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懷熱望,于是加緊趕路,不久已至東海岸邊,羅血古引路,沿岸找開,只見天灰蒙蒙的一片,海水浩大,無邊無際,白浪席卷,縱橫東西,濤聲直入云霄。rg
不久見一群矮山,山上有大洞窟,羅血古當先步入其中,洞內約有數百人正在修養,皆衣衫襤褸,以薄被御寒,陽問天細細一瞧,正是京兆府山上的明教教徒,登時大聲歡呼道:“大伙兒果然沒事?”
眾人見到教主與教主夫人,也喜極而泣,一齊跪拜。陽問天哽咽道:“是我無能,連累大家,大家何必再拜我?”
這時,默雪、道兒走來,道兒微笑著:“叔叔了,這時明尊降下的考驗,讓咱們明教暫且蟄伏,以期將來復興。問天哥哥何必自責?”
隨后,陽問天見到秋羊與孩兒,虎斑與呂似霞團聚,萬里遙同韓霏重逢,眾人悲喜交加,言辭親密,感動之情發自肺腑。
陽問天問道:“怎么怎么就這些人,其他人呢?”
默雪嘆了口氣,道:“叔叔獨自前往京兆府郊外總壇,勸大伙兒什么都別管,什么都不要,拋下財物,只帶兵刃、秘寶、秘籍,隨他前去東海。大伙兒如何肯聽他的話?叔叔勸了半天,只服十多人。他惱火起來,連夜放一把火,燒了摩尼大殿,那火勢無法熄滅,大伙兒只好跟他下山。”
若在以往,吉雅聽得此事,非痛罵盤蜒瘋子一個,此時卻稱贊道:“燒得好,燒得好,這叫不破不立,不燒不活,若非叔叔果斷,大伙兒都活不成了。元帝若得知此事,多半只道咱們數已被燒死。”
秋羊嚷道:“咱們誰也不知,他他竟在山中挖了條地道,直通十里之外,來山下已被各門各派布下重重伏兵,都被他一舉繞過了。我當時氣得發瘋,非要殺他,他卻:‘如今大伙兒只有兩條路走,第一條,隨我前往東海,與教主碰面。第二條,就此離去,從此自生自滅,將來再謀求團圓。’”
陽問天、吉雅啼笑皆非,心想:“這人好生胡鬧,將咱們總壇群上當自己家么?這密道咱們誰也不知,他何時挖出來的?”
秋羊又道:“他騙咱們你受了重傷,想要見我與孩兒,我著實沒法,只能跟他,另外還有這三百二十一人愿意跟從,其余人恨他入骨,要自行出路。吳奇叔叔取出一箱箱金銀,分給大伙兒,將他們打發了。他又讓咱們這些人扮作丐幫弟子,千里迢迢,來到海邊。”
吉雅皺眉道:“他哪來那么多錢財?”
秋羊搖頭道:“我也不知”
忽聽洞口吳奇笑道:“自然是貪贓枉法,私自侵占而來,教每得一筆錢,皆需經過我手,撈取十分之一,我再改過賬目,可謂天衣無縫。教主夫人縱然聰慧,對此節卻一竅不通。”
吉雅一直懷疑他手腳不干凈,雖對他感激無比,但聽他囂張跋扈,洋洋得意,氣往上沖,道:“我早知叔叔并非正人君子,想不到更是教蛀蟲。”
陽問天忙道:“叔叔神機妙算,救我等性命,即便有再多過錯,咱們也不可責備。”
盤蜒道:“如經營有道,錢能生錢,豈不遠勝過藏于寶庫,死守活盯?在下撈了油水,前往富饒之地,經營酒樓、賭場、花坊、夜市、海貿,往往一百利。”著走到洞內,開啟一處機關,只聽隆隆聲響,石壁向上,只見金銀珠寶,堆積如山,光芒好生炫目,這洞中財富之巨,并不比明教總壇所藏少了。
安克吉嚷道:“你你不是要去找寶藏么?原來你早這般富有?”
盤蜒笑道:“寶藏嘛,自然要去找的。這財物并非我所有,而歸于明教,歸于教主。我不過暫且保管幾年,如今物歸原主罷了。”
眾人不料他如此大方,竟將這無盡財富隨手送人,無不驚佩異常,卻又有些不敢相信。
吉雅又驚又喜,問道:“叔叔為何你早料到咱們有今日一劫?“
盤蜒淡然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縱然逞一時之快,顯數年威風,又豈是長久之計?咱們明教壯大太快,結仇太多,橫搶蠻奪,正是盈不可久。而當年遇上那愛育黎拔力八達之時,我就知此人絕非池中之物,吉雅侄女欲與之爭鋒,氣運未必在你這邊。”
吉雅羞愧難當,哭道:“叔叔,我我知錯了。多虧你深謀遠慮,大伙兒才未陷入絕境。”明教群雄深感他恩情,一齊朝他拜謝,盤蜒也不謙讓,心安理得的受此大禮。
眾人此時已知局面惡劣,世上再無一處安身之地,起身后,一齊望向盤蜒,盼他另有妙計。
盤蜒道:“我已備好一大船,名曰‘光明巨舟’,足可容納數千人。船上食物、清水、日用之物一應俱。依我之見,咱們這就出海,由海路前往波斯,那是吉雅的娘家所在。明教在中原不存,可在金帳汗國卻甚是興旺。”
安克吉大吃一驚,道:“此去數萬里之遙,尋常船只,如何能渡這魔鬼般的大海?”
