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樓出來,古色古香的吃街上人山人海,撲天蓋地的喧囂聲,李云道看了阮鈺一眼,將那只纖纖素手握在自己寬大的手掌中,輕聲道:“人多,牽著你就不怕你走丟了。”
向來一身女王氣息的阮家大瘋妞竟拿不出一丁點踩遍長三角一眾紈绔的囂張霸氣,相反如同娘子般依偎在男人身邊,此刻她終于明白為何有人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就算身邊這個喜歡瞇著眼睛嘴角輕揚的刁民算不得天一般的威風存在,但起碼對她而言,有他在便有人為她遮風擋雨。
兩人身后,數十步外,一對穿著打扮古樸凈素的姑侄緩緩跟著,始終保持不出三十步的距離。“天狼,你蔡姑娘和阮姐哪位更適合你三叔?”
剛剛過完十九歲生日的鄭氏嫡長子一臉為難,摸了摸額頭:“姑姑,這個問題有點兒難……”
鄭鶯鶯看著前方相偎在一起的男女,微笑著搖頭,嘆了口氣:“的確是有點兒難……要是再早上個一百年就好辦了……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沒有人三道四,可放在現在就不一樣嘍……”
鄭天狼想了想,苦著臉道:“姑姑,三叔身邊可不止蔡姑娘和阮姐兩位……”
鄭鶯鶯愣了愣,隨即笑道:“社會資源的分配就是如此,強者強,弱者弱。”
鄭天狼自然想不明白姑姑口中的強者強弱者弱就是馬太效應的體現,但這些日子跟著三叔,他知道三叔其實每邁出一步都特別不容易,比在戰場上跨地雷陣都要不容易——處處陷阱處處殺機,單他幫三叔解決掉的暗茬子就不下四波。不足二十歲的鄭天狼雖然自幼飽受生活折磨,閱歷也算不凡,但是到底還是沒能明白鯉魚跳龍門的艱辛。不是每一條鯉魚都能一躍成龍,但每一條嘗試過的鯉魚都會明白,一躍過龍門的背后是不足為外人道的辛酸血淚。
姑侄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著話,但目光始終停留在前方那對戀人的身上。突然,姑侄倆眼中同時寒光一現,姑姑向左侄子向右,分別在街旁鋪的隔墻上借力,如脫弦之箭般向前方兩人撲去。
李云道自幼就泡在昆侖山的林子里,對這種威脅生命的存在有種天然的直覺,下意識地向阮鈺拉向自己懷中,隨后一柄臂長的匕首堪堪地擦著阮鈺的身子飛快掠過。執匕首的是一個扔在人堆里絲毫不起眼的中年男人,穿著打扮都格外普通,但下手卻極為陰毒,一擊不成,飛快將匕首在手中掉了個個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再次攻向阮鈺。
將阮鈺拉進自己懷中后,李云道已經飛快轉身,身阮鈺護在自己懷中,卻將寬大后背完整地留給了中年刺客。閃著寒茫的匕首離李云道來近,大街上依舊人頭攢動,除了少數還未曾反應過來的路人外,其余人都沒有發現自己身邊正上演著驚心動魄的一幕。
李云道也知道刺客這一記應該在他背上刺個結實,懷中抱著阮鈺行動不便,當下只好死死盯著那鋒利的刀芒,盡量將背后肌肉最厚實地方轉向刀鋒。那刺客顯然對人體結構極為了解,見李云道側身,他頓時將刀身微側,刀鋒直指目標肝臟位置。
李云道今天穿的是件黑色大衣,已經能感覺到刀鋒劃裂衣物的聲音時,半空中突然嗖一聲,飛來一個的圓形狀的東西,勁風十足,那刺客居然不敢硬接,手中的動作猛地一滯,低頭避開那勁道不下子彈的偷襲暗器。第一顆圓球才從耳邊掠過,第二個便已應聲而至,直接擊在那刺客握匕首的手腕上,刺客吃痛,匕首差點兒握不住,好不容易再次握緊匕首,右方又擊來一個亮黃的事物,刺客避之不及,那亮黃事物生生擊在他的額上,隨后炸開。刺客的額頭被那東西打得幾欲昏闕,又感覺臉上粘乎乎的,伸手一抹,蛋黃和蛋清糊了一臉。
刺客還末來得及將眼睛上的蛋黃蛋清混合物清理干凈,鄭家姑侄已經齊刷刷地逼近。刺客也很有經驗,掏出一沓人民幣撒向半空,又呼道:“誰的錢!”吃街上就人山人海,此時見這么多百元大鈔從半空飄落,附近的人都紛紛哄搶起來,刺客卻趁亂退入人群。
鄭天狼正欲去追趕,卻被李云道拉住:“天狼,窮寇莫追!”
