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芝環與莫憂心思傳遞,亦感悚懼無比,但她心道:“姐姐一貫疑神疑鬼,看此人一變臉,就嚇成這幅模樣。rg此人縱有古怪,又如何破得了我無盡花粉?”
她將掌心對準盤蜒,內力涌動,花粉席卷而去,但轉瞬間,竟數倒飛回來。她凄然尖叫,身子麻癢,肌膚起了疙瘩,接連破碎,一朵朵嬌艷的、殘忍的鮮花在她身上綻放,攪動她的內臟,吸食她的鮮血。
蘇芝環心膽俱裂,哇哇的大喊,她從未想過自己亦會淪為這魔花食物,意欲阻止,它們卻半點不停使喚,她掙扎半天,身子僵硬,終于倒地不動,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卻不斷蔓延。
她明白發生了什么,明白將來的命運。
她曾精心培育、由衷喜愛的花,如今正在吞噬自己的母親。
她聽見莫憂喊道:“求求求求你,饒了環環,我我愿代她死去!
太乙笑了一聲,聲音遙遠混沌,卻無一絲感情,他道:“焉有以善人而換惡人性命者?”
莫憂道:“環環她并不壞,她從未殺人,我不是好人,是我教唆她作惡罷了!
太乙道:“休要狡辯!林中無數慘死者,難道不是她一手所殺?”
莫憂道:“是我誘他們入彀,一個個兒死在樹旁。環環不過是張口索食,她甚么都不懂!
蘇芝環喉嚨喀喀作響,那太乙或許使了手段,她口中尋葬花被連根拔除,她哭道:“你這么大事,為何不殺那靈王?卻在這兒折磨我這弱女子?”
太乙道:“那靈王與我無關,且那靈王格調不差,動手之際,不殃及敵人家眷,比你這一味虐殺,不知節制的女妖強上許多!
蘇芝環尖聲道:“那你給我個痛快,莫令我受這般苦!
太乙笑道:“這哪是受苦?俗語得好,兒女啃老,老來之福。你以自身血肉豢養子女,豈不是天經地義?”
莫憂大聲道:“大仙,大仙,你剖去我腦子,用我身子去喂花,廢去環環功夫,讓她自生自滅吧。一應罪責,我愿替她分擔。”
太乙聲音冰冷,道:“要殺要留,誰生誰死,皆在我一念之間。你這般急著尋死,又是為何?”
莫憂只覺一柄冰冷的尖刀刺入心臟,鉆入經脈,破開腦殼,刺探她的心思,那是太乙在逼她吐露真言,她再也抵擋不住,大聲流淚道:“因為因為蒼鷹,我想念蒼鷹,我愛他愛的心痛,我找不到他,眾叛親離,對世間再無留戀。我只有這個妹妹,我只求她能能平安!
太乙長久默不作聲,莫憂、蘇芝環魂不守舍,蘇芝環雙眼被殉葬花攪碎,看不清莫憂神情,但卻能感受到她心中凄涼。
過了半晌,莫憂見蘇芝環身上傷勢消失,邪花凋零,她低哼一聲,身子蜷縮起來。
莫憂擦去淚水,看著太乙,她知道此人心思手段,他既然饒過了妹妹,自己便萬萬難逃一劫。
那又如何?數十年中,她被胸中殘存的愛欲折磨,早就該死了。
她活了千年,受罪千年,起起伏伏,作惡行善,是時候有個了結。
太乙,她最早遇上的山海門人,她的導師,她曾經的旅伴與主人,她愿意死在他的手上。
她死后就不會想念蒼鷹了,對么?
但愿如此。
太乙道:“我已摘除蘇芝環體內靈元,從此以后,她是個普普通通的姑娘,就如她一生下來那般,并無邪念,也會忘卻成為靈花之事。”
莫憂道:“大仙,多謝你啦。”
太乙道:“謝我做甚么?你我結識已久,見你改邪歸正,我自當送你一份大禮!
莫憂懷疑自己耳朵生疾,聽岔了他的意思,她哽咽道:“你你不殺我么?”
太乙笑道:“我帶你去找蒼鷹,讓他討你做老婆,你可愿意么?”
莫憂登時滿臉通紅,心臟狂跳,幾乎破腔而出,淚止不住的滴落,她道:“你你能讓他可他如此絕情崇高人物,怎會”
太乙不滿道:“我問你愿不愿意,不是問你相不相信。”
莫憂只覺此事太美,如何敢信?但無盡的期望從心底涌出,只此片刻,已讓她倍感幸福。
她低聲道:“只只聽大仙安排!
