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力或者湯家,所涉及的事情要比販毒嚴重得多。”朱子胥語焉不詳,但在當今中國,能朱局長覺得比販毒嚴重得多的罪行,基上屈指可數,“云道,不能因為一時的沖動,耽誤了大局!”
以李云道的智商和情商,豈能聽不出朱子胥的言外之意,展顏笑道:“既然這樣,這次的順水人情還是由您送出去比較好。”
朱子胥哈哈大笑,捧起茶杯牛飲一口,神清氣爽道:“跟你子對話,就是痛快!我跟婁大鵬搭班子這么多年,嘿嘿,反調倒是唱了不少。你要是再早幾年調過來跟搭班,沒準兒咱哥倆真能在西湖市局創造一段佳話!”
李云道笑著搖頭:“這幾年去的地方多了才磨出些悟性,早幾年來西湖,以那會兒的脾氣,還不得把您給氣死!”
朱子胥大笑:“得,先不聊了,咱們先把湯家的大麻煩送出大門,中午我讓食堂炒兩個菜,咱哥倆關上門喝著黃酒好好嘮嘮,反正e剛落幕,市里只要是個部門都蛻了層皮,這個當口也沒誰來煩咱們。”朱子胥的退休生活近在眼前,雖然跟之前規劃的路線有些差距,但好歹也能安然退下來,所以整個人還是有種閱盡浮華后卸下重擔的輕松。
“成,我柜子里還有兩瓶會稽山!”李云道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辦公桌,酒是蘇州的崔家兄弟托人捎來的,不貴,但很對李云道的胃口。
兩人并肩到來到審訊室,朱子胥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他一輩子都奮斗在公安戰線上,對醉駕襲警這類行徑最為深惡痛絕,眼前這位湯家大少顯然是觸到了老朱同志最敏感的神經,如果不是從某些隱秘的渠道知悉了湯家所行之事,以他的脾氣就算不會跟湯林陽撕破臉皮,也要令這湯力好生吃吃苦頭。
此時湯力已經完醒酒了,審訊室只有一扇裝了鐵柵的窗戶,光線很暗。湯力昨晚喝了酒身熱,出事時只身著單身,此時室外是零下二度的溫度,長江以南沒有集中供暖的習慣,李云道昨夜憤怒于湯力醉駕襲警又態度囂張,故意關了空調,整個審訊室內又陰又冷。到朱子胥出現在審訊室的時候,湯力已經被凍得蜷縮在椅子上瑟瑟發抖。
“朱……朱局長,我……我要投訴李云道!”湯力牙關打顫,身發抖。
朱子胥看到他這副樣子,也覺得頗為解氣,但臉上還是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哎喲,云道,這空調還沒讓人修好啊?”
李云道會意,很鄭重其事地頭道:“待會兒就讓叮鐺打個電話催一催空調公司的維修部。”
“不過室內溫度還好,湯公子你昨夜喝多了,身上熱乎,早更里酒氣散去,回涼了。”朱子胥一邊親手給湯力解開手銬,一邊安撫著湯力的情緒,“待會兒喝杯熱茶再走。”
湯力斜眼看著朱子胥身后的李云道,一邊發抖一邊道:“我……我可不敢,萬一有人在茶里頭下了毒,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云道輕哼了一聲:“怎么死的?白癡,喝了毒茶,當然是被毒死的!”
湯力氣得握緊拳頭,朱子胥連忙打圓場:“哎呀,湯公子跟云道都是年輕人嘛,不打不相識,多打幾次照面,不就熟絡了嘛!以后都是熟面孔,熟人好辦事兒!”
湯力沒好氣道:“好辦事兒?不被你這位副局長辦死就不錯了。李云道,我告訴你,想要跟我湯家叫板,你可以大明大方的來真格的,但也別什么臟水都往我湯家身上潑,販毒?你以為隨隨便便就能給老湯家套上個罪名?這里是西湖,舉頭三尺有青天,你別想著在我們的地頭上玩一手遮天的把戲!哼!”湯力揉著手腕,狠狠瞪了李云道一眼,最后還是不忘跟朱子胥拱拱手,“朱局,今兒算我湯某人欠你個人情,也不枉費老頭子當年對你另眼相看,先行謝過,有情后補!”完,便抬腳離開了公安局。
人一離開,朱子胥的臉色立刻恢復了往常不動如山的沉穩:“湯書記居然生出這么個兒子!”
