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盡皆驚怒,盤蜒道:“我去看看!”登時掠過空中,趕往山下市鎮。
來到鎮上,只見一棵棵樹木荊棘叢生,如刀林劍海,樹上如罩血衣,又有人身的器官、肝腸,樹旁躺著許多傷者,又有不少萬仙門人、武林人士、各國兵卒忙于施救。
盤蜒心想:“那龍木巨人逃到外頭,心中憤懣,殺人泄恨,手段好生下作!此怪身手法術,倒也罷了,但這來去無蹤的事,卻非得設法破解不可。”
他走過人群,雙眼搜索,不久找到索酒、江苑、盤秀等弟子,正與慶美、慶虹、慶參、蘇修陽等聚在一塊兒。眾人一見到他,仿佛見到救星一般,無不高呼起來。
盤蜒問道:“大伙兒可受傷了么?”
慶美搖頭道:“索酒他發覺不對勁兒的地方,讓大伙兒速速避開”
盤蜒見索酒神情蕭索,郁郁不歡,奇道:“索酒兒,你又怎地了?”
索酒道:“那樹中鉆出鉆出許多樹皮怪物來,到處殺人,我我未能阻止”
盤蜒嘆道:“你不過是一涉水弟子,能提醒幾句,已是難得,那龍木乃是為禍世間的大妖,你怎能阻止得了?又何必因此自責?”
索酒黯然道:“是,師父。”但心知實情并非如此。
龍木施法作亂之時,樹木鉆地而出,其中跑出八尺高矮的妖魔來四處屠殺,索酒催促眾人逃開,自己落單,卻碰上一樹妖殺人。
那妖魔盯上一男一女,兩者皆是武林中尋常可見的年輕武人,不是那樹妖對手,索酒愣愣看著二人,心中千百遍催促自己相救,但心底遲疑,仿佛有層層大霧遮住雙眼。
他想見到這二人絕境求生的風采,激發出一身潛力,由此開悟,克敵制勝。就像是欣賞好戲、聆聽妙曲一般。
那二人向他求救,目光悲哀可憐,但索酒既不逃走,也不相助,只覺他們太過弱無能,如天命如此,他們又如何逆天而為?
在極短暫的瞬間,索酒憎恨他們的弱。
等他回過神來,樹妖已殺死二人,那二人雙目圓睜,口吐鮮血,死死瞪著索酒,似乎是他動手殺的人。
他又想起他那母親,她死時目光是怎樣的?她是否也恨我這殺人兇手?
那樹妖怪叫一聲,朝索酒襲來,索酒斜斜避讓,只覺這樹妖遲緩無力,笨拙可笑,那兩人竟死在這等雜碎手中,又是何等的廢物?
我娘呢?她死在我這病秧子手上,她又是何等該死?
索酒大叫一聲,朝后急退,那樹妖追了過來,突然間,盤秀從天而降,一口咬掉那樹妖腦袋。
索酒癱坐在地,心神恍惚,盤秀也不理睬,硬拉著索酒找到眾人。
索酒心神模糊,渾渾噩噩,盤蜒心知他魔障發作,卻也替他歡喜:索酒若能度過心魔,此后便會一飛沖天,前途難量,只是此間非他獨自醒悟才行,若旁人相助,反倒壓抑其才,成效大打折扣。
他大聲道:“酒兒,酒兒!”
索酒一個激靈,挑起老高,問道:“師父何事?”
盤蜒道:“這龍木法術中有邪毒,與當年西南那毒法一般,你記得巫仙藥方,快些去鎮上藥店抓藥替大伙兒醫治。”
慶美、慶虹、慶參都親身經歷那慘事,忙道:“咱們也去幫忙!”一齊躍起,直奔藥房而去。
索酒醫術高超,遠勝過此間所謂名醫,此時救死扶傷,當真輕而易舉。江苑等同伴倒是頭一回知他有這等事,無不驚佩。
蘇修陽酸溜溜的道:“這子膽怕事,武功低微,來做這活計,倒也真正平安了。”
慶美嚷道:“這事可比舞刀弄劍難得多了,輪不到你在此冷嘲熱諷。索酒救得百人,千人,你呢?你能救下十來人么?”
索酒心想:“是啊,我用醫術救人,但他們真值得救么?人人體內,都有自救之能,他們卻難以施展,白白送命,為何如此無能?喪命豈不活該?”
剎那間,怒火如毒蛇般撕咬他心臟,他恨不得拿起刀來,抵在眾人脖子上,要他們各個兒催出潛力,否則便死在索酒刀下。
江苑見他低著頭,救助緩了下來,問道:“師兄,你怎么了?”
索酒悶聲道:“沒什么,我仍沒緩過勁兒。”
忽聽有人嬌笑一聲,從后抱住索酒,索酒嚇得慘叫一聲。江苑怒喊道:“誰抱我師兄?”看清來人一頭紅發,一雙眼清澈透明,臉上紋著紅色劍形,身姿英挺,不失柔韌,正是萬仙神藏派眾遠近聞名的怪人天瓏。
江苑不敢怠慢,低聲道:“師姐,你為何抱住師兄不放?”
