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nèi)煙霧繚繞，作為市局一把手的韓國濤難得表情放松地脫了鞋，將腳放在茶幾上，捏著根“熊貓”口品嘗著，頗是享受。

    李云道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韓局，您好歹也是一把手，一根煙而己，至于嗎？”

    韓國濤沒好氣道：“最近孫女幼兒園放假，我那口子帶孩子來江寧了，你上回給的一包煙我還沒舍得抽完，就被沒收了，難得你子有良心跑來看看我這個老領(lǐng)導(dǎo)，蹭你兩根煙抽抽，怎么，不樂意？”

    李云道掏出還剩下大半包的熊貓扔在桌上：“我那兒還有兩條，回頭給您拿過來。”

    韓國濤連忙搖頭：“別，放你那兒我時不時還能蹭兩根，都拿我這兒來了，沒準(zhǔn)哪天就被你嬸嬸搜刮出來，這可是特供的好東西，可不能這么糟蹋。那半包煙我到這會兒還心疼呢！”韓國濤擱在茶幾上的腳上終于有了雙完整無缺的襪子，此刻還特意抬起腳丫子在李云道面前晃了晃，“這男人，還是得有個婆娘跟在身后拾綴才行，最近我才覺得回到家活得像那么回事了，不然之前真是……”

    李云道笑道：“您老人家勾勾手指頭，那不是成打成打的姑娘上趕著來給您補襪子嘛！”

    韓國濤悠然地?fù)u搖頭：“你還年輕，不懂，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jì)，你就知道了，野花再香，也沒有家中扛大半輩子的紅旗來得窩心。”

    李云道掐滅煙頭，吁出煙霧，笑道：“最近外面都在傳，空出來的副市長的位置已經(jīng)有著落了。”

    韓國濤一臉自得地笑了笑：“該是咱的，怎么都跑不了的！”

    李云道微微一愣，隨后會意地笑道：“看來這事兒十有八#九已經(jīng)有著落了？”

    韓國濤言簡意賅道：“昨天晚上剛剛接到林市長的電話。”

    “老領(lǐng)導(dǎo)，那我是不是該提前恭喜你？”李云道打心眼里為韓國濤這位公安戰(zhàn)線的老將感到高興。原先在姑蘇市局任一把手時，韓國濤就兼任了副市長一職，調(diào)任省廳副廳長，一開始只是平調(diào)，而且算得上是明調(diào)暗降，而后兼任了省會城市公安局一把手后，有心人就發(fā)現(xiàn)這位在刑偵戰(zhàn)線上奮斗了大半輩子的老警察似乎有轉(zhuǎn)運的跡象，如今又從空中砸下副省級城市的副市長一職，那就更不能用平常眼光來考量韓國濤的升遷了。

    韓國濤笑了笑：“還在走組織程序，等任命下來了，我讓你嫂嫂弄起個拿手菜，咱爺倆回家好好喝兩杯。”韓國濤心里清楚，此次任命估計很快就會下達(dá)，這其中有林一一的作用，但此前連夜赴京于王家拜會老爺子一事也鐵定功不可沒。

    “行，到時候我提一箱五十二度的二鍋頭過來！”李云道爽快應(yīng)道。

    “中！”韓國濤突然想到了什么：“對了，昨天你們老高來我這兒，是古塔村的命案有了新進(jìn)展？”

    李云道點頭，將驗尸報告拿出來，又詳細(xì)復(fù)述了這幾日江北分局的調(diào)查過程：“目前來看，那天我在徐燃家碰到的那個黑衣人最有可能是殺人兇手，只是我一時間想不通他的殺人動機，如果是為了拆遷，那很可能是地產(chǎn)公司派人動的手，但是徐燃一個高中生，除了在學(xué)校活躍一些外，找不出任何被殺的緣由。目前只知道，兩件案子的共通之處，就是徐燃和高春歌是男女朋友，而是都是市五中的學(xué)生。”

    韓國濤思索了一番后道：“徐燃是徐克敏的兒子？”

    李云道點頭道：“是的，我跟徐克敏接觸過，他也想不通為什么有人會針對他兒子下手。而且，我派人去市住建局了解過，徐克敏雖然是個學(xué)術(shù)派，但情商很高，跟市里的高層關(guān)系都不錯，而且跟部分上市開發(fā)企業(yè)的明星經(jīng)理人也很多互動，算得上是個很出彩的專業(yè)型官員，似乎也沒有什么跟他有深仇大恨的人。徐燃的母親方芳是社保局綜合業(yè)務(wù)處的處長，典型的朝九晚五型的公務(wù)員，也談不上什么復(fù)雜的社會關(guān)系。”

    韓國濤道：“這個案子市里面很重視，既然不是洪水淹死的，那就要作為正常的兇殺案來處理，需不需要我讓市局重案組那頭派幾個高手支援？”

    李云道搖頭：“目前人手還夠用，我們那兒青壯派居多，干活兒也不怕苦累，您弄幾尊大菩薩送我那兒去，我天天還得給人家上香磕頭，還是算了，如果實在破不了案，到時候再。”

