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是別人的,寧靜是自己的。
別人為了前途和官場的明爭暗斗而發愁時,李云道卻帶著三個孩子一起踏上了飛回北京的紅眼航班。
瑤瑤顯然是頭一回坐飛機,睜著大眼睛,對什么都很好奇,喇嘛依舊上了飛機便默念佛經,倒是張蠻苦著一張臉,唉聲嘆氣。
孩子們之間的相處就是不夾雜任何雜質的,這些日子朝夕相處,瑤瑤和道姑早就熟絡起來,此時看到蠻姐姐苦著張臉,瑤瑤便摁捺住好奇心,關心地拉著道姑的手:“蠻姐姐,為什么不開心?”
道姑扭頭看一眼隔著一個通道的李云道,湊在瑤瑤耳邊聲嘀咕了些什么,聽得瑤瑤一臉驚恐地望著她,隨后又打量了云道叔叔兩眼,最后扎著倆沖天辮的姑娘怯生生道:“蠻姐姐,嬸嬸真的那么厲害嗎?”
道姑很苦惱地了頭,雙手托腮,一臉無奈:“何止是厲害!唉,反正我現今是斗不過她的。”
瑤瑤一臉憂傷,又偷偷打量了一眼李云道:“可是……可以讓云道叔叔幫你啊……”妮子自己都得底氣不足,似乎覺得讓云道叔叔幫蠻姐姐對付那位素未謀面的嬸嬸是一件很違背原則的事情。
道姑一聲嘆息,幽幽望了隔著走道正閉目凝神的某人:“壞人吶!”
紅眼航班深夜抵達京城,李云道沒有驚動任何人,帶著三個孩子出了機場,叫了輛的士,直奔那座四合院。
的士司機是河北人,聽李云道報出地址,頓時多看了兩眼,誰都知道那座山上有兵哨,能住在那座城中山上的,用非富即貴來形容似乎都嫌過于低調了。
北方的出租車司機大多很健談,但對著在司機看來不怒自威的李云道,中年司機愣是憋了一路,直到上山過了崗哨,司機才心翼翼問:“您住這山上?”
李云道微微笑了笑:“不常住,節假日才回來看看家人。”
司機連連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住這兒的,都是大人物啊!”
李云道笑道:“也沒那么夸張,只是國家感念老一輩們的付出,劃塊地兒給長輩們安享晚年。”
司機很鄭重地頭:“冒著槍林彈雨,江山都打下來了,也是該享享福,不然人這輩子,奔著什么活!”
李云道笑著了頭,沒有接著往下聊,因為車子已經開到四合院門前的平臺上。
司機很熱情地下車幫忙拎行李,臨掉頭下山時,還忍不住再艷羨地打量兩眼那座坐落在青黑色山幕下的四合院——人生在世,封王勛侯,莫過于此。
下了車,瑤瑤被道姑牽在手中,妮子正歪著腦袋打量著那扇在她看來無比高大的院門,仰頭望向拎著行李箱的李云道。
“到家了!”李云道揉了揉丫頭的腦袋,正欲些什么,四合院的大門緩緩打開。
披著素色襖子的傾城女子邁出門檻,昏黃的門廊燈下,素衣素褲,瀑布般的黑發披落在肩頭,望向帶著三個孩子的男人,嫣然一笑:“回來了!”
李云道放下行李,快步上前,皺著眉頭:“媳婦兒,天寒地凍的,你還起來干什么?”著,脫下自己身上的羽絨服披在蔡桃夭的肩上,語氣中雖有責怪,但更多的卻是疼惜。
蔡桃夭微笑打量著眼前的青年,情意綿綿:“瘦了,不過也精神了些!”
李云道嘿嘿笑了笑,在蔡桃夭的面前,他需要任何面具。
“鳳駒呢?睡了?”有段時間沒見兒子了,李云道真的很掛念這娘兒倆。
“他現在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嘛,剛剛十多的時候醒了一回,喂了奶又睡下了,再醒的話估計要到明兒一早五多。這一你兒子倒是跟你挺像,每天早上五多必醒。”蔡桃夭的目光落在李云道身后的三個孩子身上,事實上從一開始她便沒忘了三個孩子,只是與李云道別勝新婚,難免要纏綿兩句。
“瑤瑤,快叫嬸嬸。”李云道招呼身后的瑤瑤。
瑤瑤歪著腦袋,仰頭看著這個比電視里的明星阿姨還要好看的嬸嬸,一時間忘了開口喊人。
蔡桃夭款款走下臺階,在微微發怔的孩子面前蹲了下來:“瑤瑤你好,我叫蔡桃夭。”
孩子這才反應過來,有些臉紅,怯生生地看了李云道一眼,等看到李云道鼓勵的目光時,她才咬了咬下唇,聲若蚊蚋:“嬸嬸很好看,比電視里的明星阿姨還漂亮。”
身邊雙臂交叉抱胸的道姑若有若無地哼了哼:“馬屁精!”
