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抗日還沒有回西湖,李云道便嗅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rg吃飯的時候,緝毒支隊支隊長高焱發來了一條讓李云道極驚訝的信息:曾經在金三角橫著走的女毒梟吳巧巧現身西湖。對于那條相吳巧巧,李云道的感覺是比較復雜的,站在警察的立場,跟毒梟自然是勢不兩立的,但對于這個畢業于國外名牌院校的弱女子能掌控大半個金三角,李云道還是打心眼里佩服的,在金三角那個群匪逐鹿的地方,拳頭和實力意味著一切,一個女子能帶出一個如狼似虎的隊伍,這是一個令人費解的事實。但正是因為金三角是一個用子彈和刀子話的地方,吳家當初是將前一個話事人亂槍打死后才掌控了大半個金三角,如今吳家似乎也面臨著同樣的遭遇。在一個人吃人的地方,一個不吃人的人,是無法存活的。
李云道讓高焱派人盯牢了吳巧巧,吳巧巧是英國籍,就算在國內拿下了她,沒有任何證據的話,也奈何不了她。事實上,知道吳巧巧還活著的時候,李云道竟松了口氣,這種感覺與善惡無關,只因這個人曾經幫過自己,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不希望這位女梟雄死于非命。
西湖法云安縵法云舍,禪意盎然。隨風而動的幔帳里,一襲身姿曼妙的背影若隱若現。她生得一張俊俏的臉,之前短發時穿上獵裝,儼然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富家公子,此時長發飄飄,卻也別有一番風韻。但是女子的柔美被她另一側臉的刀疤所累,看上去極是肅殺。她手里捧著一書,是夏洛蒂·勃朗特的《簡愛》,這是她最喜歡的一名著,求學時,這書陪著她度過了無數個不眠夜,從金三角的那場震蕩風波里,她唯一帶出來的就是這書。她和父親不一樣,父親喜歡錢換成黃金,睡在金磚上才覺得安心,她受過的高等教育告訴她有無數種辦法可以將那些來路不正的資金洗干凈。寨子里的資金,在兩年前被她均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換成了等值的比特幣,一部分買了歐美的一些樓宇產業,還有一部分找律師在美國建了一支信托基金。
她向來認為,錢這東西,夠用便好,多了只是個數字,并沒有實際的意義。對于她來,最重要的不是錢,而是忠心耿耿的手下,可是那場突如其來的攻擊中,忠心的手心死了大半,如今能跟著她來華夏的也僅有十來人。她們在叢山密林里走了大半個月才到了緬甸,又花重金給每個人都購買了一個新的身份。
她要報仇,不為那被毀于一旦的基業,而是為了那些在戰斗中被殺死的兄弟。
一個穿著布衫的白胡子老人出現在院門前,他沖這個堅強得像一塊鐵的姑娘欠了欠身:“巧爺,查到了。”他知道,不管是金三角的盤踞勢力,還是各地的毒頭,這些年都要稱這姑娘一聲“巧爺”,事實上她也當得這聲“爺”,當年寨子是她爹親手組建的,但“發揚光大”的的確確是在這姑娘的手里。他們做的是將腦袋別在腰上的買賣,但盜亦有道,當年老爺子定下的規矩,他們是不會去打破的。
吳巧巧回眸,微微瞇眼:“真的在西湖?”從寨子里一起逃出來的,總共十三人,留下受傷的幾人在緬甸養傷,剩余的六人部隨吳巧巧來了西湖,血債最終還是要用鮮血來償還的。
“最近的西湖不太平,貓頭鷹那幾個人就在西湖,好像是在培植地方勢力,應該是想把西湖打造成一個中轉站,從金三角出來的貨可以經這里去歐洲和北美。巧爺,那伙人來頭不,所圖甚大啊!”
吳巧巧看了老人一眼:“九叔,從金三角到西湖,我們也跟他們周旋了好一陣子了,你覺得他們真的只是想賺錢?”
被稱為九叔的白胡子老者微微一愣,隨后苦笑:“巧爺,不為錢,如今這世道,誰愿意冒著被殺頭的危險,干這種危險的勾當?”
吳巧巧搖了搖頭:“也許是我想多了,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他們出現得奇怪,離開得也奇怪。九叔,如果是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寨子攻下來了,下一步你要干什么?”
