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蜒問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幼童雙眸如寶石星辰,深邃遙遠,一時卻驅散了盤蜒心頭陰影,讓他如沐春風。她道:“我叫尤兒。”大眼睛望著盤蜒,不知不覺便覺得親切。
盤蜒道:“尤兒?尤兒?這名字起得好,將來必是大美人兒。”
羅芳林眼神漸漸嚴厲起來,道:“若非她運氣極好,只怕已被你害死了。你與血云到底在盤算什么?險些險些也累朕死于此地。”
東采英在旁勸道:“皇上,聽微臣一言,軍師他又并非當真無所不知,這魔獵與他定無關聯。”
盤蜒急找陸振英,見她坐于菩提宗主下首,偶爾看著自己,泫然欲涕,眼神中竟有些許憎恨之意。盤蜒探她心思,卻發覺她已能隔絕心聲,不讓自己知道。
尤兒大聲道:“你這逆臣,媽媽問你話,你為何不答?”她幼童一個,養尊處優,地位崇高,對臣下話,從來毫不客氣。
盤蜒柔聲道:“在下并非逆臣,而叫盤蜒。尤兒,我問你,先前那許多怪物沖入大殿,是不是都怕了你,避開了你?”
尤兒哈哈笑道:“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和大伙兒了,誰都不信呢。你這人很好,很聰明,將來我讓娘封你大官。”
羅芳林眉頭一皺,又問道:“這又是怎么回事?”
盤蜒笑道:“皇后娘娘福緣極厚,蒼天保佑,故而毫發無傷,連后裔自也有神靈加護,區區魔獵,怎能奈何得了陛下?”
菩提睜開眼來,問道:“盤蜒,你在我桌上留書,為何又用真氣掩藏起來?以至于我來得遲了。”
盤蜒跪倒在地,道:“弟子并未掩藏,怕是宗主忙碌,有所疏忽罷了。”他離山之前,僅隱隱感到惡兆,無法確定雪嶺國中真有災禍,待去了那百神塔后,得了啟發,這才撤去信上障眼法,引菩提過來。
菩提“哦”了一聲,胡須飄飄,似有些生氣。
陸振英冷不丁道:“師兄,你先前到哪兒去了?”語氣極為不滿。
盤蜒朗聲道:“此地有一閻王祭壇,正在那黃泉門中,有惡人泰遠棲欲引發魔獵,我去了那處,卻晚了一步,唯有找到閻王,將他逐回了聚魂山。”
此言一出,眾人皆震驚得無以復加,紛紛大呼叫。菩提曾對眾人起那閻王厲害,自承非其敵手,眾高手心下膽寒,對這閻王畏懼至極,想不到盤蜒竟自稱將其擊敗。
遙質問道:“連宗主都未必奈何得了那閻王。你怎能將其逐走?我看你是胡吹大氣罷了。”她見過盤蜒身手,只道與遁天層好手不相伯仲,一時難以置信。
菩提凝視盤蜒,問道:“你如何將其逐走?”
盤蜒于是將泰遠棲在雪山中布下大陣,削弱閻王,而三大閻羅也趁魔獵現身凡間,與那閻王惡斗之事了出來。菩提精通玄學,問的極為細致,但盤蜒對答如流,不猶豫。
陸振英心頭涌起內疚,心想:“原來是我錯怪他了。但但他為何總將心事深深藏起,不與旁人敘?他連我都信不過么?”
菩提問道:“泰遠棲所布乃是天地大牢陣,只能將閻王困在凡間,卻未能令其軟弱。單憑那三大閻羅,也決不能敵得過閻王。”
盤蜒見牛皮吹破,也不在意,道:“是,弟子不明原理,多謝宗主點明。”
菩提突然朝揮出一掌,盤蜒只覺他掌力凝聚,籠罩不廣,但卻有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威,這一掌若打得實了,盤蜒怕是要去了半條性命。他霎時心意堅定,不再隱瞞,也打出一拳,兩股力道一撞,仿佛炸響驚雷,盤蜒身子一震,飄出數丈,化去菩提掌力,但卻并未受傷。
殿上都是眼光獨到的好手,見這兩人以內家功夫過招,盤蜒僅稍遜一籌,無不驚訝萬分。菩提沉吟片刻,道:“你與那三大閻羅聯手抗敵了,是么?”
盤蜒點頭道:“情非得已,只能從權,他們要復仇,我要逐閻王,大伙兒各取所需罷了。”
菩提問道:“那閻王現在如何?”
盤蜒道:“他受傷過重,無力在凡間逗留,答應收回魔獵,那泰遠棲才撤去大陣,放他離去。”
菩提問:“單以威力而論,你這身功夫已至破云境界,又是從何處得來?”
