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蜒收攝心神,排開池水,泡沫激揚,嘩啦一聲,他浮出水面,跳回岸邊。rg
血寒仍附在默雪身上,她見到盤蜒,目光有些許古怪,道:“怎樣?不老泉中有何寶物?”
盤蜒不再隱瞞,道:“其下有一殘殺斧,專困世間縛靈,其余更無奇異之處!
血寒嘆道:“奇異之處,還是有的,你眼下可年輕好看的很!
盤蜒頓時心頭巨震,驚慌失措:“糟糕,我凝神與靈氣交談,竟忘了抵御池水之效,莫非我已回復來面貌?血寒已認出我了?”
他反觀自照,又放心下來,他此刻似了四十歲,成了那初出茅廬的吳奇。這吳奇容貌是他隨意杜撰出來,以血肉縱控念維系,想不到這池水竟不加分辨,僅令他恢復青春,斷肢長。
血寒又道:“按理你這天罡萬千變,世間人物樣貌皆可隨意變幻,你又為何不用?原先老邁殘疾,好生凄涼。”
盤蜒道:“皮囊如何,我已不放在心上,什么都及不上我來面貌。正如默雪臉有紋路,可她心地之美,世間獨一無二。”
血寒微微一愣,輕嘆道:“我原先也不料她竟如此純真無邪,一塵不染!
盤蜒直視她容顏,道:“道長若無要事,還請離去,還默雪尊。在下已有相救之法!
血寒道:“若無我內勁支持,她轉眼便性命垂危,我隨你同行,你告訴我如何救她!
盤蜒心知她純是好意,但仍道:“你長久占據她身軀,她對你愈發依賴,時候稍久,她自身將蕩然無存。我自會照看她,道長無需費心!
血寒如何不知其中輕重?想了想,問道:“你如要救她,須得大費周折么?”
盤蜒道:“我問了池水中那殘殺斧,它若我能除去逃離此處的伯奇鳥,即可熔煉默雪腦中魂魄,助她重獲新生!
血寒雖閱歷豐厚,可卻不知其中煉化仙殤的道理,頗為將信將疑,但事到如今,也不由她不信。她道:“你先前所言不錯,我終究對不住默雪,你功力雖高,卻無法持久,若你難以為繼,我會化身過來,稍稍緩解她病情!
盤蜒朝她一拜,道:“多謝。”更不多言,目光有送別之意。血寒閉目散功,頃刻間,又變作默雪的模樣。她形貌憔悴,嘴唇發白,雙目緊閉,正是魂不守舍、性命垂危的跡象。
盤蜒稍一思索,雙手連點她身上任督二脈穴道,注入真氣,維系住她身子骨,也暫且隔絕怨靈,令其無法為害。這療法極為艱難,耗費巨大,除了山海門的真仙之外,世上再無人能用。盤蜒竭盡力,終于暫且保了默雪,可自身也精力衰退,真氣只余少許。
盤蜒心想:“我在這池水中走上一遭,倒也有些好處,雖仍未有真仙體魄,受天道制約,可也健壯了不少。這太乙真仙法更可持續,若非如此,我自身救不得默雪。”
但她病情仍重,不容絲毫大意,盤蜒估算,約莫隔上三天,便得重新治療,維系她魂魄不散。
默雪睜開眼,目光無一絲神智,盤蜒知道她無法思索,宛如嬰兒,更是心疼憐惜,將她緊抱在胸口,輕聲道:“沒事了,你這病很快就好!
默雪低低的“嗯”了一聲,蜷縮在盤蜒胸前,盤蜒心中一酸,卻又立即迫自己堅強起來。
忽聽山上道兒喊:“默雪!默雪!妹妹!”她探頭張望,瞧見兩人,惶急一路跳落,轉眼已至近處。
她見到默雪,剎那間心有靈犀,感受到妹妹此刻狀況,隱約知道她深陷絕境,心疼得難以形容,喊道:“她她眼下怎么樣了?”
盤蜒道:“我保住她性命,但仍需設法救她!
道兒哭道:“這到底是怎么了?為何她會遭受這摧殘?”
盤蜒身子發顫,道:“她瞧見你我你我之事,以為遭受背叛,獨自一人,來到此山,被怨靈侵入軀殼,自身魂魄四分五裂!
道兒如遭雷擊,呆立半晌,突然尖叫起來,她沖上前,摸著默雪臉頰,喊道:“是姐姐不對,姐姐姐姐不該這樣,好妹妹,乖妹妹,姐姐姐姐絕無搶你情郎的心思,我只想只想試試他對你是否真心。你睜眼看看姐姐,回來陪陪姐姐,好么?”
