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籟城中,有一舊時宮殿,名曰織女,乃是昔日某國國主花費大量財物所造,其園宏巨,花草環繞,亭臺樓閣,應有盡有,爾后那國主敗于廊釋天,為這觀國皇帝所占。rg
這一日,楚陵來到織女宮,見四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紅紅火火,流光揚輝,無數賓客云集來往,皆是當地名士,朝中大臣,他國武林人士,無論身份,即便想湊湊熱鬧,也受層層盤查,難入其中。
楚陵想起自己孑然一人,圖謀不成,對照之下,不免落寞,暗想:“我敗在東采英之手,丟盡顏面,飽受奚落,這奪得宗主,重振萬鬼的心愿,何時能圓?”
立于墻下,不得而入,茫然四顧,忽有一人悄然而來,楚陵見此人神神秘秘,輕功高強至極,正是廊釋天最得力的心腹煙影。他心想:“這煙影武功也是極高,只怕不遜于廊釋天、郭玄奧,否則焉能為侍衛首領,緊隨左右?這三人聯手,除非仗昔日萬鬼盛之威,萬不能令其懾服。”不由生畏,好生艷羨。
煙影更不置一詞,領他走入一片林地,握住他手,竟穿過圍墻而入,楚陵不知其中奧秘,戰戰兢兢,卻又嘖嘖稱奇。
他道:“煙影大哥,你陪我話,成么?”
煙影搖了搖頭。
楚陵笑道:“我問句話,你可別生氣,你是不是啞巴?”
煙影再度搖頭。
楚陵凄然道:“是了,你定然瞧不起我,覺得我放蕩無恥,這才不愿開口。可我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爹爹被仇人殺死,我為躲避仇人追殺,不得不改扮男裝,躲躲藏藏,依附強權霸主,我我又何嘗不想擺脫出來?”
他著著,驚覺失言,忙道:“你千萬不可對陛下,否則他發起火”
煙影道:“你若與他做長久夫妻,他一身功力,遲早為你所得,至彼時,你自不必懼他。“
楚陵霎時如被一刀刺入心窩,深感畏懼,他急道:“你你”可卻不知該些什么。
煙影細看他,道:“你愿不愿做那巨獸?”
楚陵顫聲道:“什么巨獸?”
煙影道:“巨獸者,吞食天地,黑影蔽日,世間萬物,賴此獸而存,此獸亦仗萬物而生,輪回流轉,生生不息,大勢不止,世道乃續。”
楚陵聽得一頭霧水,問道:“我你能讓我當那巨獸么?”
煙影道:“巨獸命運變幻,不知花落誰家。廊釋天氣數已盡,萬獸競皇之尊、天之執,我只不過看守那巨獸而已。”
楚陵沉吟許久,咬牙道:“求你教我該怎么做?”
煙影擺了擺手,道:“你陪廊釋天睡去,此次之后,再無機緣,伶人千變訣并非正途,需借此良機,體悟其理,而非一味索取奪占。”
楚陵紅著臉道:“你廊釋天會死?那他死之后,你愿不愿幫我?”
煙影道:“我只追隨那巨獸,瞧他吞食。”
話間,已來到閑宮內殿,煙影在她肩上一拍,兩人變作煙塵,飄入殿內,廊釋天已然察覺,笑道:“美人兒,你那身功夫不錯,竟將東采英逼迫得狼狽不堪,好極,好極,我瞧著興致更增。”
楚陵去找煙影,他早已不見。
廊釋天捏她下顎,將她臉龐抬起,吻了上來,楚陵心神若飛,悄然落淚,這更激起廊釋天心頭熾熱,當即將楚陵撲倒,行狀如同野獸。
楚陵被他占有,感受到撕裂般的痛,腦中回想煙影所言:“伶人千變訣并非正途,需借此良機,體悟其理。”
她思緒潰散,屈辱、愉悅、痛苦、失落一齊占據心頭,但她竭盡力,捕捉那偶爾掠過的大道。
她遁入了空,于是產生了悟。
事畢,楚陵癡癡側躺,神情呆滯,廊釋天半成功力又匯入其體,但這已無關緊要,楚陵此次真正收獲在于心底,而非外力。
廊釋天冷笑道:“你走吧,下次不用再來。哭哭啼啼的女人,久之果然生厭。”
楚陵軟綿綿的站起,忽然被煙影一提,又變作煙霧,升空飄蕩,逐漸遠離此地。
她問道:“煙影,你到底是誰?”
煙影道:“一個局外之人。”
楚陵繼續追問,但煙影又成了啞巴,不再回答。
廊釋天發泄之后,收功起身,招侍從前來,替他整理儀容,隨后走入大殿。那喜宴吃喝正酣,氣氛正熱,但一見他來,立時數靜止,齊聲道:“恭迎萬歲駕到。”
廊釋天目光冰冷,環顧殿中,見郭若、廊邪身穿喜袍紅衫,坐于堂上,廊邪面如死灰,憔悴衰弱,郭若頭戴紅巾,也看不清神情。
他道:“義兄呢?”
廊駿道:“啟稟陛下,師父他老人家正運功調理,不知何處,無暇至此。”
廊釋天又道:“為何不等我到來,擅自開宴?”