太乙哈哈大笑,道:“蒼鷹,你與我作對,讓我東躲西藏,處處心,我便想著法讓你多個牽掛,多個累贅!绷T手一指,登時消去莫憂這片刻記憶,莫憂神色迷離,就此睡去。
他變回吳奇模樣,找來一輛拖板車,將兩人放穩,出了漁村,行向江龍幫閣樓。
赤蠅、文秋香、陽問天等人忙碌半夜,臨近寅時,都一無所獲,返回府上,盡皆心情沉重。江龍幫中毒者見這等情形,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無不悲傷害怕。
但眾人心懷俠義,到了此刻,反將生死置之度外,怕赤蠅、文秋香難過,臉上不露痕跡,卻紛紛勸道:“爹爹,我身子好得很,那女妖邪法未必靈驗!薄皫煾,你別擔心了,你傷勢不輕,該去睡會,一覺醒來,定然平安無事!薄笆前。瑤椭,您老人家才是重中之重,莫莫為咱們過度操勞!
赤蠅咬緊牙關,鷹目含淚,一言不發,朝后屋走去,文秋香、陽問天、吉雅等人跟上,其余人不得他傳喚,也不敢貿然緊隨。
走入屋中,赤蠅道:“香兒,我求你求你一件事。”
文秋香鼻子一酸,滿目悲紅,道:“相公,我倆一起死,我絕不獨活。”
赤蠅大聲道:“不,你拿我頭顱,去去佛隱寺給那女妖,眼下時候尚早,還來得及。她見我死去,應當會一時滿足,大伙兒便還有一線生機!
文秋香泣不成聲,斷斷續續的道:“你這膽鬼,你這樣就認輸了么?”
赤蠅握住她的手,道:“我一貫膽懦弱,你又不是不知?我若死了,以你堅毅性子,大伙兒仍能存活下去。你若死了,我未必能再支撐片刻!
兩人雙手緊握,死死不肯松開,萬分珍惜這短短的夫妻溫存,直至此時,兩人才覺得這平凡之情,何等彌足珍貴?卻又何等脆弱易逝?
陽問天早哭成淚人,嘴里不住相勸,可連自個兒都聽不清些什么,吉雅比他堅強不少,忍住悲戚,大聲勸道:“赤大俠,你是武林眾人敬仰的泰山北斗,豈能因失大,尋死覓活,受人擺布?你留得有用之身,才能替替親人報仇,否則萬一那女妖變卦,豈不得不償失?”
赤蠅搖頭道:“多無益,我輩尊俠義之道,便不容得貪生怕死,茍且偷生!香兒,世道險惡,今后只能靠你了!
文秋香腦中大亂,悲不可抑,仰天大喊道:“蒼鷹師父,蒼鷹師父?您知能,法力通天,您在哪兒?為何不來照看您的徒兒?他他縱然武功高強,可快被人逼死了!”
她喊聲極大,散至半空,傳至極遠處,就在這時,有人回應道:“莫憂、蘇芝環,求見赤蠅大俠,愿向大俠磕頭謝罪!
那話者以高深內力傳功,人只怕還在遠處,屋內眾人如遭雷擊,一時反應不過來,吉雅心想:“莫非真有轉機?”當即喊道:“咱們出去瞧瞧!”
赤蠅等人快步而出,恰好見莫憂橫抱著蘇芝環,走入大堂,她眼下已作女子打扮,神色坦蕩,卻又有些迷糊。
赤蠅算算時辰,已過寅時,但眾人毒性并未發作,他與文秋香心中生出指望,凝視莫憂,不知她有何意圖。
莫憂腦中充斥幻靈真氣,記憶非,是盤蜒灌輸的假象,她朝赤蠅跪下,道:“赤兄弟,我與妹妹遇上一人,經那人相勸,終于大徹大悟,痛改前非。妹妹她散去一身妖法,從此變為孱弱少女,再無害人之能。大伙兒體內花粉,只需用逐陽真氣消融即可,妹妹她絕不會施法催逼。一應罪責,皆由我一人承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赤蠅等人激動莫名,不知其中曲折,一時之間,心中歡喜的似幻似真。赤蠅眸中含淚,但這淚水卻是熱熱甜甜,并無苦澀,他急道:“若莫憂公子所為真,我哪敢責罰公子?我我感激公子,尚且不及”
吉雅心想:“此事莫非有詐?”搶著道:“赤大俠莫要激動,她惡行是真,行善未必是真,您是言出必踐的豪俠,豈能隨口允諾?”
就在這時,盤蜒從莫憂身后走來,道:“問天,你替大伙兒療傷吧,她所不假,我親眼目睹蘇芝環散功!
陽問天、默雪、道兒等齊聲道:“叔叔,這又是你的杰作么?”
盤蜒道:“來也巧,我在一漁村中偶遇這兩位姑娘,這莫憂姑娘心懷善念,不住勸導蘇芝環姑娘。我見兩人質向善,暗生慈悲,絕非不可救藥的惡人。于是推門而入,施展三寸不爛之舌,誘發她們心中善意。蘇芝環姑娘自知往昔罪孽太大,硬生生舍了她體內靈元,如今已非長生不老之軀,法力無窮之體!
莫憂只覺實情就是如此,點頭道:“吳奇先生所言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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