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737沖入云霄的時候，蘇鈺坐在頭等倉，喝著口感稍好的波爾多紅酒，耳機里傳來悠揚的管弦樂。對于蘇鈺來，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或者這才是生活，此時此刻，她甚至已經忘記了剛剛在機場還偶遇過一個故人，一個在她看來生活圈層與自己相差十萬八千里的窮人。

    身后十多米的經濟倉，李云道又翻開那冊才看了數十頁的書冊，正要繼續看下去，身邊響起一個童音：“叔叔你在看書嗎？可以給我講故事嗎？”

    李云道轉頭，果然是剛剛上飛機時就趴在少婦肩頭沖他笑的蘿莉，看模樣也不過四五歲，另一側坐著剛剛抱她的少婦，除了面色看上去有些疲憊外，少婦看上去端莊綺麗，有種少女無法持有的成熟美。此時飛機剛剛起飛，少婦耳朵里塞著耳機，雙眼微閉，應該是已經睡著了，并沒有聽到姑娘對李云道的發問。

    蘿莉讓他想到了跟十力一起待在王家四合院的張蠻，只是張蠻自幼追隨道家名師，身上多了幾份同齡人無法具備的聰慧出塵，而身邊的姑娘，卻是如同一般的孩子，稚嫩而可愛。

    “你想聽什么故事？”

    “那你會不會講狼外婆的故事？”蘿莉抬頭，一臉期冀地看著李云道。

    李大刁民尷尬搖頭，古今中外的書籍他大多是有涉獵的，雖然不過目不忘，但也起碼記得個大概，唯獨那所謂的國外童話，卻一直沒在他的閱讀范圍內。

    蘿莉似乎有些失望，低頭想了想，又抬頭俏聲問：“那你知道人魚公主嗎？”還沒等李云道開口，蘿莉便自言自語，“那應該也是不曉得的。”

    李云道失笑，歪著腦袋想事情的蘿莉的確有點兒意思。他干脆合上書冊，想了想道：“要不，我給你講講上山打獵的故事，好不好？”

    蘿莉一聽“打獵”，閃亮的大眼睛立刻神氣起來：“嗯嗯嗯，打獵好。”也不知道那腦袋里對于“打獵”到底是如何定義的，或許她的“打獵”跟釣魚并沒有多大的差距吧。

    “在很遠很遠的西邊，有一座終年山頂積雪的大雪山，山腳下四季如常，山腰多是險俊懸崖，就在山腳和山腰之間的羊腸道上……”

    蘿莉眨著眼睛問：“什么是羊腸道？那座山是在羊羊的肚子里嗎？”

    李大刁民愕然，尷尬地撓了撓頭發：“羊腸道就是山上的道路曲折得很，像羊的腸一樣……”他盡量用孩子能理解的話解釋著。

    蘿莉噗嗤笑了出來：“叔叔，你直接告訴我這是比喻就好了。”

    李云道再度愕然，連“比喻”都知道的姑娘會不知道什么叫“羊腸道”？也許是她太的緣故吧！

    李云道又接著講：“就在山腳和山腳之間的道上，座落著一處喇嘛寺，這是一個很破很舊的喇嘛寺……”

    蘿莉想了想，問：“是跟布達拉宮差不多的那種嗎？”

    李云道暗暗吃驚，蘿莉居然連布達拉宮都知道。“差得遠了，性質差不多，但規模要得太多了，連布拉達宮廣場的一個角落都比它大。”蘿莉點頭，吃力地抬頭看著李云道，似乎是期待他繼續講下去。

    “喇嘛寺里住著一個老喇嘛還有三個十來歲的兄弟，他們相依為命。老喇嘛很有事，教了三個朋友很多東西。有一天，老喇嘛突然出門，一出去就是三個月，等回來的時候，老喇嘛還帶著一個還在襁褓里的嬰兒。”

    “bab？比囡囡還了？”蘿莉若有所思地想象著那幅畫面。

    李云道點頭：“三個少年從來沒見過長得那么靈氣的嬰兒，在襁褓里就會沖他們的笑。于是，他們決定上山去獵一天母狼回來給嬰兒喂奶。”

    “啊？”蘿莉似乎被三兄弟的這個決定嚇了一跳，心翼翼地問道：“那……母狼能乖乖給bab喂奶嗎？狼不吃人嗎？”

    李云道笑了笑，接著道：“是啊，狼是吃人的，可是由于是冬天，三兄弟去大雪山里轉了三天三夜，也沒能找到一只有奶的母狼，期間倒是有不少離了群的狼糟了殃。”

    蘿莉想了想才道：“這樣也好，狼終究是吃人的。”

    李云道被她大人一樣的口吻逗笑了，不過還是笑著繼續自己的故事：“就在他們心灰意冷的時候，他們碰到了一個龐大的狼群，足足有五六十只成年惡狼，領頭是一只足有成年人胸口那么高的壯實公狼，公狼的身上，趴著一只四腿稍短的白色母狼。三個少年中的老大目力佳好，一眼就看出那只母狼剛剛生育過，狼乳還不斷地從滴落下來。可是，一邊是三個十多歲的少年，一邊是龐大的狼群，怎么才能獵得到那只母狼呢？三個少年開始發愁了，他們手上只有一幅弓箭、一只獵叉還有一把得不能再的刀。”

    蘿莉似乎已經進入了李云道描述的場景里了，急切地問道：“他們為什么不帶獵槍啊？”

    李云道搖頭：“因為那座山很遠很遠，也很窮很窮，獵槍這種東西向來是沒有見過的。”李云道頓了頓，又接著道，“很快狼群就開始拭探著發出攻擊，但三兄弟里的老大和老二都武藝高強，三下五除二，就把偷偷襲擊的幾匹惡狼殺死了，狼群一時間也似乎被鎮住了。但是天卻來黑，山上也來冷，幸好之前他們準備了一些柴火，用鉆木的方式很快就點燃了火堆。狼群懾于火堆，一時不敢上前。”

    “三兄弟里，老大老二武藝高超，老三是公認的主意多，所以兩位哥哥就問三弟：‘接下來怎么辦？看火堆的燃燒速度，撐不過半夜。’老三想了好一會兒，才指著那頭領頭的公狼：‘擒賊先擒王，先拿下領頭狼，沒有領頭狼發號施令，撐到明天早上應該沒有問題。’”

    “老大的身上背后一張很大很大的牛角大弓，聽老三完，他便取下弓箭，在呼嘯的山風中死死瞄準著那頭領頭的公狼。也許是感覺到了危險，居然有數只狼圍了上來，擋在了那只公狼的前面，不過，幸好那只公狼的個頭實在太高大了，老大的弓箭還能瞄準著公狼的眼睛。”

    “就在老大突然準備射出那只弓箭的時候，老三突然低聲喝道：‘等等’！”

    “為什么要等啊？多危險啊……”不知道什么時候，剛剛似乎睡著的少婦居然醒了，此時忍不住開口問道。

    蘿莉似乎很贊同少婦的觀點：“媽媽得對啊，為什么要等呢？”

    李云道笑了笑，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老三之所以讓他等，是因為他感覺到了更危險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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