    “你啊你啊……”韓國濤笑道，“派別思想太過嚴(yán)重，心被人穿鞋！”

    李云道嘿嘿笑著道：“除了您，誰還敢給我穿鞋？”

    韓國濤沒好氣地哼了哼，笑罵道：“你可別忘了，這公安局可是不是姓韓，是姓共的。”

    李云道下意識地看向邱文杰辦公室的方向，聲道：“那位最近好像消停得有些過頭了。”

    韓國濤哼了哼道：“只要他一心一意地把心思撲在工作上，我倒是不介意他在市局黨委會上跟我唱反調(diào)，但是如果還想像以前一樣以權(quán)謀私，那就得摸摸自己的腦袋，看看有幾顆夠掉的。”

    李云道會意，想了想，又道：“白頭那邊您怎么看？”

    韓國濤咂了咂嘴，輕嘆了口氣：“人家現(xiàn)在抱上一條粗腿了，暫時還不好動他。”

    李云道不解：“這件事兒我一直沒想明白，那位初來江寧，犯得著跟白頭這種人扯到一塊兒去嗎？”

    韓國濤搖頭：“這也是我最困惑的事情，但這種事情，別我們，就是林市長，也不好當(dāng)面去責(zé)問那位，我就是擔(dān)心啊，江寧好不容易才打開的局面，會不會又陷入僵局。不過目前來看，那位的分寸把握得還算不錯，沒把手伸進(jìn)別人家的口袋。對了，你抓緊處理好這件兇殺案，這件事連北京都已經(jīng)知道了，公安#部也很重視，所以先解決這件事情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另外，你手頭的工作也要抓緊交待一下，那邊雖然暫時還沒有消息了，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上陣了。”

    李云道輕輕點頭應(yīng)下，面色沉重，剛從市局出來，就接到沈燕飛的電話：“守在醫(yī)院的同事徐燃醒了，但是一問三不知，看樣子線索要斷了。”

    掛了電話，李云道邊開車邊思索著，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忽略了什么要點。此時李云道才發(fā)現(xiàn)，破案大體上跟寫文章是似類的，需要思路，也需要靈感，并且還會在某個未知的時間點陷入進(jìn)退兩難的困境。

    手機震了震，這回是王發(fā)來的微信：“支隊長通知集合開會。”

    調(diào)轉(zhuǎn)車頭，直接駛向市緝毒大隊，等李云道到會議室時，除了重要外勤人員出任務(wù)外，其余的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到齊。

    “就等你了！”王遞給李云道一份資料，而后看了支隊長蘇平一眼，蘇平微微點頭，王才清了清嗓子，“今天上午，公安廳又轉(zhuǎn)來了國際刑警提供的最新情報，不出意外，南美方面走私過來的大批量毒品預(yù)計三天后到達(dá)江寧港。”

    李云道微驚，情報很詳實，除了沒指出毒品的數(shù)量和種類外，其余的一概精確，看來國際刑警在情報的源頭上下了不少功夫，至少應(yīng)該已經(jīng)很接近于南美那邊的高層人物。

    剛介紹完情況，支隊長蘇平看了一眼手機，便道：“這次的戰(zhàn)役上頭很重視，韓局長待會兒也親自來坐陣。”

    果然，剛剛還跟李云道一起在辦公室翹腳抽煙的韓國濤也來了，并做了一次戰(zhàn)前動員講話，之后蘇平開始分配各項工作。

    李云道是緝毒大隊的副大隊長，由于兼任了江北分局政委，加上江寧港口的一部分區(qū)域位處江北區(qū)界內(nèi)，所以由李云道分到的任務(wù)是帶領(lǐng)江北分局刑偵大隊配合次行動。

    會后，偵察員們都離開了，王才開玩笑道：“兄弟，上次被你們江北分局搶了頭功，這回你可不能顧此失彼啊，你既是江北分局的政委，也還是咱們緝毒大隊的副隊長。”

    李云道笑道：“這一次，一定好好配合!”

    還留在會議室的支隊長蘇平打趣道：“江北可是云道的大營，大子，你可得讓兄弟們加把油，也讓兄弟單位都看看咱們緝毒支隊的風(fēng)采！云道，大子得不錯，可不能光顧著江北分局，一碗水可得端平了！”

    李云道笑道：“這槍子兒可不長眼睛，萬一江北土佬們的槍法更準(zhǔn)一點呢？”

    王笑道：“咱們緝毒隊的兄弟槍法也不差啊！”

    蘇平笑了笑，正色道：“不管怎么樣，這行動事關(guān)我們江寧市千萬大眾的公，如果這批貨流出去，受影響的，可能不只是我們江寧一市甚至不單單是江南一省，所以無數(shù)雙眼睛在盯著我們。剛剛韓局也了，這一次市特警大隊也會身心投入進(jìn)來，呆會兒，你們倆都跟我一起去市局開協(xié)調(diào)會。”r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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