九叔摸著白胡須道:“那自然休兵整頓,把周圍的勢力都吃下來,還要看著那些種罌粟的農民,盯著收成,這才是賺錢的根。”九叔的,正是當年吳巧巧的父親做過的。
吳巧巧從臥榻上緩緩起身,走下榻幾,姿勢微微有些怪異,九叔關切道:“巧爺,你的腿……”
吳巧巧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搖了搖頭道:“不要緊,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這條腿不休養個一年半載應該恢復不了。不打緊,就算腿斷了,還可以坐輪椅。”她笑了起來,她是這么的,心里也實實在在是這么想的,“九叔,你有沒有想過,等報了仇,咱們要干什么去?”
九叔明顯愣了愣:“難道咱們不販毒了?”九叔從十六歲開始坑蒙拐騙,十八歲碰到吳巧巧他爹,便認了義兄,二十五歲跟著老吳偷渡出境到了金三角,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好不容易建立起了地下王國,卻不料一夜之間化為烏有。人生的精華歲月都用來種罌粟販毒了,除了這些,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會什么。
吳巧巧笑了笑:“回金三角?再建一個王朝,然后再被人家一夜之間顛覆?不,九叔,我覺得我們的視線得放得長遠一些。其實竹葉青那伙人深夜偷襲我們,應該是沖著爹地生前的那些黃金來的。可惜他們不知道黃金早就被我折換成了等值的美元做了投資。這年頭,誰還傻乎乎的把黃金扣在手里,真要出了事情,這種所謂的硬通貨,想帶都帶不走。”
九叔點了點頭,但還是面露憂色:“巧爺,聽現在各個國家對來路不明的資金查得都很嚴,也許是我老古董了,跟不上時代的步伐,我就怕鬼佬們一旦翻臉,你爸爸奮斗了一輩子的積蓄就……”
吳巧巧拍了拍九叔的肩膀:“心安啦,我的九叔!”她壓低了聲音道,“不妨告訴你,我做了一筆投資,你猜現在獲利多少了?”
九叔狐疑地看著吳巧巧:“四成?六成?”
吳巧巧一直搖頭,最后才神秘兮兮地耳語道:“九叔,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跟別人。是四十倍!”
九叔倒抽一口涼氣,四十倍的獲利,投資四千萬那也起碼有十六億了,他知道,吳巧巧手里的資產不下十億,以吳巧巧的作風和膽量,敢拿出來做投資的絕對是以億為單位的,那獲利……九叔突然不敢往下想了,他對巧爺有種盲目的信任:“巧爺,那還讓兄弟們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犯什么毒啊,四十倍的獲利,還不得兄弟們冒風險。”
吳巧巧笑道:“雖不用冒風險,但這樣的機會也是千載難逢的。”她指的是比特幣的投資,四十倍還是往少了的,她還真怕九叔聽到那個天文數字后,會驚得突發心臟病,老人家這大半年一直顛沛流離,明顯身體不如從前了。
九叔一臉遺憾道:“四十倍的收益,的確有違天合,不是長久之計也是應該的。巧爺,聽你的意思,是有了打算了?”
吳巧巧神秘一笑:“那是自然,我估計那天晚上能逃出來的不只有我們這些人,到時候讓河豚他們傷好了回去看看。不過現在還不是商討生存大計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讓那些惹人討厭的家伙嘗嘗我們的手段。”
九叔不無擔憂道:“西湖的公安應該已經盯上我們了,今天出去的時候,后面就有兩只尾巴,不過我們按照你的,沒有去管他們,只當他們不存在。”
吳巧巧哼了哼道:“我現在是英國人,你們都是印尼人,用正規手續入的境,身份都干凈得很,只要短期內不要去觸碰公安的底線,他們不會干涉我們的。而且,還有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聽我的一位老朋友,現在是西湖公安的頭臉人物了。”
九叔一愣:“巧爺,你是李……”
吳巧巧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是個很義氣的家伙,我們不去給他添麻煩,他就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他派人盯著我們,是因為他現在還不知道我們的意圖,也許等他知道我們要干什么,非但不會阻止,而且還會暗地里給我開綠燈。沒有什么比河蚌相爭,坐收漁翁之利來得更簡單輕松了。”
九叔點頭道:“那位的確是個不世之才,可惜是個公安,被束縛了手腳,如果能把他招進寨子當駙馬,那就是我們的福氣嘍!”
吳巧巧笑道:“九叔,您忘記了,我不喜歡男人。”
九叔苦笑:“這就是命啊!我那義兄殺伐果敢一輩子,卻不料生個女兒卻是個……唉,也許是我們這輩子作孽太多,這是老天爺的懲罰啊……”
吳巧巧已經不再聽九叔的絮絮叨叨,踏著院子里的青石板,一瘸一拐地緩緩走出法云舍。
九叔看著她的背影,長嘆一口氣。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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