盤蜒道:“我那光明巨舟非同尋常,大伙兒一見便知。”命眾人搬起洞內金銀,放入牛車,行向海岸。
再過約莫十里地,見一船塢,入內一瞧,只見一艘宮殿般宏偉的巨艦浮于海面,帆如天云,桅如天柱。眾人此生從未見過這般大船,皆大聲驚呼,心生敬畏之情。
那墨先生迎上前來,大聲喜道:“恩公,我得了消息,正如你所言,舊皇病死,新皇繼位,連那掌管海務的大臣保八也被處死,咱們這造船的事,已無人知曉了。”
盤蜒點了點頭,眾人搬運寶箱至船上,盤蜒取出一箱,交付給墨先生,囑咐幾句,墨先生帶領伙計,頃刻間走的干凈。
吉雅目送眾船工離去,問道:“叔叔,這人牢不牢靠?”心中有殺人滅口之意。
陽問天心中一凜,大聲道:“雅兒,你怎能有這恩將仇報的心思?”
吉雅臉色一變,神情黯然憂郁,低聲道:“我還不是為了大伙兒?”
盤蜒道:“這位墨老弟很是膽,我贈他黃金萬兩,若他報官,有什么好處?連所收金銀也得一并交還,如此得不償失之事,他萬不會去做。我看他回去之后,立時收拾細軟走人,誰也沒法知他下落了。”
吉雅放心下來,與陽問天商量幾句,知道除了上船之外,其余別無退路,于是三百多人相繼登船,揚帆出海而去。
那羅血古很是古怪,一到海上,立時患病,萎靡不振,于是求人置備一大棺材,他躺在棺材之中,才能安穩入眠。眾人甚是好奇,心想:“這人怪里怪氣,白的像鬼,難道是復活的僵尸么?”
盤蜒見眾人驚疑,解釋道:“羅老弟所練功夫,令他為天地所罰,一生遭受霉運,故而需以晦氣之物折沖一番。”眾人這才了然。
眾人來到船上大殿,見其中彤柱紫梁、銀階金墻,真堪比帝王富貴。由于船身巨大,行的平穩,與在路上一般無二,于是心頭熱切,暫忘卻所遭苦難。
陽問天、盤蜒、吉雅等明教首腦聚在室內,商討今后出路,吉雅道:“咱們未必非去金帳汗國不可。”
秋羊奇道:“不去金帳汗國,又該去何處?你娘難道不收留咱們么?”
吉雅苦澀道:“我乃乃波斯明教圣女,前來中原,肩負重要使命,我等閑不得失貞,一旦**于人,非助那人奪得大元皇位不可。可我汗國傾盡國力幫我,如今卻落得這大敗下場,得力助手,皆因我而死,我若回去,必受重罰。況且況且”
特里西嘆道:“況且咱們過去之后,必被波斯明教吞并,問天教主便不再是教主了,最多被封個領主,大伙兒各奔東西,再難相聚。教主兒女,也將被納為波斯明教教徒,選為新的圣女、圣徒,從此再難相見。”
陽問天心頭一震,道:“這如何使得?萬萬不能如此!這樣一來,這金帳汗國也去不得了?”
棺材中忽聽羅血古道:“諸位可以去咱們拔異奇國。”
陽問天奇道:“拔異奇國?羅大哥,你那祖國又在何處?”
羅血古道:“我國乃海上島國,國土南北三千里,東西四千里,龐大雄強,拔萃海上,多條航道,匯聚于此,千國萬族來來往往,甚是繁華開放。諸位這等武功財富,到了島上,必能尋得一席之地。便是重建明教,召集信徒,我國國主也必竭誠歡迎。”語氣極為自豪。
著咕嚕一聲,棺材蓋掀開,飛出一書來,乃是漢人轉譯的《拔異齊國游記》,上頭記載拔異齊國諸般奇事,此國“開明包容,海納百川,國中教派林立,卻又相處安穩。”
羅血古又嘆道:“只是我拔異齊國飽受海獸侵擾,多年來百姓屢遭其害,難以剿滅,故而大舉征召勇士。諸位若能幫忙獵殺海獸,焉能不得重用?”
吉雅問道:“那拔異齊國離此多遠?咱們可能趕過去么?”
羅血古道:“我國比金帳汗國更近,但因是島國,與其余各國官府關聯甚少,更不聽諸蒙古帝王號令。元帝縱然精明,也決計料不到諸位去了我拔異齊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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