蔡桃夭抱起瑤瑤親了又親,轉向李云道:“三兒,要不這次讓孩子們留在北京吧,你一個人在西湖也沒法照顧他們,來瘋妞兒要去西湖,美國那邊大選影響了股市,她不得不回去坐陣,否則有瘋妞兒在的話,我也要放心得多。”
聞言,三個孩子齊齊望向李云道,尤其是道姑,鼓腮噘嘴,仿佛真被人搶了心愛玩具一般。
“這個再吧,進去唄,都守在家門口干啥,這臘月黃天的,凍死個人了!”脫了羽絨服給蔡桃夭披上后,零下五六度的溫度還是凍得李云道直跺腳。
安頓好三個孩子,蔡桃夭才回到房間,只是一踏入房間,便苦笑搖頭。剛剛回房時,家伙似乎感覺到父親要回來,居然醒了過來,之后她去安頓三個孩子,便將鳳駒交給爸爸帶,等她回來,卻看到李云道側臥在床上打起了呼嚕,鳳駒則安然枕在李云道的懷里,臉上還掛著一抹與父親如出一轍的笑意。
蔡桃夭微笑著給爺兒倆蓋上被子,北方的家中都有暖氣,就算蓋一床薄被也不至于凍著。而后她便關了屋里的燈,只留了一盞夜燈,在昏黃燈光中,仔細打量著男人的側臉。她一直覺得這家伙的側臉其實很帥氣,別人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她覺得自己看到的就是事實,至少從“我見則花開”的唯心角度來看,這家伙是罕見的帥氣。對她來,一個男人長成什么樣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的心。
清晨五,李云道準醒來,睜眼便看到蔡桃夭懷中家伙正一邊吃著奶一邊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正打量了自己。
“醒了?”蔡桃夭衣襟半敞,微微有些羞澀,畢竟她只是初經人事便懷上了家伙,之后雖然也跟李云道同床共枕,但總還是因為有孕在身淺嘗輒止。
家伙似乎也意識到李云道正在看他,咧嘴想笑,嘴一咧,奶液便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李云道笑著湊上來道:“你要是不好好吃奶,你爹就替你吃嘍!”
蔡桃夭俏臉微紅:“孩子面前也沒個正形。再睡會兒吧,昨兒你在飛機上聯系不上,臨睡前秦爺爺打了電話過來,讓你上午起來后去家里一趟。”
李云道在鳳駒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又在蔡家大菩薩粉臉上香了一口,而后一臉怡然自得:“不睡了,一日之計在于晨。”
蔡桃夭知道他有早起晨練的習慣,但還是關切道:“才五,天還沒亮,這幾日北京的霧霾特別嚴重,起來就在家里走走便是了,別出去跑山了。”她知道住在四合院的時候,李云道每天早晨起來都要跑山兩趟,從家里跑到山,再從山到山腳,往返兩趟才算晨練熱身結束,之后還要打打拳練練刀,畢竟在公安系統里打滾,沒身手的底子不過去。
李云道又忍不住親了鳳駒一口,道:“北京的霧霾是來嚴重了,前陣子瘋妞兒還在嚷嚷著,想讓你和鳳駒暫時都到加拿大去,被我否定了,之后又吵著讓你們去海南過冬。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海南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這當口又不冷,而且空氣也還不錯,瘋妞兒在那邊兒投資了不少項目,每個樓盤都給她留了些精裝修的房子,想去的話,安排人打掃一下,直接便能拎包入駐。”
蔡桃夭笑了笑,輕輕撫著兒子的后背道:“回頭我跟瘋妞兒商量一下吧。姑準備退休了,如果去南邊,姑也能一起去,她現在一天看到不到這侄孫,就身難受得慌。大姑最近很忙,有陣子沒在北京了,這事兒還得家商量一下,不是嗎?”
李云道笑道:“你決定,在這家里,你總是想得比我更周些。”
兩口相擁著又了些甜言蜜語,鳳駒喝了奶便又睡了過去,李云道看到窗外天色漸亮,便也起身換上運動裝。有些事情,還是要持之以恒的,比如鍛煉。
好在老天爺還算體貼,晨陽初現后山中薄霧便開始消散,就連盤桓了數日的霧霾在今日似乎也散去了不少。李云道在山階上跑了兩個來回,臉不紅心不跳,就連崗哨的士兵看得都頗為佩服,這山路不比平地,這般速度上山下山還能呼吸如此均勻,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回到山平地,迎著朝陽山風,打完一趟太極,收勢吐氣時,一個幽幽的聲音在發他身后響起:“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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