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楚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盤蜒師叔,盤蜒大俠,我都成這副女子模樣了,你為何還不放過我?”
盤蜒道:“你模樣變來變?nèi)ィo定數(shù),何必在我面前裝可憐?你功夫太邪太惡,心術(shù)不正,殺了總不會錯!”罷走上前來。?
郭陵驀然死瞪著盤蜒,眼中不畏死,只是凄然欲絕,他拔出匕,一下子扎入歐冶子心臟,歐冶子一陣抖動,低聲道:“你”一口氣就此斷了。
盤蜒已走到他跟前,俯視著他,郭陵閉目片刻,再睜眼時,神態(tài)依舊兇狠,他道:“你知道我受了多大苦嗎?你殺我容易,我反而解脫了。”
盤蜒道:“你不怕死?我生平從未見過你這等怯懦畏死之人。你想用激將法激我不殺你么?”
郭陵咬著嘴唇,鮮血一滴滴淌下,他道:“我是男子漢,巢國儲君,絕不怕死。”
盤蜒嘲笑道:“就你這副模樣,還敢自個兒是男人?”
郭陵狂怒之下,一劍往自己脖子刺去,盤蜒斷定他真會了斷,手指一捏,他那匕霎時不翼而飛。
郭陵如泄了氣的皮球般坐倒,他氣勢已去,傷心又生,他哭道:“我想做堂堂正正的男兒,但但我練了這該死的功夫,我需和人親熱才能才能增長功力。這歐冶子,這六十多歲的糟老頭,我變作這副女人身軀接近他,他瞧上我,將我當(dāng)奴隸般對待。我惡心極了,疼痛極了,沒一刻不恨自己為何活在這世上,你殺我啊,你為何不殺了我?你若將我殺了,我反而反而感激你。”
盤蜒低聲道:“伶人千變訣?這功夫好生古怪。”他似是自言自語,聲音中有一絲敬畏。
郭陵將腦袋埋在腿間,瑟瑟抖,等待那解脫的一刻,等了許久,卻毫無動靜。他抬頭看著盤蜒,道:“你為何不動手?”
盤蜒道:“我喜歡瞧人受罪,你活著受苦,我便不殺你。聽你上回所言,你殺了這歐冶子,可得他五成功力么?”
郭陵心底冰冷:“他定有更可怕的手段折磨我。”心里設(shè)想,當(dāng)真心膽俱裂,驚駭之下,腿都麻了,顫聲答道:“是,是,我想找著他那兩秘籍,但但眼下卻不成了。”他已知那歐冶子藏秘籍所在,但如何能對盤蜒了?
盤蜒搖了搖頭,道:“我再放你一馬。”
郭陵歡天喜地的大叫起來,幾乎喊破了嗓子,心想:“莫非這盤蜒也喜歡我這般形貌?”但見盤蜒目光如蛇,笑容兇殘,哪里還敢逗留?不顧歐冶子尸身,沒命般沖了出去,在山腳下沒了蹤影。
盤蜒喃喃道:“他這功夫殘缺不,違背人倫,怕是從那神功中拾些邊角料來練。但摸石過河,未必不成。”
他心知這郭陵為人奸惡,不擇手段,一百個瞧他不起,但不知為何,見他這不顧一切、舍棄良知的模樣,竟隱隱想起自己來。
盤蜒,你絕不至于淪落到他這般地步。
那是我運氣好,如果我資質(zhì)平庸,家破人亡,受盡屈辱,又豈能斷言不會走上他的路?
你怎知你不是資質(zhì)平庸?你怎知你不曾家破人亡?你記不起是否受過折辱?
盤蜒哼了一聲,驅(qū)除雜念,一掌將歐冶子尸身燒成灰燼,揚長而去。
回到擂臺,見東采奇與沙乍對面而立,東采奇恭恭敬敬,施以晚輩之禮,沙乍悶聲不響的還了一禮。東采奇道:“大師,晚輩得罪了!”
臺下看客無不為東采奇捏一把汗:“莫非真要這容貌丑陋的悶老僧當(dāng)中原武林盟主?他可別傷了這姑娘。”東采鳳也滿臉憂慮,暗想:“姐姐如何是這老僧對手?他把擂臺都打塌了一半呢。”
東采奇知他不會出擊,施一招“世外人家”,左足踢向沙乍髕骨,沙乍心道:“不過如此罷了,戰(zhàn)決,快些奪走那玉盤。”使一招“枯竭掌”,左右手真氣回環(huán),已將東采奇籠罩。
這掌法暗含佛理,陰陽混亂,極為難纏,沙乍不欲殺傷同門,只使了五成力道,卻也不易抵擋。但東采奇忽然收足揮掌,勢如巨巖,砰地一聲,沙乍大吃一驚,手掌一麻,東采奇雙腳連環(huán),砰砰砰砰,踢在沙乍胸口。沙乍悶哼一聲,頗為痛楚,才知這女子內(nèi)力之強,委實不遜于己,心中急思:“她不過一渡舟弟子,怎能突飛猛進,達到這般境地?”