她聲音既茫然,又驚懼,卻帶著無以倫比的溫柔,似是母親在呼喚遠去的兒女,默雪腦袋動了動,看著道兒,露出純粹的笑容。
盤蜒喜道:“是了,你與她是一體同胞,聽你聲音,她便好受一些。”
道兒歡呼道:“那那你快將她給我。”
盤蜒將默雪轉交給道兒,默雪自行抱住她,腦袋貼在道兒臉頰旁,道兒淚如雨下,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好妹妹,姐姐對不起你。”
盤蜒道:“你無需自責,此事錯在我。”
道兒抬眼道:“是我自作聰明,勾勾引叔叔你”驀然間,神色驚異,大叫道:“你你是吳奇?你怎地變俊了?“
盤蜒指泉水道:“拜默雪所賜,我得以入內沐浴,返老還童,我欠她數不盡的恩情,定將誓死相報!
道兒無奈苦笑,心中殊無歡喜之意:“叔叔還復青春,我妹妹卻快死了。她犧牲自己,成旁人,與她相比,我真卑鄙的無以復加!
兩人各自傷心,但盤蜒道:“眼下耽擱不得,咱們須得盡快離島,找到這泉水中那兇殘魔怪,也唯有此法可救默雪!庇谑呛喴四┌Y狀。
道兒心急如焚,問:“那魔怪如今在何處?”
盤蜒道:“她乃昔日拔異齊國女魔頭,怨念極深,若我所料不錯,她定藏在拔異齊國之中。咱們此去,正好與問天他們匯合。”
道兒:“事不宜遲,我照看妹妹,你快些造船離島!
盤蜒擺手道:“你并不知療傷之法,貿然相助,反而自受其害!
道兒急于彌補,揚眉道:“胡,你不知我眼下功力之深,直追問天么?”握住默雪掌心,凝聚內力,緩緩送入,助她療養,但轉眼間,她手臂劇痛,驚呼一聲,縮了回去,慘然道:“為何似有毒蛇咬我?”
盤蜒嘆道:“她體內怨靈帶來龐大真氣,游離在經脈之間,你若要助她,等若闖入數十萬賊人老巢,何等兇險?若非你功力不俗,剛剛那一進一出,你性命難保!
道兒大惑不解,問道:“那你為何為何能助她?”
盤蜒只答道:“我知道潛入之法,有的放矢,故而安然無恙。你放心,有我在,默雪死不了。”但此舉也如履薄冰,不可激怒一眾怨靈,否則萬事休矣。
道兒細看他臉色,見他眼神困倦,疲態顯露,知道他也受了不少苦,心下溫暖,泣道:“吳奇叔叔,多謝你,你待默雪真好。也多虧你,默雪才能活著!
盤蜒斷然道:“理所應當,義不容辭!
道兒怕默雪受冷,解下衣衫,罩在她身上。兩人奔行長遠,來到海邊,道兒:“我去找木材,咱們造一艘木筏,唉,可惜我笨手笨腳”
盤蜒手在水中攪動,泊泊聲響,又一艘寬敞厚實的月船破開水面,映著月光,朦朦朧朧。道兒低哼一聲,眼神訝異至極,她此時武學深湛,見盤蜒這一手法,立時瞧出其中功力深厚之處,心底驚佩,道:“吳奇叔叔,原來你竟有這等神通?”
盤蜒道:“這也是拜默雪所賜!
三人來到船上,船艙內干燥溫暖,并不潮濕,衣衫毛毯,一應俱。道兒歡聲道:“這是你變出來的?這可當真好使!
盤蜒暗忖:“我需一邊替默雪療傷,一邊維系這夢中船只,無論如何,都需穩妥為上。”他想帶著默雪、道兒,一股腦飛到拔異齊國,可那太過行險,萬一途中內力斷絕,反而更害了默雪性命,還是細水長流,更為妥當。
他讀過羅血古那《拔異齊國游記》,略一推想,已知方位,袖袍在水中一拂,使出神農天香經功夫,木漿自推,借風順水,就此駛出。道兒見他妙法層出不窮,更是喝彩連連,贊不絕口。
原在她心底,對盤蜒諸多偏見,以為他為老不尊,貪財好色,只是有幾分聰明機智罷了?赡慷盟@憑空造化之功,又見他不遺余力的救助妹妹,于是成見消,反而感激至深。
恍惚中,道兒不禁心想:“他這當口變成了個俊俏儒生,雙手完好,正是妹妹絕佳的歸宿。”這念頭比之先前對待那老謀深算的殘疾書生,實有天壤之別。
乘風破浪,渡濟汪洋,滄海滔滔,前路茫茫。三人乘坐船,在無盡天水間前行,途中遇上風浪,盤蜒設法避開;遇上缺水,盤蜒聚云祈雨;遇上鯊魚,道兒負責逐走;遇上大片魚群,道兒入水捕捉;若默雪境況堪憂,則兩人輪流照看。兩人各有職責,齊心協力,總能度過難關,化險為夷。
盤蜒并非內力無數的山海門真仙,而是誤入此世,深陷桎梏的異世來客,這般一刻不休,長途跋涉,也是不勝苦累,但他咬緊牙關,當做上蒼的懲罰,自身的救贖,于是竭力苦熬,絕不讓血寒援手。道兒看在眼里,深受觸動,每天都對他愈發敬重,愈發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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