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始源下意識地摸了摸脖了,昨天早上的那場刺殺,他差當場喪命,殺手手中的那根錳鋼金屬絲差兒拉斷自己的脖子,如果不是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忍者,或許此時此刻自己早已經躺在了異國他鄉殯儀館的太平間里了。昨天被女殺手刺了幾刀,但都不是要害,對他來只能算是輕傷,否則剛剛也無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酒店客服口袋里的房卡。
閃入房間后,樸始源迅速關上房門。他不知道崔秘書為什么要讓他拿到這個女記者手機,他甚至對崔秘書提出的實在不行就殺掉那個女記者的命令有些困惑,只是他只是一個執行者,從來都是。
房間里一片靜謐,剛剛從光亮處步入黑暗,他還需要一時間適應房間里的黑暗,可是他才往前邁出一步,剎那間渾身汗毛豎立,剛剛邁出的腳極速收回,整個身子緊緊地貼到房門上,一股凌冽寒氣貼著鼻尖劃過。
他知道,那是刀氣。
半藏妖刀,出鞘見血。
樸始源鼻尖微熱,血腥氣入鼻,他徒然心驚——只一個照面,那人刀氣便傷了他鼻頭的毛細血管,不過他更覺得是那把刀硬生生將他肌膚血管里的血吸出來一般。
他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昨天如果不是這個日忍者,他早已經被女殺手的錳鋼絲割斷頭顱。
“閣下到底是誰?昨天救我性命,今天又出手阻我辦事……”樸始源自知不是這女人的對手,但他的確好奇對方的身份,忍不住開口問道,“夫人與日那位向來不睦,想來您應該不是日首相的部下……”樸始源竟然著一口流利的日語,這一倒是頗讓人感到意外。
他終于開始適應房間內的黑暗,等他看清房中竟有三人時,不由得大吃一驚:“你們……”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今晚的行動還是太過于唐突了些,崔秘書的人目標回了樓上房間,自己竟然自以為是地認為目標是獨自回房,卻沒料到房中還有另外兩名不速之客,其中一位竟是昨天出手救自己的女忍者,那么另外一位……
“閣下又是誰?”樸始源用的還是日語,他警惕地望著黑暗中站在陽臺窗邊的男子,那人似乎也在望著他,黑暗中一片靜謐,連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李云道始終沒有話,樸始源一時摸不清底細,也不敢冒然出手,更何況還有個武力值遠在他之上的女忍者站在暗處伺機而動。
樸始源一時間進退不得,僵持了許久,那人終于開口:“誰派你來的?金善姬還是崔成敏?”
他的是中文,這讓樸始源有些頭疼了,如果不是中國官方的人還好,一旦將中國官方卷進來,后果……他幾乎不敢去想象那不堪設想的一切。
“你……你到底是誰?”樸始源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昨天夫人成功脫險后,也曾安排外交官與中方溝通,但是中國警方和國家安部門均否認他們派出過忍者一類的外勤人員,至于天臺上發生的事情,崔秘書也派人跟酒店交涉過,但酒店當天所有的監控錄相早已經被中國國家安局的人取走,只要涉及到國家安,崔秘書就算在中國認識再多的人,也無法介入調查。
黑暗中,在樸始源聽來聲音清朗的青年笑了笑,道:“昨兒是我派人救了你們夫人,今天倒是要恩將仇報了?信不信我這會兒就讓人去宰了那兩個婆娘?”
