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自傍晚至深夜,方才消停,默雪只想逃竄,可怕兩人覺,又猜測盤蜒所隱情,思緒紛紛,唯有苦苦忍耐。??
事畢,兩人穿回衣物,靡葵道:“你這這惡人折磨得我好苦好久,你還想怎樣?”語氣竟有幾分惆悵。
盤蜒喘氣道:“老夫身體不比往昔,咱倆鬧了半宿,相好的這般生猛,老夫腰都直不起來,何以為繼?”
靡葵年近五十,早年與人相戀,產(chǎn)下二子,后卻被迫分離,實則心思善變,頗為自私,早不信忠貞不二之言,雖眼下與這“吳奇”縱情享樂,此人非面如冠玉的佳公子,故而并無真情,見他不支,稍覺失望,旋即不以為意。
她收拾妥當,怏怏道:“你犯我身子,令我又犯下大錯,若被人知道,你我皆活不成了。你務必謹守諾言,不得令其他人知曉。”
盤蜒做了個拿刀砍人的手勢,笑道:“誰聽到風聲,我便殺了誰。”默雪嚇得不輕,更不敢出半點聲響。
靡葵忽然又厲聲道:“你這好·色之徒,若打默雪主意,我非與你同歸于盡不可!哪怕做鬼也不放過你!我縱然是萬死莫贖之人,可默雪乃族中興盛希望,你莫壞她清白。”
默雪聽她仍掛念自己,心下感動,又想起她“弒師產(chǎn)子”之罪,心緒如潮,心亂如麻。
盤蜒道:“默雪乃老夫救命恩人,我豈能稍有侵害?更何況她這年輕姑娘,不合老夫脾胃,老夫若對她有不軌之心,立時天誅地滅,死無尸!”
靡葵臉上燒,不由得一陣竊喜,心想:“原來你好我這般老婦,真不知是好事壞事。這老色·鬼縱然不要臉,總算并非禽獸。”
盤蜒想扶她站起,靡葵故作矜持,嚷道:“將你爪子挪開,從今往后,不許再碰我一下。”
盤蜒不理,將她橫抱而起,笑道:“咱倆這般回寨如何?”
靡葵喊道:“你敢死鬼,你不要命了么?”
盤蜒道:“還有一事,事關重大,我非知情不可。你當年結識那鬼靈族之人是誰?又為何與他同床而眠,乃至懷胎?”那死嬰太過詭異,絕非凡物,而這靡葵身上絕無一絲奇異之處,料來乃是其父血脈之效。
靡葵想起舊情人,頓時哭了起來,盤蜒趁勢將她腦袋攬在懷里,在她額頭親了親,來一招趁虛而入,靡葵心頭溫暖,只覺這苦楚在深處積壓太久,非得找人傾訴不可,反正此人已知太多秘密,與自己利害相關,榮辱一體,甚么也不必瞞他。
她哭泣道:“我若告訴你,你不許去找他,更不得去找我那孩兒麻煩。”
盤蜒不滿道:“此人害你一生,你仍維護著他?”
靡葵道:“他與我乃是一段孽緣,我不怪他拋棄我,也不怪他不讓我見我孩兒。我倆地位太高,身份太要緊,稍處置不慎,鳳依族與鬼靈族這太平歲月,立時土崩瓦解。”
盤蜒嘆道:“好,我絕不張揚,也不殺那人。”
靡葵苦笑道:“你以為他如我這般好好欺負么?他不是旁人,正是如今鬼靈族元老領。他身邊高手如云,護衛(wèi)嚴密,你若要刺殺,如何近的了他身?”
默雪驚的冷汗直流,險些“啊”一聲喊出,腦中模模糊糊生出個念頭來:難怪她對咱們行蹤了如指掌,那通風報信之人,竟是鬼靈族腦人物?如此來如此來
盤蜒仰天一笑,道:“原來如此,你那孩兒,莫非竟是那位白鎧王子?你去瞧過他沒有?”
那鬼靈族腦子嗣眾多,盤蜒不過看那白鎧年歲合適,隨口一猜,卻果然中。靡葵淚如雨下,道:“我偷偷去看過他一回,他很好,與他爹爹年輕時一模一樣,起話來,依稀也有我樣貌。我此生能再見到他,便是死了也無遺憾。”
默雪暗想:“原來白鎧是巫師奶奶的兒子?難怪我初次瞧他有幾分眼熟。”這白鎧對她自己情有獨鐘,非她不娶,默雪雖對他并無愛意,卻極珍視他這番友誼,此時得知他身份,忍不住就想告訴他。
盤蜒道:“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去哪兒再找這般俊俏,又有把柄在我手上的老太婆?”
靡葵心底憤恨,瞪視盤蜒,盤蜒冷笑道:“怎么?你做得出事,便不許我么?你當年偷殺你師父,眼下可是想再偷襲我一刀?”