群臣大駭,一時數跪倒,喊道:“臣等乃是聽殿下號令行事!”“廊邪殿下您身有要事,未必能來,這喜事耽擱不得,所以”
廊釋天雙目如霜,看著廊邪,冷笑道:“原來如此。”
廊邪如坐針氈,目光躲閃,不敢張望。
廊釋天道:“你心中有怨氣,我豈能不知?你怪我廢去你武功,是么?”
廊邪喊道:“孩兒豈敢對爹爹有絲毫怨言?”
廊釋天笑道:“那你便是昏了頭了,有膽對我不敬?”
郭若掀開簾布,急道:“爹爹,夫君他他一時糊涂”
廊釋天手一抓,廊邪高大的身子騰空而起,已被廊釋天擒住,捏著脖子,高高舉起。廊邪驚駭已極,手臂亂揮,嘴里不能發聲。群臣悚然,可誰又敢多一句話?
廊釋天忽然仰天一笑,松脫了手,道:“孩兒何必當真?為父帝王胸懷,豈會將此事放在心上?又豈會在喜宴上見血?不過與你開個玩笑罷了。”
廊邪捏住喉嚨,連聲咳嗽,反復道:“是,是。”
眾人聽他這句話,暗暗心驚,但嘿嘿的干笑起來,心中都有退席之意。
忽然間,有一人高高躍起,手臂輕振,三道無形真氣飛向廊釋天。有一護衛反應奇快,搶上一擋,被真氣洞穿,當即吐血而死。
群臣尚來不及驚呼,廊釋天拍出一掌,那人中掌后,渾身上下,骨骼齊斷,在空中倒退出去,落地后,已成了一灘肉泥。
隨即又有刺客現身,分布各處,共有八人,皆穿著朝臣服飾。有四人掌中生火,燒向立柱,火焰霎時躥至高空,蔓延四方。
另四人直沖廊釋天而來,但廊釋天身邊一道煙塵晃動,籠罩于前,那四人中,三人立即窒息而亡,只剩一人停步不前,卻并未被煙影擊傷。那人面目蒼老枯瘦,正是追擊廊邪時的老僧。
煙影現身,與那人對掌,那老僧武功也神妙至極,曾與郭玄奧平分秋色,兩人內力相拼,隆隆聲中,令這宮殿震蕩不休,幾近坍塌。
廊邪抬頭喊道:“護著爹爹快走!”
廊釋天何等神功,絕無退卻之理,但看那老僧身手,心念電轉:“敵人不知還有多少,我乃帝王之尊,豈能留在險境?護衛高手并未數在此,不可逗留,以免中敵人毒計。”即刻袖袍一拂,使動龍玄無極功,真氣流轉,如龍長吟,煙塵彌漫,霧氣飄蕩,他隱匿塵中,倏然遠去。
他身法神速,幾個起落,已從前殿飛至深宮內院,來到一湖水旁,手指一撥,湖水分開,露出一條斜坡。他順斜坡而下,開啟數道厚重石門,走入密室之中。
這密室深處是一處古時陵墓改造而成,工程浩大,精細微妙,更有機關陷阱無數,妙法通靈,能夠認人,除了廊釋天與寥寥數人之外,再無旁人能通過。
廊釋天建成此地后,已有數年不曾來過,他掌中放光,走過暗道,來到一空曠幽遠的大石窟內,這石窟之中,也如皇家庭院,種著花草,點長明燈,風景頗足賞析,備有靈丹妙藥,玉袍金衣,長廊橫臥,殿堂矗立,其后更是四通八達,也是他精心準備的避難之處。即便是這百籟城的城主,也絕想不到廊釋天竟有如此布置。
廊釋天不再焦急,仔細想想方才之事,反覺好笑:“武功高,膽子,若我與煙影聯手,天下何人能敵?”
但煙影有神術護體,縱然不勝,也有脫身之法,即便面對閻王,也未必會受困被俘,廊釋天并不擔心此人,只不過他那些兒子,或許會有傷亡。
廊釋天嘆了口氣,微覺惋惜,但不覺悲傷。他身為萬鬼門人,總提防旁人謀求其位,有心加害,除了煙影、義兄,他誰都可舍棄,即便親生兒子,又有何舍不得?
那廊邪曾前景遠大,不也最終令人失望?他們境界不夠,委實皆靠不住。
他曾聽郭玄奧起營救廊邪時情景,追擊敵人之中,有一老僧,竟能與郭玄奧拼得幾掌。如今這刺客中那老僧,應當正是黑蛇教的大高手。由此可見,眾刺客亦是黑蛇教所派。
這黑蛇教來猖狂了!
廊釋天指望借這黑蛇教,耗折獅心王與其余諸國,坐山觀斗,待皆疲乏,遂出手殲滅,如今看來,倒不宜再坐視不理了。
陡然間,廊釋天聽那陵墓入口開啟,有人朝此走來,一路機關,并未觸發,入口大門又再度關上。廊釋天微微一驚,心想:“應當是我諸子中有人逃脫,也躲到這兒。”
那人并非受萬人劫持,否則機關感應,那兩人皆必死無疑,廊釋天不再擔心,聽那人腳步虛弱,已知道那人是誰。
黑暗終止之處,廊邪步入園子,他見到廊釋天,眼中也并無驚訝之情。
不,不,他眼神空蕩蕩的,更像是死去的魚蟲一般。
里頭一絲情緒也沒有。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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