鄭鶯鶯一臉歉意:“還是離得遠了些,不然就算抓不住他,也起碼留下他一條胳膊。”
剛剛驚險一幕就在電光閃爍間,阮鈺此時才反應過來,拉著李云道轉過身,仔細檢查著他的后背,等發現只是衣服劃破了些許,這才松了口氣:“還好還好!”等拍完胸脯,阮瘋妞二話不,抬腿便在李大刁民腿上賞了一腳。
只是李云道卻毫無反應,一聲不吭地緊緊盯著人群,一臉警惕,似乎在人群中搜索著什么——此時場面很亂,身邊不斷有人擠上來爭搶落在地上的百元鈔票,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進來,摩肩接踵,但李云道背上那股寒氣仍舊沒有消失——這種混亂不堪的場面,就有可能讓刺客有機可趁。
果然,那刺客就站在不遠處的果脯店門口,額上通紅,狹長的眼中露出冰冷的殺意,看到李云道發現他的存在,他也不急著躲避,只是伸手作出手槍形狀,口中模擬開槍聲“啪、啪”沖李云道點了兩記,隨后才陰冷一笑,遁入人流中不知所蹤。
過了一會兒,李云道才感覺身后沒了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覺,終于才一臉無辜地對阮大瘋妞道:“沒被他刺死,倒是差點兒被你一腳踹死!”
阮瘋妞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逞什么能?你以為你自己是武林高手還是職業殺手?”
鄭鶯鶯搶道:“阮姐,怪我和天狼沒有好保護好你們……”
李云道卻微笑搖頭:“這不能怪你和天狼,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那家伙身手很好,應該不是一般的混混,如果不是你們及時趕上來,沒準兒我和瘋妞兒今天都要交待在這兒了。”
阮鈺笑著拉起鄭鶯鶯的胳膊,親密道:“姑姑,我就知道以你的身手,肯定是打遍天下無敵的!”
鄭鶯鶯苦笑著搖頭,對李云道:“我讓阮姐不要叫我姑姑,可阮姐不聽,這輩份弄得……”
李云道就是喜歡不拘節的性格,揮手道:“我早了,咱們各交各的,我也是將天狼當兄弟看待的,叫你一聲姑姑也是應該的。”
鄭鶯鶯笑著搖頭,輩份的事在別人家都是事,但是在有千年家族傳承的鄭家,卻不是一丁點的事。
出了這檔子事,阮鈺也失去了再繼續逛街的興趣,離開夫子廟后,李云道想送受了驚的阮家大姐回酒店,可神經大條的阮瘋妞卻姐要去你家。
李云道一愣,隨后釋然:“去就去吧,我讓老道出去買幾個菜,今兒晚上就在家吃,我親自下廚。”
跟所有熱戀期的女人一下,聽到自己的男人要為自己親自下廚,阮鈺高興得就差作雀躍驚呼狀了。
車剛開出一段,李云道就接到一條短信,是阿荷師姐發來的,只是今天到了江寧,從姑蘇帶了不少菜,讓李云道把地址發給他,她將菜送去。
李云道想了想,直接將電話回撥過付出。在他看來,老爺子為了他,一把年紀,還辛辛苦苦從姑蘇折騰到江寧來,倒是讓他這個關門弟子有些不出的愧疚和感動。電話很快就通了,那頭傳來阿荷師姐帶著粘糯江南口音的聲音:“云道啊,你那么忙就不用打電話來了,直接把地址發給師姐,待會兒我坐公交車給你送去。”
“師姐,別那么麻煩了,你告訴我你和師父住在哪兒,呆會兒我讓人去接你!”
阿荷雖然怕麻煩李云道耽誤他的正事,但師弟對她和老師如此上心,阿荷師姐心里還是感到一陣陣的暖意,報出地址后,李云道記下,這才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喲,又是你的哪個情人姐姐給你打電話了?”坐在他身側的阮鈺將電話里的聲音都聽得真切,女人的第六感是極其靈敏的,單從剛剛電話里的柔媚聲來判斷,處處留情又渾然不知的李大刁民鐵定跟這位阿荷師姐有些不清不楚的曖昧。
李云道尷尬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是老師和師姐來江寧了。”他也不敢再多跟阮瘋妞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轉向對正在開車的鄭天狼道,“天狼,呆會兒你幫我去接一下老師和師姐,晚上就一塊兒在家里吃飯,這樣也熱鬧!”
阮鈺冷哼了一聲,悄悄伸手摸向李云道腰間的嫩肉,擰得李大刁民齜牙咧嘴,這才稍稍解氣:“看來除了蔡桃夭和薛紅荷,你在外頭還有不少紅顏知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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