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局長,請您轉告那位,話您已經帶到了,不過破案是職責所在,至于破案時附帶產生的負作用,當刮骨療傷吧,總有個陣痛期。”李云道收起臉上的微笑,鄭重道,“康局,您是老公安,當年在處州時您也曾分管過緝毒。毒品對于社會的危害,我想您比我更清楚。‘散冰黨’手中的新型毒品,純度高,一次成癮,對身體的傷害終生不可逆轉。如果任由這種毒品繼續擴散下去,對社會造成的影響根無法估量。===『龍王傳sf617/』===。如今的毒品消費群體,均以八零、九零后為主,這些年輕人大多是獨生子女,這些年輕人一旦沾惹上毒癮,對于一個家庭的傷害將會是致命的,而染毒的青年或者是失獨的家庭,對于社會來,將是比眼下的局勢更為嚴峻的考驗。康局,我誠懇地請您將我剛剛的一番話轉述給那位領導,如果他仍然覺得可以用暫時的妥協來換取一時的平穩,那么不用您二位打招呼,我李云道自個兒卷鋪蓋,哪兒來回哪兒去。但我相信站在領導的高度上,以領導們的覺悟,不可能意識不到散冰黨事件背后所醞釀的危機。”
康與之執著白瓷茶盅,盅底輕輕磕擊在桌面上,李云道的反應并沒有超出趙書記的預判,但是卻是所有的預判當中最令他覺得棘手的。李云道剛剛的話,句句在理,他自己也是老公安,自然清楚販毒絡早清理對社會穩定有利。但是趙平安剛剛入主浙北不久,如果這個時候國各種社交絡上都是關于省會西湖的負責聲音,這對遠在京城活動的趙平安來,將是一個巨大的壓力。想到這里,康與之嘆了口氣道:“云道,作為一名合格的黨員,有時候做人要學會講黨性,做事要學會講政治。”
講政治?李云道心中冷笑,對于趙平安來,如果面對的是秦伯南這類旗鼓相當的對手,講政治便是意味著妥協。但是李云道之于趙平安,猶如蚍蜉之于參天巨樹,兩人之間的實力相差太遠,完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對手。這個時候講政治,那是屈服,屈服便意味著投降——政治角逐游戲里,投降便意識著滅亡,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康與之見李云道不話,以為李云道心生恐懼,笑著勸慰道:“云道,你也不用壓力過大。你所出的努力,領導們都看在眼里。包括這次領導跟我視頻通話時,我還反復提及你率領專案組成員不眠不休地沖鋒陷陣,領導對你還是很看中的。”康與之此時心中暗暗冷笑,年輕人是年輕人,稍稍嚇唬一下,便泄了底氣,虧得自己剛剛還將他當成了勢均力敵的對手。可是,當他抬頭望向李云道的時候,年輕人臉上的捉摸不透的笑意,卻又讓他犯起了嘀咕。
李云道輕笑,抿了幾口茶水,道:“趙三叔跟我也不是頭一回在同一件事情有不同的看法。老一輩革命家們過,咱們要求同存異,所以我覺得康局您的,都不是問題。可是,現在的問題在于戚洪波肯不肯停歇一陣子。康局,不用我,您應該知道戚洪波是哪位吧?”
康與之愣了愣,但沒有話,在浙北呆了這么多年,又在公安系統,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戚洪波是誰?
“這個不是問題,我有一位老同學,跟戚洪波關系莫逆,請他出馬,別讓威洪波消停一陣子應該問題不大。”康與之笑著拍了拍胸脯,“這件事我親自來督辦。”
李云道笑了笑,又跟康與之扯了些不痛不癢的話題,差不多待了半個鐘頭便從陋室茶館告辭。
李云道前腳剛出門,頂著金色波浪卷的中年大嬸也不敲門,推開包間的門便走了進來:“乖乖咚的咚,你們這位局長真是年輕得可怕啊!八零后吧?”
康與之卻面色不佳:“之前他進門的時候,你沒胡什么吧?”
中年大嬸連忙捂著自己的嘴巴,陪笑道:“姐夫,你咐咐過的事情,我哪怕不怕做?我是覺得,這年輕實在是太年輕了,放在你們局里,這樣的一個副局長,能管得住下面的人嗎?我看你們刑偵和緝毒條線上都是那些終日手不離線的老煙槍,這家伙毛都沒長齊的模樣,能鎮得住那群大老粗?”
康與之搖頭:“你可別被家伙的外表給騙了,他從警不過幾年時間吧,簡歷打出來有兩書那么厚!”
