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凱鐘是看守所里被李云道提出來的,其實上次見面后不久,張凱鐘知道了這位自稱“王望南”的男子的真實身份。父親張士英是公安廳副廳長,他的圈子里除了漸行漸遠的莫斯和周文清這兩個發(fā)外,大多是公安廳家屬大院里的孩子,有些年歲稍大一些的,也由父母庇蔭著進了公安系統(tǒng)工作,茶余飯后自然要對省廳和市局的最新動態(tài)評頭論足,李云道空降至西湖后又是反恐又是緝毒,掌控刑偵、交巡警以及緝毒數(shù)個實權(quán)支隊,一時間風頭無兩,張凱鐘是在朋友手機里的照片里認出李云道,照片上的李云道正在節(jié)后局開年工作動員會上發(fā)言,表情和動作都很到位,這讓當時看到這張照片的張凱鐘是很是艷羨。只是他萬萬想不到,跟李云道的第二次碰面會是在自己成為了階下囚的情景下。
李云道以提審的名義將張凱鐘從看守所里帶了出來,一開始張凱鐘還有些狐疑,但等上了李云道的車,他才發(fā)現(xiàn)李云道開的是私家車——公安局可配不起這種超規(guī)格的奧迪a8,他意識到應(yīng)該是母親開始行動了。從將他提出來到車子駛出看守所,李云道一句話都沒有,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但張凱鐘卻主動打破了沉默:“李局長,想不到咱們又見面了。”
“我有點兒后悔了。”李云道冷冷地道,“我后悔上次見面,我沒一槍崩了你,留著你這種人渣為禍社會。”
張凱鐘大笑:“你現(xiàn)在開槍也不晚啊。”他有恃無恐,他知道這個節(jié)骨眼上,李云道不敢把他怎么樣,為了確認這一點,他又加了一句,“我媽是不是,如果我有什么事,讓白沙湖大學城里的白癡們給我陪葬?”
李云道默默地減速,將車子緩緩靠邊停了下來,下車走到副駕門旁,拉開門一把將張凱鐘拖了出來。
“你……你干什么?”張凱鐘沒料到李云道看上去像大學講師一般文質(zhì)彬彬,真狠起來卻比那些警隊的老油條還要厲害。他還想些什么,卻被李云道一拳捅在腹上,疼得他立刻彎下身子,眼淚鼻涕齊下,“打呀,姓李的,有種你打死我,哈哈哈,你想讓白沙湖大學城三十萬陪葬的話,你打死我!”
張凱鐘突然面目猙獰了起來,緩緩直起身子,湊到李云道耳邊,輕聲道:“咱們玩一個猜謎游戲好不好?”
李云道沒心情跟他打啞謎,正想將他重新塞回車里,卻沒料到張凱鐘也不掙扎,只嘿嘿笑著道:“李云道,你猜龍井山莊那幾個女的是怎么死的?”
李云道徒然皺眉,剛剛在臨時指揮中心市局秦法醫(yī)給他過了一個電話,是龍井山莊幾具尸骨的驗尸報告出來了,尸骨分屬四名不同的女性,其中死亡時間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大約八年前,除了第一名受害者應(yīng)該是被燒死的外,其余的三人都能在骨頭上發(fā)現(xiàn)明顯而密集的刀痕,法醫(yī)初步判斷三名女死者是被人虐殺而死,而且死前肯定受過很大程度的折磨。
張凱鐘一條腿已經(jīng)邁進了車內(nèi),身子弓著,轉(zhuǎn)過身,突然做出一臉驚恐和可憐兮兮的模樣,連聲音仿佛都變成了女人:“救救你,放過我,不要殺我,好疼……”
李云道瞬間臉色突變,他終于知道龍井山莊內(nèi)的失蹤女子都死在誰的手里了。想起為了調(diào)查姐姐冤死的阿蘭,李云道忍不住勃然大怒,又揪著張凱鐘的頭發(fā),一把將他從車里扯了出來,雙手被拷的張凱鐘又恢復了正常,但笑得異常囂張:“李云道,你敢殺了我嗎?”
想到那些慘死的女性,再看到眼前張凱鐘,一股戾氣從心底徒然騰起。李云道一手揪著張凱鐘的頭發(fā),另一只手掌中三刃刀飛速旋轉(zhuǎn)。
殺機四溢。
張凱鐘這樣的人渣死不足惜。
張凱鐘獰笑,夠長了脖子,頸間青筋突起:“你殺了我啊,殺啊,殺了我讓三十萬人陪葬!李云道,我告訴你,我們在整個白沙湖開發(fā)區(qū)下面埋了很多很多**,到時候不光是白沙湖堤壩,整個開發(fā)區(qū)……哈哈哈……轟……”
李云道手中三刃刀消失了,原先憤怒的表情也被一臉微笑取而代之——對待一個惡毒的壞人,只有比他還要惡毒才行,這叫以毒攻毒。
張凱鐘卻愣了住了,他原以為李云道算不敢殺他,但起碼也要讓自己受一頓皮肉之苦,一頓痛打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是此時李云道一臉風輕云淡的微笑,卻讓他心中開始打鼓了——李云道在西湖公安系統(tǒng)的形象是背景硬、笑面虎、手段狠,現(xiàn)在自己一連拋了幾個猛料出來,這個家伙居然反而比一開始更淡定了。事出異常必有妖,張凱鐘卻猜不透李云道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上車!”李云道將張凱鐘重新塞進車里,再次發(fā)動車子駛向城東。
張凱鐘一開始還保持著鎮(zhèn)定,等車子上了高架,頓時臉色難看了起來:“你帶我去哪兒?她沒告訴你帶我去東城區(qū)的廣場嗎?”