李云道笑了笑:“在沒有約束的權力拱衛下長大的公子哥,大體上都是這樣的。只是這么一鬧,他便是弄得我有些犯迷糊了。”
“怎么,還有什么事是你想不通的?”朱子胥笑著打開手機,終于把人請出了公安局,接下來就算再接到一些無傷大雅的電話,也終究能應對自如了,畢竟西湖的官場環環相扣,他一個快要退居幕后的人,的確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如果湯力不是傳中的‘水獺’,那么誰才是‘水獺’呢?”李云道皺眉尋思著。
又或者,湯力的城府和演技已經修煉到了一個毫無破綻的程度?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利用湯家在官場左右逢源的地位,湯力手上肯定搜羅了不少官員違法亂紀的證據。如果在臨門一腳時,給了湯力垂死掙扎的機會,他應該會毫不猶豫地將諸多官員一起拉下馬,這對于浙北的政局來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李云道開始意識到,或許想拿下湯家的并非只有他一個人,或許此時此刻已經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湯林陽和湯家姐弟,只是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想去拉響那根可以炸毀整座浙北官場生態系統的引線。
中午朱子胥果真叫食堂炒了幾個菜,兩人就在食堂角落的經理室里就著茶幾盤腿而坐。
朱子胥酒量極好,而且不上臉,會稽山黃酒就是浙北名廠出品的,朱子胥也極好這口,加上上午外頭開始飄起了雪花,此時就著溫熱黃酒,吃兩口地道的杭幫炒,聊著時下浙北與西湖的政局,上得了臺面和上不了臺面的官場趣聞也都能拿來就菜下酒,一老一少相談甚歡。
不過,酒才喝到一半,叮鐺氣喘吁吁地闖了進來,見老局長和局長兩人不顧紀律地大白天喝酒,有些尷尬,但還是上氣不接下氣地匯報道:“朱局,李局,出事了!”
“別急,慢慢!”李云道起身關上房間門,畢竟是中午時間,當真被人看到老少二人在食堂休息室開灶喝酒就有些不太雅觀了。
“華隊……華隊打不通您電話,就讓我來找您。”
“出什么事了?”李云道拿出手機,果然一夜沒充電,此刻已經自動關機了。不過他也意識到有可能真的出了大事了,凌晨時他讓華山帶隊去監視二大隊大隊長郭昭杰,華山到此刻還沒有回來。
叮鐺將自己的手機遞給李云道:“華隊還在線上。”
李云道拿起電話聽了一番,頓時面色微沉,最后道:“老華,你先在現場不要走,等我過來。”
叮鐺出去后,朱子胥也看出不太對勁,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早上丁唐華山出任務去了,是不是碰上什么棘手的案子了?”朱子胥對刑偵這一塊向來放權,只要不出大案要案、破案率不下降,他便很少過問。
李云道頭道:“是郭昭杰。”
“啊?”朱子胥噌地一下站起身,郭昭杰有可能變相與錢強勾結的事情,李云道之前已經跟他提前報備過,但眼下是多事之秋,錢強案已經弄得他焦頭爛額,再冒出一個郭昭杰案的話,他退而求其次的安然退休計劃將又會被再次打亂。
李云道苦笑:“已經跟經偵那邊確認過了,郭昭杰以岳母的名義在證券公司開了四個證券賬戶,里面的資金和股票價值加起來超過了兩千萬。昨天我心情實在太差,他又想站出來給湯力情,我一怒之下漏了嘴,怕他潛逃,所以才讓華山帶人去盯著他。剛剛華山來過電話,郭昭杰吃安眠藥自殺了。”
“自殺了?”朱子胥皺眉,但還是吁了口氣,對很多人來,這樣的結局或許才是最好的。
“這酒今兒是喝不完了。”李云道苦笑,“我得去現場看看,如果真是自殺,咱們還得商量一下,畢竟……”
李云道接下來想什么,朱子胥心領神會,他也苦笑一聲:“走吧,我跟你一道去,我這個老頭子能不能保住晚潔,就看這一趟了。”
兩人都喝了酒,沒法開車,只能由叮鐺開車將兩人送到現場。
郭昭杰父親是工商局的退休干部,一家人住在老年工商局分配的老新村里的房子里。房子都是上世紀九十年代末的建筑,如今地人大多從老新村搬去了大開發商建的樓盤中,這里要么住著老年人,要么就是將房子租給了外來人口,像郭昭杰這般年紀仍舊住在老新村里的地人極為罕見。
天空中飄著雨雪,地上濕漉漉的,車開不進來,兩人只好在新村口就下了車,踩著泥水步行入區,不一會兒就看到樓棟下呵手跺腳取暖的白曉生。
“局長!”看到李云道,白曉生連忙奔了上來,看到朱子胥也在時,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正常,敬禮道,“朱局!”
朱子胥揮了揮手:“邊走邊!這鬼天氣,早上還好好的,e才結束就開始折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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