“兩書?”中年大嬸嘰笑道,“世家大族的后代吧?放到各個地方去鍍金的吧?最討厭這些跟北京沾親帶故的人,一個個牛逼哄哄的,弄得跟江山是他自個兒還不是他爺爺打下來的一般。這家伙,鐵定也是個紅后代,對不對?”
康與之點頭又搖頭:“你也猜對了一半,他是紅三代不假,但是他的簡歷我研究過,都是帶血的。”
中年大嬸頓時目露驚恐:“殺過人?”
康與之點頭道:“不止是殺過,而且還殺過不少。”
中年大嬸咽了口吐沫道:“姐夫,這樣的家伙,咱們還是不惹為妙啊!”
“哼!”康與之冷笑,“不惹為妙?哪天我倒臺了,你看看你這茶館還能不能開得下去!”
中年大嬸連忙撒嬌一般地求饒,只是她那副尊容加上夸張的發型和長滿黃褐斑的肥臉讓康與之覺得頗倒胃口。
見康與之不理自己,中年大嬸也知道自討沒趣,坐正了身子,接著道:“姐夫,你那家伙殺過人,真的假的,真是他自己動手的?開槍了?”
康與之原不想再跟她探討這個問題,但擔心她在李云道的問題上過于掉以輕心,鄭重道:“從目前可查的資料來看,他加入警隊后,直接被他弄死的悍匪不下六人,間接被他弄死的不下二十個。你不是天天跟戚洪波的二夫人打麻將嗎?你是不是覺得戚洪波很牛?”
中年大嬸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二夫人出入有保鏢,坐的是賓利,拿是瑪仕,穿的是lv,都是戚洪波養著的,而且一養養五六房夫人,當然很牛!”
康與之冷笑:“戚洪波這樣的角色,李云道起碼已經干掉過兩個!”
中年大嬸倒抽一口涼氣:“這么,倒真是個煞星啊!那倒真的要心為妙了!”
康與之瞇眼冷笑:“那倒也不甚至,不用過份擔心。家伙惹上一個他惹不起的大人物,他再怎么厲害,總厲害不過大老板!”
中年大嬸很精明,立刻反應過來:“他……他敢跟趙書記叫板?”、
康與之立馬瞪了中年大嬸一眼:“閉嘴!心禍從口出!”
中年大嬸又一頓令人頭皮發麻的撒嬌,最后連康與之自己也覺得肉麻,連忙起身:“我還有事,你收拾收拾早點回去吧!這幾天春節期間,能關門關門吧!”
李云道前腳進辦公室,后腳高焱跟了進來。
有道是男人之間的感情有三種,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李云道和高焱這陣子屬于一起扛槍的那種,專案組破案的壓力又同時壓在兩個人的肩頭,所謂英雄惺惺相惜,關系自然升溫。此刻見李云道從外面回來,情緒不佳,作為一個戰壕的戰友,高焱第一時間湊了過來。
“怎么了?”高焱扔了枝煙過來,“出去了一趟,怎么臉上跟下了霜似的?”
李云道苦笑道:“康與之找我了。”
高焱頓時皺眉,他對康與之這樣的媚上欺下的領導并不太感冒,哼了哼,道:“他找你應該不會有什么好事……等等,他不會想插手專案組的事情吧?”高焱頓時警覺了起來,如果康與之現在插手,那意味著想來摘桃子。對于摘桃子,高焱沒有太大的意見,反正早已經被人摘慣了,但是一個長期脫離一線的外行跑來指揮內行,貽誤戰機不要緊,關鍵緝毒不比其他條線,慢一步很可能會有人犧牲——高焱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一個雙鬢斑白的人為那些年輕的同志操辦追悼會了。
李云道搖頭:“康與之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現在他想插手也插不進。”
高焱松了口氣,拍了拍胸脯:“那好那好,否則這次的行動,我真的一點信心都沒有了。”
“老高,你也別高興得太早,如果你知道康與之背后站著誰,估計你笑不出來了。”李云道調侃道,但他自己也有些郁結,腦袋靠在椅背上方,若有所思。
“老康背后?嘿,誰還不知道,趙書記剛來西湖,老康是第一個湊上去獻殷勤的。”高焱笑著翹起了二郎腿,“李局,你可別瞧我,打聽點消息,我還是很在行的。”
李云道嘆了口氣:“趙是封疆大吏,照理不會跟我們多計較。不過,老高,我得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
“呢!”高焱悠然地抽了口煙。
“我跟趙書記有些私人恩怨……”
“咳……”高焱差點兒嗆得喘不過氣,≈qut;啥?你怎么會跟他有私人恩怨?≈qut;
“來話長了,以后慢慢。不過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他娘的,反正我沒兩年退了,大不了提前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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