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王麗尖厲的聲音,華山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那段身心飽受折磨的日子,心神微恍后便又恢復了清醒,連忙轉身關上會議室的門,聲色嚴厲道:“王麗,這里是市局,你弄清場合!另外,你知不知道李局著多大的壓力才沒讓局里對韓晨的事情立刻以‘自殺’名義結案?如果你再這種態度的話,大門朝外開,你愛去哪個部門去哪個部門,看有沒有哪個人會理你!”
王麗嗑瓜子的動作稍滯,眼珠子一轉,立刻變臉,將瓜子飛快塞回衣兜:“我也不是針對李局,李局,我知道您是好人,出事那天您來我家看現場的時候,我就知道,您是公正無私的包青天!”
李云道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我有那么黑嗎?”著,便順手拖了張椅子坐在王麗的對面,“華山,你先去忙吧,我跟王麗聊一聊。”
華山出門后,李云道才道:“韓晨的事情,錢強找過我。”
王麗微愣,顯得有些訝異,下意識道:“他都自身難保了……”但很快意識到這么似乎過于涼薄了,便尷尬地低頭避開李云道的目光。
“我相信你也聽了,我是初來乍到,局里的每一個人,對于我來都是陌生的。韓晨生前究竟是不是一個好警察,我并不清楚,而且這也不是當下需要討論論和解決的問題,當務之急是查出你丈夫的真正死因。法醫那邊的驗尸報靠我看過了,韓晨的確是死于失血過多,無論是刀刃的方向和深度,還是血液的檢查報告,都趨向于韓晨是自殺的結論!
“不可以!世界人都可能自殺,唯獨韓晨不可能!”王麗突然便激動了起來,甚至站了起來,情緒顯得頗為激動。
“你先不要激動,聽我把話完!崩钤频廊剂艘恢,邊抽邊道,“我就問你一句,你有什么證據證明韓晨不是自殺?”
“我……我……”王麗吞吞吐吐,顯然她也拿不出什么切實的證據來證明韓晨并非死于自殺。
“這其實也是目前橫在我面前最大的問題。”李云道吐出一團白霧,接著道,“我不妨透露給你一個實情,現在無論是市里還是局里,有八成的意見傾向于我們在做無用功,都希望早兒結案,畢竟一個刑警死于非命,這種案子可大可,誰也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在上級面前丟了印象分。我知道,撫恤金對你來,其實可有可無,你從東城分局鬧到市局,無非就是想給韓晨討個法,我得對嗎?”
王麗抬起頭,深深地望了李云道一眼,緊接著,眼淚便撲朔地掉了下來,顯然這是她最近經常會經歷的一種情緒狀態。
“你不知道,韓晨他把這份工作看得有多重要,吃飯想著案子,睡覺也想著案子,為了破案,經常一連幾天不回家,這樣的好警察,去哪里找?我也算是做了這么多年的警察家屬,你們局里上上下下有多少人整天無所事事,我心里有數。去年為了抓邊境流竄過來的毒販,他手上挨了一刀,到現在那只右手都不太利索,幸好他是個左撇子,否則……”
“等等,你韓晨是個左撇子?”李云道突然打斷了王麗,聲音中透著些許驚訝和興奮,仿佛突然發現了一條隱藏許久的線索。
“對,韓晨從就是左撇子,吃飯寫字都是,好像連用槍都是,所以他的槍都是掛在右邊的!
李云道站起身,給華山打了個電話,隨后便在會議室里摸著下巴來回踱步。
不一會兒,華山敲門進來,并帶來了一份文件:“李局,這是你要的報告。”
“嗯,你也坐,有些事我可能要跟你探討!崩钤频澜舆^文件,一頁一頁地快速翻過去。
華山看了一眼王麗,用眼神詢問王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王麗聳聳肩,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這對離婚前鬧得不可開交的男女雖然遠達不到早已一笑泯恩仇,但各自建立了新的家庭后,時間一長,當年的那些怨念也便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弭殆盡了。
“王麗,我不敢什么時候才能破案,但我有把握,局里絕對不會用‘自殺’的名義來草草了事!崩钤频劳蝗环畔率种械奈募,篤定地對王麗道。
“我……我憑什么相信你……”
“我以我的人格擔保!
