冰山一般的美女醫(yī)生汪琪今天休息,沒能遇上,加上王大鵬妻子的哭訴,從醫(yī)院出來,李云道的心情愈發(fā)沉重。車開到青龍大道附近的青龍廣場時,李云道忽然讓鄭天狼停車:“天狼,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鄭天狼欲言又止,李云道笑道:“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就在這兒等我,我自己就在廣場上轉(zhuǎn)轉(zhuǎn)。”鄭天狼這才抱以微笑,拿出一冊《倚天屠龍記》,繼續(xù)津津有味地補課——這孩子瞎了這些年,最讓他遺憾的就是沒法再體驗武俠世界里的快意恩仇,前段時間趁李云道在廳里工作的時候他去江寧圖書館辦了張借書證,“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如今只剩下“倚碧鴛”最后三部沒有讀完了。
李云道自己踱步到青龍廣場的噴泉邊,附近區(qū)的大媽正手舞足蹈地在噴泉邊的空地上跳著廣場舞,音響里放的是鬧騰的《最炫民族風》。李大刁民蹲坐在噴泉邊的臺階上,就著西邊斜照的落日余輝,掏出煙點上,吐出一團濃濃的煙霧,才讓內(nèi)心稍稍找到了一絲平靜。
“果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李云道看了一眼側(cè)前方,兩個留著“洗剪吹”式發(fā)型的青年裝模作樣地聊著天,但時不時地會朝李云道的方向瞟上兩眼。李云道掐滅煙頭,站起身,竟朝著“洗剪吹”二人組走了去。
穿著很“時尚”的兩人頓時大驚失色,撒腿就跑,頭也不回地沖出一段距離,跳上路邊的一輛昌河面包車,竟一溜煙地跑得無影無蹤。“喲嗬,有點兒意思!”李云道其實剛剛也不確認那兩人到底什么來頭,現(xiàn)在終于可以確認,他到江北區(qū)公安分局赴任的第一天就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李云道自嘲地笑了笑,又退回噴泉邊重新蹲下,此時天邊的那輪如血殘陽已經(jīng)落入天邊,只剩下西方天空的些許橙紅。
昌河面包車七車八繞地開出老遠才在路邊停了下來,兩人不約而同地同時掉頭看向后方,確認沒車跟上來后,這才雙雙松了口氣。
“喪鼠,你那人到底什么來頭?”坐在副駕位置的綠毛青年仍舊不放心,又回頭望了幾眼。
雙手握著方向盤的“喪鼠”惱火地掏出兩根皺巴巴的煙,扔給綠毛一枝:“鬼才知道他是誰!”哆哆嗦嗦地點上煙,喪鼠才一臉愁容的看向綠毛,“松子,這回人沒跟著,還被他發(fā)現(xiàn)了,白老大知道了鐵定得發(fā)火!”
額前染出一撮綠毛的“松子”頓時也愁眉苦臉道:“我倒不擔心白老大,這點事兒應(yīng)該上不了他的心。倒是軍哥那邊……軍哥的手段你我都清楚得很,翻臉不認人的,這事兒咱倆辦砸了,好歹得給他老人家一個交待。
兩人琢磨了老半天,最后偃旗息鼓地靠在車椅背上,“松子”喪氣地摸了摸額前綠毛:“要不,咱們出去躲段時間?”
“喪鼠”沒好氣道:“躲有個屁用,難不成龍家在江寧一天,咱倆就永遠不回來?得想想法子,把責任推掉……”
“其實咱倆也就是被那子發(fā)現(xiàn)了……”
喪鼠點頭:“換成之前,軍哥心情好的時候這事沒準就這么過了,現(xiàn)在古塔村的拆遷弄出了不少事兒,現(xiàn)在還跟公安扯上了關(guān)系,軍哥應(yīng)該沒那么好話……”
“要不咱倆再折回去跟著?”
“屁話,你以為警察是傻子?”
綠毛眼珠子又一轉(zhuǎn):“反正軍哥也就是讓我們跟著那個警察,看看他的行蹤有沒有什么異常,咱們先別告訴他,就一切正常,等過上一兩個禮拜,軍哥問起來的時候,咱再這事兒,這樣也不會顯得咱倆太無能。”
喪鼠一想,也對,反正軍哥只跟著那人,又沒要匯報,也沒要干啥,反正先拖著,到時候?qū)嵲诓恍芯蛣倓偛乓徊恍母鷣G了,總比今天頭一次跟著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要好。兩人商量了片刻,打定主意瞞報軍情。
李云道在廣場上又蹲了一會兒,老太太們從《最炫民族風》跳到《東方紅》又跳到《最炫民族風》,翻來復去就這兩歌,李大刁民倒也不嫌煩,反倒覺得這么有生活氣息的場景讓他心里能平靜不少。
“伙子,想學廣場舞?”穿得花枝招展的老太太靠過來問。
李大刁民啞然:“學廣場舞?”
