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接來了老爺子和阿荷師姐,老教授對書香氣息頗重的區環境頗是滿意,從區門口進來,背手一路走來,接連碰到幾個算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熟人”,大多是江寧大學里與老爺子在學術上有過切磋的老頭老太,如今都退了休在家享清福,打起招呼來少了當年學術見解不同的劍拔弩張,多了幾份祥和安寧,又聽老爺子被特聘為江寧大學終身教授,自然都只有暗自羨慕的份。
老爺子踏著方步推門進屋,早已醞釀好要讓這個不學有術卻在疲懶延惰的關門弟子訓上一通,好讓他端正端正態度,好好兒在中國哲學的學術之涯上添磚加瓦。阿荷見老爺子氣勢洶洶,一步不拉地跟在后頭,只等著老爺子開口罵得差不多了,她再上前勸解一番,讓老師出出氣也罷,但也不能傷了師弟的自尊。哪知老頭子一頭扎進屋子,與從廚房托了三只菜盤出來的張老道正巧打了個照面。老爺子一臉狐疑:“你是……”
張老道放下盤子,抹了抹有幾顆眼屎的眼角:“你是馮的弟子?”
老爺子一臉興師問罪的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心翼翼問:“您是茅山的張真人?”
老道鼻子朝天:“看來還真是馮的徒弟。”
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的李云道恰好卷著袖子走出來,不滿道:“張老道你干啥呢,這是我老師。”
剛剛還一臉囂張的張老道苦笑著揮揮手道:“罷了罷了,他是你的弟子,又是我師叔看中的人,這輩份不好算了!”
老爺子卻搖頭恭敬道:“當年先師臨逝前一直惦記著您的教化指導,可惜您一直不肯收他老人家為徒,不然就算是讓他披袍入道,他老人家也是愿意的。”
李云道狐疑地看著兩個老頭打機鋒,頓時明白這其中應該還有些其它的緣由,加上他呼了“張老道”一聲,老爺子已經沖他瞪了幾次眼睛,出力不討好的李大刁民在阿荷師姐的眼神示意下,立刻鳴金收兵般地躲回廚房。不一會兒,門被拉開,拎著幾大布袋東西的阿荷師姐走了進來:“快過年了,老師的弟子們都送來了年貨,他反正也吃不完,讓帶到江寧來給你。幾位師兄都嚷著要見見你這位關門弟子,老師時機未到,他們也只好作罷。他們要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搜集來的好東西都被老師往你這兒搬了,鐵定要找你這個壞家伙算帳不可。”
李云道接過沉甸甸的布袋,嘿嘿笑道:“就我這不肖弟子凈到老爺子那兒打秋風了,不過師姐你放心好了,往后老爺子跟你都歸我管了,養老送終!”
“呸!”阿荷師姐俏臉一紅,“誰要你養老送終啊,我比你大不了幾歲。”著,阿荷已經卷起袖子,露出白如藕斷的臂,將李云道擠到一邊,“去陪老師話吧,君子遠離廚庖,以后少自己下廚,實在不行就去師姐那兒,師姐給你做好吃的。”
李云道嘿嘿一笑:“還是師姐對我好。”
“哦,你這話的意思就是姐對你不好了?”阮家大瘋妞就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從廚房門口傳來,李云道抬頭,果斷看到笑容戲謔但眼神暗藏殺機的阮鈺斜靠在廚房門口。
“呃,這個……師姐,鈺,你們倆聊著,我去陪陪老師!”
李大刁民臨陣脫逃,將“戰場”交給兩個女人,應該不會打起來吧,換成是薛紅荷那妖孽在,沒準兒會有場嘴仗,但姐姐薛綠荷是女人看了都不忍心欺負的柔弱性子,瘋妞兒再瘋癲也不至于能跟阿荷師姐這么柔弱的女人開架吧?
客廳里老爺子跟張老道兩人倒是聊得投機,李云道泡了杯龍井送了上去:“老爺子,先喝會兒茶,馬上就能開飯。”
“嗯!”一看到李云道,老爺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斜眼瞥了瞥,端起杯子送到張無極面前,“老先生您喝茶!”
李云道無奈,只得又去泡了一杯,這回老爺子才面色稍霽,“上次吩咐你看的書都看完沒?”臨離開姑蘇前,老爺子怕他耽誤了學業,特地給他開了個書單,讓他自己先看著,回頭到了江寧再行考驗。
李云道認真點頭:“只看了一半,最近事情實在太多,又發生了不少事兒,所以……”
老爺子卻似乎并沒有生氣的意思,只點了點頭:“還算你老實,沒撒謊都看完了,不然我可要你當著張仙師的面好好將那些書給我講道講道,既然現在我來了江寧,你準備多久去一趟我那兒?”