遙大吃一驚,道:“他他已至破云境界?這絕無可能。”萬仙門飛升隔世功講究循序漸進,絕無人能逾階層,一步登天。盤蜒眼下不過是飛空層弟子,怎能有這般造詣?待要不信,可盤蜒卻實打實的硬接了菩提宗主一掌。
盤蜒道:“弟子飛升隔世功并未練成,不過精通些旁門左道的功夫,自覺頗有進益,但萬萬不能與我萬仙正宗法訣相比。”
菩提又默想少時,道:“不驕不躁,謙和平淡,了不起,了不起。凡間武學,有如深林,自也深藏龍虎,難測其度。傳聞有‘邪魔外道’四人,武功之高,不在我萬仙仙使之下。你另有機緣而修成正果,又用于正道,除魔降妖,實乃我萬仙之福。”
盤蜒磕頭道:“弟子這身功夫,得來實屬僥幸,若傳揚出去,在萬仙門中怕引起波瀾,還請諸位代為隱瞞。”
遙急道:“有什么好隱瞞的?你功夫高了,多少人夢寐以求,大伙兒敬你拜你尚且不及,為何要遮遮掩掩?要我,索性光明正大的廣而告之,讓人知道咱們萬仙又出了一位遠超凡塵的高手。”
盤蜒搖了搖頭,看著菩提,菩提也道:“盤蜒,你這功夫乃何人傳授?又叫什么名堂?”
盤蜒道:“乃是太乙幻靈真氣。”其余則并不多。
菩提心知盤蜒隱瞞實情,卻也不再追問,只道:“你功夫進展太快,又是泰家嫡傳,難免惹人猜疑,更會招來嫉妒。不錯,正該隱藏消息,最是上策。盤蜒,你起來吧。這件事你非但無過,反而又立下大功。滿城百姓每活下一人,都是你的功德。”
盤蜒道:“是。”緩緩起身,陸振英看著他,忽然間覺得盤蜒著實遙遠,難以觸及。兩人間曾經心靈相通,各知念想,此時卻仿佛隔了千萬里路,得不到半點音訊。
遙經過菩提醫治,此時已能走動,道:“大難剛過,諸事繁忙,菩提宗主,皇后娘娘,微臣告退。”罷從椅子上站起。
盤蜒聽她語氣威嚴果決,乃是發號施令的語調,奇道:“師姐,你真當上冷州國國主了?”
遙哼了一聲,道:“老國主受了驚嚇,非要傳位于我,我著實沒有法子。”她雖信了盤蜒所言,但依舊對他無好臉色。
陸振英道:“師姐,你傷還沒好,我我幫你的忙。”
遙指指盤蜒,笑道:“你那情郎有滿肚子話要對你,我這兒便不勞煩你啦。”
陸振英不由一顫,呆立當場,盤蜒走了過來,低聲道:“師妹,可否聽我幾句話?”
陸振英抿了抿嘴,雙眼望向別處,“嗯”了一聲,與盤蜒一前一后離開。
羅芳林朝兩人背影張望,目露寒光,但又不動聲色,盤蜒是她孩兒的父親,若在以往,她必嫉妒的發狂,但她為帝多年,寵妃無數,早將情事看得極淡,見狀稍有氣惱,而眼下另有心事,唯有置之不理。
盤、陸二人來到一幽靜處,盤蜒道:“師妹,你生我氣了么?”
陸振英苦笑道:“我先前確實如此,但眼下已明白過來啦。菩提宗主,你有功無過,是位大英雄,我如何能怪你?”
盤蜒道:“那就好。”忽然間,兩人都陷入沉默,一時不知該些什么,盤蜒雖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起。陸振英則滿心猶豫,不能啟齒。
過了許久,陸振英道:“盤蜒哥哥,我倆我倆還是分開些時日,好么?”
盤蜒道:“不成!”著雙臂一緊,已將陸振英抱在懷里。
陸振英靠在他胸口,這感覺極為熟悉,但又陌生起來,她道:“我要留在此處,陪著遙師姐。我很敬佩她,她有許多事需我相助,我我非待在這兒不可。”
盤蜒道:“你能留下,我難道不能留下么?”
陸振英道:“不,不,你你已經不一樣了。你有更重要、更了不起的事要做,若留在這兒陪我,只是只是拖累了你。”
盤蜒面露倦容,失望至極,他道:“除了你之外,世上更無要緊之事。”
陸振英心頭感動,愛意漸濃,但她很快硬起心腸,道:“盤蜒哥哥,我先前先前面對閻王大軍的時候,突然間突然間恨透了你。”
盤蜒笑道:“我沒能陪你身邊,護你周,正是罪該萬死。你恨我恨的順理成章,師出有名。但總不能一口買賣,砍頭不赦啊。”
陸振英突然垂下雙眼,埋頭哭泣起來,她道:“我哪里順理成章?哪里師出有名?我欠你恩情太多,一輩子都還不清。可可盤蜒哥哥,偏偏在那個時刻,我恨你,那恨意如此強烈,仿佛天經地義,仿佛仿佛我倆是不共戴天的死對頭。我霎時竟借此得了靈悟。我我覺得自個兒練成了虎鶴雙絕。”
盤蜒喃喃道:“原來如此。”
陸振英搖頭道:“我我不能留在你身邊,眼下不能,否則那恨意會愈發彌漫,不可阻擋,等我等我今后想得明白,能夠掌控這功夫之后,我我定會回到你懷里,就像這會兒一樣,永生永世,再不分離。如果如果那時你還還要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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