天瓏只對索酒話,她道:“這些人明明各個兒是老虎,卻如毛毛蟲般,一踩就死,如此糟蹋才能,還不如真死了算了,我的對么?”
索酒被她中心思,“啊”地一聲,頓時慌了神,竭力否認道:“胡八道,正因為他們不該死,我才急著相救。”
天瓏笑道:“你得看開些,不能老盯著別人瞧,要看看自己,想想自己。”
索酒道:“師姐,你這是什么意思?”
天瓏道:“我當年也與你一般,瞧誰都不順眼,只想提起劍來,將人人都一個個兒殺了,嘻嘻,可后來我腦子轉了過來,知道有些人有救,有些人沒救,于是我便不管啦,只盯著盤蜒師兄就好。”她語氣淡然,但到“殺”一字時,直叫人心中發顫,不禁害怕。
江苑聽得目瞪口呆,心想:“就算她未必真想殺人,但總是個萬不能招惹的女瘋子。”但這女瘋子容貌太美,萬仙眾人雖有不少怕她,倒也沒人真心討厭。
索酒被她一,思緒更雜,卻也消了怨氣。天瓏又在他臉上擰了一把,道:“你這人不錯,盤蜒師兄之后,就輪到你了。”話間紅光離散,頓時不知去向。
江苑哼了一聲,見索酒眼神迷離,像被天瓏迷丟了魂,心里有氣,突然也重重擰索酒臉頰,索酒又“哎呦”一嗓子,問道:“你做什么?”
江苑道:“誰好·色花·心,便是天下最大的討厭鬼!”
索酒慘然道:“我怎地好·色·花·心了?我這不救人呢么?”
江苑見他委屈模樣,又微微一笑,道:“我是給你提個醒,要你莫走上邪路。”
索酒身子一震,低頭又想:“邪路,邪路。”一時思考不休,陷入迷亂。
盤蜒等見局面安定,復又重聚大殿,陸揚明詳述當今局面,又道:“若當真只剩下龍木妖魔一方,咱們大伙兒齊心,集結大軍,定能將此妖軍覆沒。”
盤蜒問那繼任的玄鼓城城主道:“盧思文城主,不知近來那冰墻有何異動?”
盧思文表情不安,道:“我正要稟報,那冰墻瓦解加速,照此勢頭,再過一年,便不復存在了。”
菩提點頭道:“我等延至此刻,令天下享多年太平,如今這冰墻年限已到,難以為繼。事已至此,更當先誅滅龍木,再應對萬鬼。我招諸位盟會,便要提議以我萬仙為首,征討群魔。”
羅芳林輕笑一聲,道:“菩提宗主,您是要大伙兒都聽您老人家號令么?”
菩提點頭道:“大伙兒群策群力,但老夫早年除妖無盡,比大伙兒多知道些隱秘,到緊要關頭,定可派的上用途。”
話音未落,血云站起身來,道:“菩提祖師,在下血云,乃是圣上麾下相國,亦是貴派盤蜒仙家的表親。”
菩提微覺驚訝,望望兩人,笑道:“老夫當年也有一胞弟,只是不幸夭折,想不到盤蜒也有這等塵緣。”
血云嘆道:“菩提祖師感嘆親情,只是昨日因那龍木妖魔施法作亂,害得山下眾人死傷慘重,失去親友,凡人看不破苦惱,自然加倍痛苦了。”
他到此處,頓了一頓,菩提聽出他話里有話,“嗯”了一聲,靜候血云再度開口。
血云又道:“然則那龍木獨自闖入,大鬧一場,所以逃生,乃是萬仙縱容之故。若萬仙諸位老仙不沽名釣譽,一齊出手,早將這龍木殺死,又豈會生出這許多亂子來?”
他這話毫不留情,直指萬仙縱容兇手之過,盤蜒與血云對視一眼,心想:“他想替羅芳林爭奪統帥之權?”
海平沉聲道:“若非顧及堂上眾人安危,我等又豈會袖手旁觀?”
血云冷笑道:“凡人安危,不過是萬仙長久以來的借口,他們坐視妖魔行兇,已非首次。當年中原大軍齊集玄鼓,要與萬鬼決一死戰,是誰擅自阻止,升起那冰墻,縱容萬鬼開枝散葉,站穩腳跟,以至于有今日這群妖降臨之禍?”
菩提雙目閃著寒光,他道:“冰墻一事,乃是不得已而為之。咱們當年勝算渺茫,唯有靜候萬鬼北妖自行決裂,如今龍木與萬鬼不睦,豈非昔日罷戰修養之功?”
血云仰天大笑,道:“萬仙行事猶豫,養虎為患,與今日放這龍木逃走一般,種種蠢事,要我等凡人如何能信得過?萬一打起仗來,眾位仙家哪天嫌煩,與這龍木訂下罷戰盟約,甩手不管,自顧自休養生息,我凡間人又該何去何從?”
他侃侃而談,言語中又是慷慨,又是激憤,情緒飽滿,動人心魄,除萬仙門人之外,其余各國諸侯皆露出怪罪之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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