靡葵一咬牙,哭道:“你莫莫再逼迫我,我這些年一到晚上,稍一閉眼,就想起我?guī)煾笌煾葛B(yǎng)的貓兒,還有我那那死去的孩兒。我恨我自個兒,時時刻刻想自行了斷,只是想我若死了,族中必陷入大亂,我成了千古罪人,死了還得去見師父冤魂,我我才茍延殘喘至今。你再這般,我我索性一了百了。”
默雪慢慢想的明白:“那塔中的妖魔,正是巫師奶奶死去的孩兒。她當年在塔中養(yǎng)下雙生子,其中一人是白鎧。她怕事情敗露,刺殺替她接生的師父,釀成那塔周圍慘劇。她不知使什么法子,瞞過所有人,堂而皇之的繼任巫師之位。這巫師原來并非怎樣神圣無瑕的職務,即便心懷鬼胎,罪行累累,也并不觸怒鬼靈天神。
這般看來,族中千百年來信仰,又是何等可笑?那些謹守規(guī)矩,一輩子孤苦的女子,豈不是受人愚弄,葬送幸福,畢生受罪么?
默雪對巫師之位推崇備至,向往已久,得聞真相,不由得心頭惱怒,深感不平:既然這巫師可弄虛作假,天神也聽之任之,那自然是可有可無的了?如若這樣,我又何必當甚么巫師?
她見靡葵巫師痛哭流涕,傷心欲絕,并非作偽,對她并不憎恨,反生出同情來。可在這剎那間,她一生信仰分崩離析,不愿將自己生命拘束在這荒唐可笑、愚昧無知的地方。
盤蜒勸了幾句,將巫師放在地上,道:“既然相好的這般識相”
巫師黯然道:“你別這般叫我成么?我我是貪歡戀欲的罪人,可今后不想再破戒啦。”
盤蜒正色道:“既然你這般識相,我吳奇一言九鼎,就當此事從未有過。咱倆此后再無牽扯,我也不來擾你。”
靡葵喜道:“好,多謝你放我一馬,只是我?guī)煾高z書,你能否交還給我?”
盤蜒笑道:“哪有什么遺書?我信口開河,你當真信了?”
靡葵大怒道:“你騙我騙我身子?騙我什么都出來了?原來都是假的?你這王八蛋,老狗賊!”
盤蜒道:“你非貞·潔烈·女,先前行事,你難道不快活么?你就算守口如瓶,我慢慢深究,其中隱秘,我自個兒查不出來?”
靡葵稍覺心動,可立時尖聲問道:“那其中隱秘,你又如何得知?”
盤蜒道:“那塔中死嬰妖魔被我殺了之后,他死時所見所聞,鉆入我腦中。”
靡葵聞言,險些崩潰,泣道:“我那那苦命的孩兒傳心思給你?他這些年怎樣他恨我么?”
盤蜒道:“他豈能不恨?當年他死時剎那,將恨意傳到你心里,你受他蠱惑,身不由己,六親不認,這才犯下弒師大罪,就如不久前道兒一般。此災實則并非因你而起,否則老夫焉能與你這歹毒婆娘同眠?早將你一劍殺了。”
此言一出,真令靡葵如蒙大赦,多年來折磨她那愧疚之情,霎時減弱不少,她擦著淚,喃喃道:“真是這樣?難怪我我雖對不住孩兒,對不住師父,可我心并非十惡不赦?”
盤蜒道:“你拾掇拾掇,早些回去吧,莫讓人瞧出破綻來。”
靡葵恨盤蜒欺騙自己,逼她破戒,又愛他親密關懷,解她心結,沖他白了一眼,暗想:“此人哼此人好不可理喻,罷了,罷了,他總對我好處多些。我與他也算一夜夫妻,既有情分,他怎么,我便怎么做吧。”不理盤蜒,匆匆逃離。
盤蜒捶捶腰,捏捏腿,擦擦汗,罵道:“這老··騷··娘們兒,好在識趣,若硬纏上老子,老子焉能拒絕她?非將老命送在她床上不可。”將這風流老生扮得十足逼真,這才搖搖晃晃,身體虛浮,離了竹林。
默雪散去那牛靈之軀,感到精疲力竭,幾欲崩潰,仰躺在地,心想:“原來白鎧公子我該不該告知他此事?不,我這人見識短淺,若貿(mào)然出,不知會有何等后果。”
她一貫對靡葵敬若神明,對吳奇視若慈父,可目睹兩人言行,心目中這兩人形象毀壞,不復往昔:原來這靡葵并非圣潔崇高,德行無錯的圣人,而吳奇也非清心寡欲,德高望重的老者。
吳奇做錯了么?
當然有錯。
他為一己私欲,強迫女子獻身于他,又不顧公道,隱瞞一場大罪,這等行徑,萬萬算不上俠義正氣。
可為何巫師奶奶與他摟抱時如此高興?
因為她寂寞太久,積郁太久,吳奇先生拯救了她,除去她心中重壓,巫師奶奶離開時,看著吳奇先生,像是看著多年的好友一般,心底自無怨氣。
他雖做的是錯事,可最終卻像是行善積德。
巫師奶奶做錯了么?
斷然無疑。
她追求自由,與人相愛,那或情有可原,殺了師父,乃是因毒咒驅使,也不能怪她。
然則她隱瞞秘密,當上巫師,享盡好處,備受敬愛,其實謊話連篇,當真好生虛偽。
然而若不是她,誰又有資格當上巫師之位,令旁人心服口服?
她上位二十年間,才德服人,公正嚴明,化解不少危機,將寨子整治的好生興旺,她過的清苦日子,卻一力撫養(yǎng)眾多孤兒長大成人,衣食無憂。
她雖做的是錯事,可結果卻力挽狂瀾,造福寨民。
什么是對?什么是錯?
默雪想不明白,只依稀想到:這世道之事,只怕不是非對既錯的。8
</br>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