東采奇深知敵手武功絕頂,若拖延久了,盤蜒那口血液消散,她必敗無疑,倏然間手一張,寒星劍從掌心躥出,化作天藍劍光,斬向沙乍左臂。她雖急于求勝,但畢竟不敢真卸下這位同門前輩胳膊,出手稍有遲疑。
然而比武過招,勝負往往在毫厘之間,她臨戰(zhàn)經(jīng)驗遠不及對手,那一劍縱使出力,也未必能重創(chuàng)沙乍,何況這般縮手縮腳?沙乍眼光銳利,擊出三掌,皆是“枯竭掌”功夫,這回不再留情,東采奇大駭,出手一攔,乒乓三聲,被擊退老遠。她拿椿站住,內(nèi)臟似已翻轉(zhuǎn),悶哼一聲,將沖到喉嚨口的鮮血咽了回去。
沙乍察覺到她體內(nèi)有摧心血脈**的功力,厲聲質(zhì)問道:“你怎地練成這功夫?又怎會憑空造劍的法門?”已然是長輩語氣。
東采奇得盤蜒神識,對這血肉縱控念運用自如,稍一流轉(zhuǎn)血液,已疏通渾身真氣,修復(fù)損傷,完好無損。她靈機一動,道:“我曾得門中一位苦朝派老仙的指點,無意中學(xué)會一些法門。”
沙乍心下大恨:“派武學(xué),絕不外傳,是誰膽敢”霎時神色凄厲,怒道:“是哪個叛徒”話一出口,怕泄露身份,立時閉嘴。
東采奇哈哈笑道:“沙乍大師,咱們明人不做暗事,你分明便是萬仙門苦朝派的一位宗師,為何易容成這副模樣?”
此言一出,群雄皆感驚訝,又引起一同吵鬧:“原來他是萬仙苦朝派的高手,難怪這般了得。萬仙一門,武功確勝過凡間遠矣。”
沙乍自知失言,沉吟片刻,已恢復(fù)沉著,手在臉上一抹,露出來容貌,盤蜒一見,倒也認得:此人名曰清昨,正是苦朝派遁天的一位高人。
東采奇道:“原來是清昨師伯,徒先前多有冒犯了。”
清昨干笑道:“我苦朝派也算作出家人,不得輕易干預(yù)凡人爭斗,故而我易容而來。你那功夫是我同儕所傳,不知那人尊姓大名?”
東采奇隨口道:“那位師伯叫做方華。”
清昨不知方華已死,皺皺眉頭,暗想:“自昨夜起便找不著方華師弟,莫非他果然背叛了暗谷師尊?”
東采奇見他不語,道:“清昨師伯更名改姓,來此打擂,既然已違背苦朝派規(guī)矩,還請就此作罷,所謂迷途知返,也算不晚。”她委實無半分取勝把握,便想蒙混過關(guān),勸他退場。
群豪皆更偏向東采奇,聞言皆附和道:“是啊,你這不僧不道的怪人,既然冒名頂替,藏頭露尾,有何臉面再爭奪這盟主?”
清昨臉色鐵青,更不多話,身形一閃,再使出“枯竭掌”,雙掌如風(fēng)雪,如暴雨,如海浪,如山崩,源源不絕朝東采奇襲來,東采奇豎起寒星劍,一招“蛇伯雪嶺”反擊過去,她此時功力百倍于往昔,這大雪球足有三丈徑長。群雄見此異狀,驚叫起來,無意間朝后退開幾步,不少人腳下拌蒜,人仰馬翻,摔成一團。
兩人功力相持,喀剌剌一聲,那大雪球炸裂開來,寒氣森森,流轉(zhuǎn)回旋,但清昨那枯竭掌實在太過玄妙,將那寒氣一裹,反朝東采奇送去。東采奇驚呼一聲,心下慌張,消去寒星劍,使“陰陽天地掌”抵擋,兩人隔著十丈遠,當(dāng)中真氣揮,光影泯滅,似有巨龍攪動,地蟒翻身,石塊紛紛消散,塵沙滾滾升天。
東采奇陰陽天地掌雖然厲害,卻仍遠不及這枯竭掌“前后茫茫,無人無影”的意境,清昨掌力浩蕩,一寸寸壓迫過來,東采奇卯足力,仍無法抗衡。
驀然間,她耳畔響起盤蜒聲音,道:“使‘大枯竭掌’。”
東采奇心想:“大枯竭掌?那是甚么?”一剎那,盤蜒血中靈知涌入,她霎時大徹大悟,心中開竅,已想起那“大枯竭掌”功夫的妙法。盤蜒數(shù)月前曾與暗谷過招,于絕境中習(xí)得大半“大枯竭掌”招式,雖然不,但以之應(yīng)付枯竭掌,自然更勝一籌。
東采奇掌心運勁,一招“如懸宇宙,天地遙遠”,接過“枯竭掌力”,稍稍一轉(zhuǎn),再使一招“海天一色,萬里無形”,掌力大盛,將清昨內(nèi)勁反震出去。清昨陡然面無人色,如見鬼怪一般,絕望喊道:“仙長的‘大枯竭掌’!”被那掌力卷住,咔咔梆梆,骨頭震斷,口中狂吐鮮血,被遠遠打飛出去,轟地一聲,撞塌一塊數(shù)丈高的山石。
來這大枯竭掌雖更為精巧,但兩人功力悉敵,掌力相拼之下,東采奇絕不至于一招決勝。然則清昨見了大枯竭掌,心頭恐懼,直叫他魂飛魄散,斗志消,而大枯竭掌更是枯竭掌的克星。是以諸般巧合之下,東采奇憑借此招,竟一舉打贏這同門中極為罕見的強敵。
群雄只看得心魂沉醉,敬佩萬分,人人不出話來,隔了許久,這才爆出驚雷般的呼喊。
有人喊道:“采奇盟主!采奇盟主!”眾人跟隨喊聲,66續(xù)續(xù)叫嚷開來,聲音震耳欲聾,激動人心,更有人取下數(shù)面大彩旗,用力揮動,以助長聲勢。
東采奇腦袋一陣暈乎:“我我真成了武林盟主?”俏立當(dāng)場,捂住嘴唇,心神激蕩,不禁流下熱淚來。(未完待續(x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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