話到這個份上,王麗也不好太過于糾纏,當下便起身告辭。
“華山,你幫我送送王麗!
華山愣了一下,頭追上王麗的步伐。
下樓的時候,王麗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華山,只是在口中不斷念叨著什么,華山也只是默不吭聲地跟在她身后,直到走到市局大門口,王麗才突然轉身,問道:“你們李局長剛剛到底發現了什么?”
華山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李局調來西湖之前,就是江南省出了名的破案高手,嗯,聽之前還抓過幾個跨省逃竄的殺人犯。總之,你放心好了。”
王麗抬頭看了華山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了兩個字:“走了!
“嗯。”
華山回到會議室的時候,李云道正站在窗邊,兩手撐在窗臺上,望著窗外#陰霾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局。”華山敲了敲門。
“哦,人送走了?”
“是的,王麗的性子是潑辣市儈了些,不過心眼是真不壞!比A山道。
李云道笑道:“這話讓你現在的媳婦兒聽到了,指不定也要鬧到局里來了!
華山這回倒是自信滿滿,拍著胸脯道:“不會!我家那位,出了名的淑良賢德,王麗干的這類事情,她是萬萬干不出來的。”
李云道微微嘆了口氣道:“其實剛剛王麗得我蠻心酸的,我對韓晨并不了解,但事發后,也多多少少打聽過這個人,總體上風評還是不錯的,除了性子有些耿直外,也沒有太大的缺,而且所有人都一致地認定,韓晨是個相當敬業的警察。一個人做到讓幾個人夸你并不容易,但要做到讓所有人都認可你的某一個優,還是不太容易的。”
華山頭道:“韓晨跟局里很多人都不太一樣,他是從輔警開始,干過治安抓過扒手,一路干到分局刑偵大隊副大隊長,也確實不容易。所以他把這份工作看得很重,之前在我下面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干活賣力,否則也錢強出了名的務實性子,是不可能把他調過去的。只是這樣一個人,沒就沒了……”華山沒有接著往下,離婚后知道王麗嫁給了韓晨,他心中也不是沒有過疙瘩,但這么多年過去了,自己也重新組建的新的家庭,那疙瘩也早就抹平了,此時提起韓晨,大多還是對于公安戰線損失一員干將的遺憾占了上風。
“其實破綻一直在這份報告中,只是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而已。”李云道指著攤開在會議桌上的那份驗尸報告,“其實我早就該意識到了,一個習慣使用左手的人,只有在極少的可能性下才會割開自己的左腕,更何況王麗剛剛也了,韓晨之前在抓罪犯的時候右手受了傷,一直沒能恢復正常,他用右手割開左腕的可能性便更了。”
華山猛地恍然:“李局,您的意思是……”
李云道頭:“有了這些證據,韓晨案被定性為自殺的可能性已經很了。但是要真正讓上面信服,還是得把整條線索理清楚,殺人動機是什么,怎么殺的人……以及究竟是誰下的手……背后有沒有高人在操縱……”
華山是老刑偵了,立刻道:“李局,如果這樣推理的話,我隱隱覺得,韓晨的死,應該跟陷害錢強的人有關,而這個人或者這幾個人,應該也是造成周成暴斃的主要原因!
“韓晨和周成都死了,現在只剩下一個錢強了……”李云道一手托肘一手輕撫下巴上的胡須,喃喃道,“錢強……錢強……不好,錢強!”李云道飛快掏出手機撥了錢強的電話,電話通了,但電話那頭卻無人接聽。
華山見李云道面色大變,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李局,是不是錢強那邊也……”
李云道放下手機,飛快道:“知道錢強住哪兒嗎?”
華山頭:“能查得到!
“快,把地址查出來,再多叫幾個人,我跟你們一起去。”
李云道當機立斷,幾分鐘后,六人兩部車已經在疾速駛往錢強家的路上。
開著刑偵大隊的東風野,一大隊老隊員葛亮問身邊的白生道:“生,你跟華隊走得比較近,咋回事?這火急火燎地,奔哪兒去?”