李云道輕輕一笑道:“交易的地點改了。”
張凱鐘狐疑地看了李云道一眼,卻無法分辨真假:“真的?我要跟我媽通電話。”
李云道徑直將手機遞了過去:“最上面那個號碼是她剛剛打過來的那個,不過你不用試了,肯定關(guān)機了,沒準兒手機卡都已經(jīng)處理了。”
張凱鐘卻沒理他,拿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李云道知道壞了,張凱鐘和甄平還有秘密聯(lián)絡(luò)的手機號。
不過此時已經(jīng)進入了白沙湖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的地界,李云道只能賭甄平虎毒不食子了,如果甄平瘋狂到送兒子陪葬,李云道也只能愿賭服輸。
康與之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今天這般神經(jīng)緊張了:三十萬師生命懸一線,如果真出了事,那可不是單單擼帽子的事情,搞不好很多人要陪葬。康與之原是想先跟省委趙書記通個氣,但這種大事級匯報很可能會留下后遺癥,轉(zhuǎn)念一想,趙書記的親侄子趙槐不是已經(jīng)到任了嗎?康與之先給趙槐打了個電話,趙槐正在跟京城趕來的幾個兄弟喝酒,正喝到酣處,手機響起,看也沒看接了:“哪位?”
接著,幾位從京城來的兄弟不約而同地看到趙槐猛地臉色一變:“是真的嗎?好,我馬上向趙書記匯報,分頭行動……李云道呢?他知道嗎?……什么?他親自帶人去了白沙湖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好,我知道了,保持聯(lián)絡(luò)。”
趙槐雖是紈绔子弟,但好歹也當了多年的特警,只要不犯渾,什么情況下該干什么樣的事情,最起碼的認知還是有的。
趙槐立刻向趙平安做了匯報,而康與之也迅速向市委書記曲費清進行了匯報,兩位常委也傻眼了,這個時候成立什么危機應(yīng)急委員會已經(jīng)來不及了,兩人的第一反應(yīng)是:康與之你是市局一把手,這個危機怎么解除?
趙平安也急了,要不要向京城匯報成了令他最躊躇的難題。最近京城的大人物們之間也交手不斷,保守派和改革派之間你來我往,整個京城的氣氛很詭異,如果這個時候把這件事捅上去,會不會被改革派加以利用,又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政治后果,這是趙平安不得不考慮的事情。
在趙平安猶豫之際,曲費清已經(jīng)了解清楚了情況,一邊讓司機調(diào)轉(zhuǎn)車頭開往公安局,一邊當機立斷道:“康與之,我的意見是,既然李云道同志挺身而出,愿意在最前線與犯罪份子周旋,我們要給他足夠的空間和權(quán)限。好了,先不多了,你們抓緊找到甄平的下落,另外,密切關(guān)注李云道同志的動態(tài)。”
夜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雨,仲春的夜風仍舊陰寒。車子開到大壩下面的時候,張凱鐘終于知道李云道想干什么了,死活賴在車上不肯下車。李云道二話不,一掌劈在張凱鐘的頸間,后者脖子一歪便暈了過去。通往大壩的是一條徑,許是因為常年無人來,徑上滿是從石頭縫里擠出來的枯草。雖然張凱鐘身材瘦削,李云道的體力也還算不錯,但將張凱鐘扛在肩膀上一步一步地走過徑,又上了無數(shù)個臺階,李大刁民還是累得夠嗆。
終于到了壩頂,李云道將張凱鐘放在地上,望著壩下的黑漆漆的白沙湖,心生感慨:人生果然是際遇無常,剛剛自己還坐在臨時指揮中心內(nèi)想著要將毒販一打盡,才一頓飯的工夫,自己已經(jīng)帶著毒販站在白沙湖大壩上,腳下沒準兒還踩著幾千公斤的**。李云道不由得苦笑,自下山以來,死神似乎時常環(huán)繞在自己左右,每次都撞大運一般地僥幸不死,也不知道這回是不是還能延續(xù)之前的運氣——幾千公斤的**,李云道知道,如果真炸了,那自己這條命算是交代在這兒了。
交代交代吧!他暗忖著,總不能明知道身后三十萬師生面臨天大的危機,自己還不管不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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