樸始源大驚:“不要,千萬不要。”他的中文也很好,事實上他們警衛團成員,大多數都通曉幾國語言,他是其中恰好熟練掌握中文和日文的那個。無論是昨天救他時那女忍者的出刀身手,還是今天剛剛黑暗的那凌厲一刀,都激起了樸始源心底深處最為原始的恐懼。他甚至絲毫不懷疑,只要眼前的青年開口,女忍者會毫無猶豫地沖去新落腳割去夫人那顆擁有無上政治智慧的腦袋。
李云道倒是覺得這個警衛傻得可愛,看樣子文心刺殺金夫人的時候,這警衛看到過由香關芷出手,只有見過由香出刀的人,才能感受到那股無懈可擊的刀氣,尤其是由香經歷此前的生死考驗,刀勢少了一份霸道,卻多了一絲圓潤,刀式中的破綻卻也來少。由香關芷如果真想取誰的性命,包括李云道自己,應該都會覺得坐立不安吧。
“韓聯社的李素英記者到底發現了什么秘密?”黑暗中,李云道打量著樸始源。
后者聞言,身子微微一抖:“你……你……”樸始源意識到,事情已經向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他就反對崔秘書用殺人滅口的方式去處理這件事,可是首爾那邊的人已經出手,而且很可能已經得手,就在他剛剛進入這家酒店的電梯時,行動組的人也用手機發來密碼暗訊,李素英已經被他們順利解決了。
可是,這世上的事,始究躲不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的古訓。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他不敢想象,這件事情一旦發酵起來,金夫人將面臨何種詰難和羞辱,這一屆政府也很可能因此面臨前所未有的政治危機,大韓民國也許也會因為這件事情淪為國際政壇的笑柄。
噗嗵一聲,雙膝著地。
大韓民國金夫人警衛團行動組組長樸始源竟毫無征兆地跪了下來。
“拜托,請閣下無論無何高抬貴手,閣下若有吩咐,始源有生之年,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雙手重疊,置于膝前地面,額觸掌面,跪地不起。
明明是來殺人滅口的,沒能得逞便跪地求饒,李云道對這韓國棒子的臉皮之厚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除此之外,眼前這韓國男人的忠誠倒也讓李云道刮目相向。
政客就是政客,最起碼在籠絡人心和駕馭下屬上面,那位國際政壇赫赫有名的金夫人的確造詣頗高。
燈亮了,房間里傾刻一片明亮。
樸始源也察覺燈亮了,他不敢抬頭,只是額貼掌面,再次求道:“拜托閣下了,始源愿做牛做馬。”
那青年道:“你起來吧!”
樸始源仍不起身,李云道覺得這家伙頗是搞笑,看來自己不答應,是萬萬不肯起身了?
“算了,你想跪便跪吧。”
完,樸始源便看到三個人從自己身邊走過,除了他見過的女忍者外,另外一男一女,他只看到了腳面。
良久,樸始源覺得三人真的離開了房間,這才緩緩起身,面色沉重。
“大叔,我現在怎么辦?”潘瑾也意識到情況似乎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嚴重得多,接下來不知道自己要面臨多少次這種有人摸黑進入自己房間的殺局危機,丫頭雖然膽大,但是想到自己睡著的時候也會有陌生男人摸到自己房間里來,她便覺得毛骨悚然。
“現在嘛……”李云道有些躊躇,韓國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既然他們已經知曉了潘瑾的身份,暗殺很可能會接踵而至。這種事情自然不會因為樸始源警衛的一句承諾而發生變化,先不在政治的面前一個警衛的承諾只值幾斤幾兩,估計如果有需要,那位手段高明的金夫人會毫不猶豫地除掉樸始源這個忠心耿耿的部下。
政壇,才是這世上最血腥的戰場,在政治利益的面前,一切人性都有可能被抹殺得一干二凈。
“你先跟我回去,這段時間我會讓由香形影不離地跟著你,可能會讓你覺得不太習慣,但是這是為了你的安著想。你也不想被人無緣無故地抹了脖子吧,尤其是在你睡著的時候。”李云道拍了拍丫頭的腦袋。
“可是我的工作……明天才閉幕……”丫頭心中很矛盾,一面是作為新聞記者的最起碼的責任感,一面卻是自己的生命安。
“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我會讓人給由香辦一張證件,這樣她和天狼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你的安應該不會有問題。如果她和天狼聯手,還有人能將你抹了脖子,那就只能算你倒霉了。不過這樣的高手應該入境就會被踢出去吧!”李云道想起蔡桃夭跟自己提起的那些自古在華夏就存在的高手。
身籠罩在黑色長袍中的由香關芷看了李云道一眼,淡淡道:“我不需要證件。”
李云道苦笑搖頭:“她可是要進e會場的,你沒有證件怎么跟進去?”
由香關芷面無表情道:“我有我的辦法。”
韓國代表團秘密新落腳,樸始源再次下跪,剛剛是自愿的,這一次卻是被迫的,只是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震驚,斗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
“崔秘書,我要見夫人。”
法令紋極深的崔成敏輕哼了一聲:“夫人身邊,只留有用的人。”
“崔秘書……”樸始源不敢相信他聽到的是真的,但是,他也清楚,這一天遲早是要來的——作為行動組的組長,他知道太多的秘密了。
秘密這種東西,向來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這一就連樸始源自己也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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