坐在副駕上的白生聳肩道:“不知道。局長在前面那部北京野里,得問他!
“生,新來的頭上司,你咋看?”
“還能咋看,你都了,頭上司,離咱倆十萬八千里,我和你咋看都影響不了大格局!
“我咋聽李局是市里欽定的要來接老朱的班的,咱們市局的準太子爺!”葛亮笑著道。
“是不是太子爺我不太清楚,但咱們這位新頭上司,跟咱們以往的任何一位領導都不太一樣!卑咨。
“你這么一,我倒也覺得了。我在局里也待了十來年了,這種風格的領導,倒是頭一回見。”葛亮想了想道。
“什么風格?”
“嗯……怎么呢,務實!比東城區的錢局長還要務實,你看人家才來了一個月吧,支隊里大大的事務基都理清楚了,而且據馬上要配合省里,開展陳案積案的清理工作。還有,他是我見過的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叫出所有下屬名字的領導。”
白曉生笑了笑:“沒事,怎么從江南空降到咱們這兒來?沒事,怎么駕馭得了那繡蟒黃袍嘛!”
“嗯,得也是。”
朱子胥的局長辦公室不大也不算,但因為家具大體上配得相對得當,所以顯得空間寬敞。辦公桌對面的兩張椅子是辦公室主任李明親自去挑的,因為采購的時候他便知道,以后在這兩張椅子上坐得最多的,應該就是朱子胥充分信任的他這個大管家了。
在朱子胥成為市局一把手之前,李明是市局辦公室副主任,等朱子胥上臺,原來的主任便被調去了黨群辦,李明便成為了市局大管家。盡管在很多人看來,局里大大的事務差不多都是李主任了算,但坐在朱子胥的辦公桌前,哪怕屁股下的椅子是他自己親自去體驗了以后才采購的,他也只敢半個屁股挨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韓晨的老婆打發走了?”朱子胥一邊批閱著桌上的文件,一邊問道。
“李局長進會議室跟她聊了幾分鐘就把人打發走了!崩蠲餍囊硪淼氐。
“嗯……你是幾分鐘就打發走了?”
“前后差不多七八分鐘吧,中間他還把華山叫了進去!
“哦?咱們這位局長還是有些水準的嘛,韓晨的老婆不簡單啊,聽是練攤練出來的潑辣,他也能治得了?”朱子胥低著頭,透過老花鏡打量著自己的這位大管家。
李明笑了笑,道:“李局長年輕是年輕了些,不過做事的確算得上是滴水不漏。對了朱局,聽李局前兩天請假回北京,是因為他老婆生了,好像生了個兒子,您看是不是要……”‘
朱子胥想了想,笑道:“你去安排吧,以局黨委的名義,云道也是黨委委員嘛,大伙兒關心他也是應該的,但規格不要太高,免得外面的人知道道了閑話!
“好的,我待會兒就去辦。對了朱局,李局剛剛好像帶著華山和一大隊的人一起出去了,看樣子還蠻急的,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李明有一個在朱子胥看來很好的習慣,那便是局里上上下下的事情,只要李明知道的,都會通過各種方式匯報給朱子胥,而對于朱子胥來,他的確需要這些方方面面的消息,來作出一些判斷和決定。
“出任務?”朱子胥忍不住笑了笑,“也好,旭東書記不是一直強調領導干部要身先士卒嗎?下次交匯報材料的時候,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案例嘛!云道局長就是公安系統的模范標兵,上面把這樣的新鮮血液充實給我們,不就是想樹榜樣,立先鋒嘛!”
李明連連稱是,最近市里正好在催著交材料,可以把云道局長的事跡補充進去。
朱子胥笑了一聲,隔著老花眼鏡,繼續低頭繼續文件。
出了朱子胥的辦公室,李明微微有些疑惑,他實在有些看不透朱局對這位年輕的局長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態度。
喜歡?似乎也不是。厭惡?好像也不對。
太模棱兩可了!李明有些苦惱,之前凡事便能迅速領會朱子胥意圖,這一次倒真的有些猜不透局座大人葫蘆里倒底賣的是什么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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