李云道看了一眼廚房,偷偷從褲兜里掏出一包熊貓,笑著塞進老爺子口袋里:“這可是特供貨,省著點抽,千萬別讓阿荷師姐發現。”
老爺子如獲至寶,做賊般地伸長脖子看了看廚房的方向,直到確認阿荷沒有發現,這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臭子,成天就知道賄賂老師,黨內的不正之風就是你這種家伙給帶出來的……”
李云道一臉委屈:“您老人家也忒不地道了吧?當年好歹威逼利誘把我騙到你的門下,咱好心給你從中央首長那邊順來包特供煙孝敬您,您都能給我上升到違反國紀黨章的地步了,不行,這事兒我得找阿荷師姐好好評評理……”
“別……”老爺子立刻服軟,真被阿荷知道了,那碎刀子嘴能將老爺子的耳朵磨出老繭。
李云道這才滿意地往沙發上一靠:“暫時還是跟以前一樣吧,家人人太多,我準備過段日子弄棟別墅住住,到時候您和阿荷一塊兒搬過來,反正您也就是過來帶帶博士生,有課就在家里上,這樣我空下來也能多跟您學點兒東西。”
老爺子驚愕地張了張嘴,良久才道:“你才工作多久,就能買得起別墅?江寧的房價可比姑蘇貴不少……”
李云道撓撓了腦袋:“您放心好了,咱一不偷二不搶三不貪污賄賂,都是自個兒掙來的錢,不過先這么一,暫時您還得在江寧大學給您分的房子里往著,等別墅弄好了到時候我通知師姐搬家。”
老爺子也知道李云道是有些事的,而且背后也站著幾尊普通人根無法企及的大人物,不然也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已經一躍成省會城市江北區刑警大隊的大隊長。“唉,兒孫自有兒孫福,你雖是我的關門弟子,但跟阿荷一樣,我還是將你當自家孩子看待的,有些事,你自己去把握,就是別走得太急太快,年輕人有時候起起落落并不是壞事,總好過一路高飛最后一蹶不振!”
老爺子的話推心置腹,李云道自當聽了進去,張老道倒是哼了哼不知名的道曲道:“你就別咸吃蘿卜淡操心了,這子鬼精得很,前二十年是苦了點,后面雖有起有落,但貴人相助,大致也還是前程坦途的。”
老爺子一聽,頓時笑道:“張仙師這么我也就安心了。”
李云道卻翻了個白眼道:“老騙子,你再神神叨叨騙我老師,回頭我讓蘿莉收拾你。”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提到張家蘿莉,張無極頓時收起慵懶的神情,緊張道:“喂,老道我這些日子住你家,雖然沒啥功勞也苦勞也總有吧?做人可不能這么不地道。”
李云道白了他一眼道:“苦勞?我倒是想問問刑天和猛士,跟他倆比,您老人家苦在哪兒了?”
刑天和猛士出事的那晚老道被雞鳴寺的老尼姑勾去打機鋒了,這個軟肋捏在李云道手里,幾乎成了老道這段時間的死穴。果然,老道跟吃了憋的熊孩子一般縮了回去,眼神無辜地向身邊的老爺子求救。
老爺子還沒來得及開口,李云道就繼續道:“張無極我告訴你,可千萬別拿我老師來壓我,不然我這會兒就打電話去京城,好好跟妮子嘮嘮你的苦勞!”李云道瞪眼威脅道。
張老道跟被挾持到山上的黃花閨女般一臉蒼涼無助,嘆息嘀咕道:“哎,我老人家在江湖上混吃混喝了一輩子,怎么晚年還碰到這么個折磨人的王八蛋了呢?那老尼姑也真是的,不偏不巧偏要那天找我,真是……”
快開飯的時候,阮鈺竟然與阿荷師姐聯袂從廚房出來,兩個女人有有笑,絲毫不像剛剛發生了一場暗潮洶涌的戰爭,相反兩個女人似乎達成了攻守同盟一般,兩人嘻嘻哈哈,卻對一旁目瞪口呆的李大刁民視而不見。
估計是聞到了菜香,刑天和猛士齊刷刷從房間出來,嚇得阿荷差點兒將手中的筷子齊刷刷扔上半空。刑天靈智初開,傻笑著跟眾人打招呼,接近兩米的大個子往客廳里一坐,頓時感覺整個客人好像就仄塞了不少。猛士出場后圍著兩個陌生人聞了兩圈就失去了興趣,趴到李云道腳邊。
“棕師?”阿荷師姐問道。
沒等李云道開口,老爺子倒是搶道:“恐怕不是寵物犬,我在蘇聯交流時見過這種狗,好是叫高加索什么的,是種很猛烈的斗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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