老太太居然樂呵呵道:“哎,別不好意思,跳廣場舞有益身心,老少皆宜!”
李云道指了指自己的制服,笑著道:“大媽,我就來看看這邊兒治安怎么樣,為你們跳舞保駕護航的。”
老太太打量了一下李云道的制服:“喲,我這眼神,我以為是保安,原來是人民公安,那你自個兒樂呵吧,大媽去跳舞了。”
李云道目送老太太踩著節(jié)拍重回舞陣,又看老太太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一瞬間李云道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這世間并不完是黑暗和混沌的,起碼還有不少簡簡單單的幸福。李云道掏出手機,找出蔡桃夭的電話撥了過去,依舊是“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鬼使神差地,他又撥了阮瘋妞在國內(nèi)時才用的那個手機號,出乎意料,居然通了。只是響了兩聲后被掐斷了。李云道苦笑,看來瘋妞兒還在記仇。
正要收起手機的時候,短信來了。
“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正在談判,有話有屁放!”連短信都是典型的瘋妞體。
李云道回了條短信過去:“沒事兒,就是心里堵得慌,想找個人話,你忙你的,空了再。”
五分鐘后,阮鈺的電話打了過來,上來劈頭蓋臉就問:“人在哪兒?”
“江寧啊,不然還能在哪兒?”
“我問你在江寧的哪個位置。”
李云道一聽這口氣,敢情這瘋丫頭已經(jīng)殺來江寧了?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才道:“江北區(qū)的青龍廣場。”
阮鈺沒立刻回話,好像在問身邊的人青龍廣場在哪兒,等問清了位置才道:“給姐乖乖地在那兒蹲著,等著姐來安慰你這顆受傷的心靈!”完,瘋妞就彪悍地掛了電話。
李云道看著手機心中一陣溫暖,那個要買下世界漿糊為他補心的女人回來了。
夜幕降臨,廣場上的路邊已經(jīng)亮了起來,跳廣場舞的大媽們都逐漸散去,激烈的音樂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廣場草坪里的音響播的世界名曲。沒了太陽,人又少了,廣場上的溫度似乎一下子就降了下來,李云道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站起身動了動蹲得發(fā)麻的雙腿。
“姐不是讓你蹲著等嗎?站著干啥?”熟悉的聲音從側(cè)后方傳來,李云道回頭,依舊是那個踩著十公分高跟的阮家女王,剪裁得體的米色風衣勾勒出極是苗條的身材,寬大的prada墨鏡遮住了大半張精致面容。她摘下墨鏡的瞬間足以讓周圍摟著女朋友壓馬路的吊絲青年們驚為天人,只是目光幽怨地打量著眼前穿著警服卻明顯瘦了一圈的男人。
“怎么?看到姐激動得不出話了?”阮鈺毫不避諱地踩著恨天高沖上去就勾起李云道的胳膊,“這會兒你是我的!”
一句話得李云道鼻子發(fā)酸:“丫頭,你瘦了不少!”
阮鈺輕輕在他腰間擰了一把嫩肉:“還算你有良心,知道主動打電話給我。”
李云道苦笑,沒敢我只是打著玩的。
“你怎么知道我回國了?”阮鈺勾著他的胳膊,如同女人般將腦袋擱在李云道的肩膀上。
“前兩天聽天狼她姑姑要回來了,我琢磨著你不回來她是鐵定不會把你這個大恩人扔下的。”
“算你聰明!”阮鈺白了他一臉,但那張華麗而精美的俏臉上卻是掩飾不住喜悅,“我可告訴你,這幾天你歸我了!”
李云道下意識道:“我又不是東西!”
阮鈺掩口笑道:“嗯嗯嗯,你就不是個東西!”
李云道自知失言,無奈搖頭笑道:“接近年末,我今天又是頭一天上班,隊里還有不少事要處理呢,這幾天還真閑不下來……”
阮瘋妞聞言頓時俏臉上烏云密布,甩開李云道的胳膊:“對你來,我就是沒有她重要,對不對?”
李云道哭笑不得:“丫頭,你聽我完呢,白天是要上班的,晚上都歸你,成不?”
阮鈺臉上突然一片紅霞:“呸,晚上誰要你!”
李云道看到阮鈺臉上微紅,這才想起之前兩人“約炮”的短信,頓時,李大處男也大囧。
還好阮鈺又繼續(xù)勾起李大刁民的胳膊,兩人如情侶般在青龍廣場上漫步。兩人都刻意避開關(guān)于蔡桃夭的話題,只聊了近況后,阮鈺便摸著平坦的腹:“你不打算請我吃飯?”
李云道一愣:“看到你開心了,差點兒把吃飯的事兒給忘了。”
阮鈺笑道:“德性,啥時候嘴也變得這么甜了?你以前不是不氣我就不得勁嗎?”
李云道微笑道:“人啊,總是要失去一些東西才知道珍惜的。阮鈺,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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