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鵬眼中似燃著火,凝視那丹藥,良久不語,塔前只聞風(fēng)吹樹葉,沙沙聲響。rg X
最終,他袖袍一拂,那丹藥已在他掌中,盤蜒面露笑容,誰料鯤鵬手指一捻,那丹藥咔嚓一聲,就此粉碎。
盤蜒道:“兄臺此舉為何?這丹藥平和氣血,減狂輕躁,對鬼人實則有極大的好處。”
鯤鵬仰天道:“與其淪為奴仆,受人掌控,陰沉壓抑的度日,不如痛痛快快,自由自在,痛飲鮮血,談笑風(fēng)生。吳奇啊吳奇,這些年我受你欺騙,嚴(yán)待屬下,當(dāng)真愚昧至極!你與這鴻海聯(lián)手,我無法抗衡,你要殺就殺,何必嗦?”
盤蜒沉吟少時,道:“鯤鵬,你走吧,從此以后,莫要踏入涉末城一步。”
鯤鵬臉色灰白,瞧來更陰森了些,突然間,他手指點出,指力散布各處,神出鬼沒,幾聲輕響,遍地鬼人已數(shù)死去,化作灰燼。
鴻海以為鯤鵬即將發(fā)難,高舉手掌,欲使出萬魂王庭,一舉制敵,但鯤鵬卻道:“吳奇,你可知我為何屠戮親友?”
盤蜒嘆道:“若他們嚴(yán)守戒律,不違章法,那丹藥有益無害,你胡亂殺人,可是瘋了?”
鯤鵬道:“我不愿見他們饑腸轆轆,卻又忍氣吞聲的窩囊模樣,如若那般,生不如死。”
盤蜒心想:“但他們早已是鬼人,已算不得生者。若脫去人性桎梏,才是不生不死的怪物。”
鯤鵬又厲聲道:“涉末城主,你今日不殺我,我今后定會殺你報仇!”完,形影消散,已遁脈象而走。
鴻海緩緩道:“你顧慮太多,為何不殺他?”
盤蜒笑道:“我這人一貫好心腸,你又不是不知?”
鴻海想起當(dāng)年他為自己找尋金身之事,點了點頭,道:“他要害你,便是與我為敵,若我再見此人,必動手誅殺。”
盤蜒道:“多謝。”鴻海隨即揚(yáng)長而去。
盤蜒看看蒼狐,又看看青斬,青斬難抑激動之情,喊道:“原來你放任鬼人作惡,將城中百姓當(dāng)做血糧!”他對盤蜒心意復(fù)雜,恨意居多,忍不住便出言不遜。
盤蜒見他毫無謝意,笑道:“我雖救了少俠一命,但少俠不必多禮。”
青斬哼了一聲,道:“是鴻海大俠救了我,又與你有何關(guān)系?”
盤蜒道:“鴻海與我,乃是一家兄弟,不分彼此。”
青斬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蒼狐早已平復(fù)怒氣,神情感激,雙眼敬愛,與平素神態(tài)并無二致,他道:“師父,徒兒莽撞,一心救人,想不到惹出這么大禍?zhǔn)聛怼!?br />
盤蜒點頭道:“這蔓兒是你情人?”
蒼狐念及他酒后亂性,強(qiáng)占徒妻的惡行,心中似有毒蛇撕咬,痛恨入骨,但無論言行舉止皆不露端倪,他撓撓頭,似有些羞愧,笑道:“什么都瞞不過叔叔。”
盤蜒道:“瞧情形,你與這丫頭已然同床了,是么?”
蒼狐連忙跪倒,道:“叔叔,徒兒行徑不端,還請叔叔處罰。”
盤蜒嘆道:“起來,起來,你是百戰(zhàn)沙場的好漢子,朝夕尋歡,兒女情長,在所難免,只是這丫頭為武先生愛女,你終究需給她個名分。我膝下無子,你乃是我唯一傳人,我派人替你媒,你明后兩日便納妾。”
蒼狐雖疼愛蔓兒,但因恨盤蜒為人,心底涌出倔強(qiáng)之意,道:叔叔,我絕不負(fù)鳴燕,縱然對不起蔓兒,也不愿惹鳴燕煩憂。”
盤蜒道:“你就是我的安排,鳴燕不會什么。”
此言原平常,但此刻蒼狐聽來,卻是無恥極了:“他霸占了鳴燕,以為鳴燕愛上了他,想對我稍作補(bǔ)償?又或是揭穿我這段私情,減輕他自己的罪過?”想著想著,身子不由微微發(fā)顫。
盤蜒問道:“你臉色不佳,身子發(fā)抖,可是受傷了?”
蒼狐姓名中有個狐字,實則極為機(jī)靈,以往領(lǐng)兵作戰(zhàn),詭計多端,常常將敵人騙的摸不著頭腦,他聽盤蜒質(zhì)疑,語氣喜怒難測,又不敢與他對視,當(dāng)即垂淚道:“我是想叔叔對我恩情太重,我實在承受不起。”
盤蜒笑道:“你跟我鬧什么玄虛?”
蒼狐心中一凜,但又聽盤蜒道:“你我雖是師徒,但情比父子,我已有退隱修仙之心,將來這涉末城必將交到你手上,你跟誰都可以客氣,在我面前,卻不得半點客套。”
蒼狐放心下來,笑道:“是!多謝叔叔。”站起身,又想:“他要將涉末城交給我?此言是真是假?還是有心刺探?”但近來關(guān)于盤蜒煉丹修仙的傳言甚囂塵上,沒準(zhǔn)他真有心退位,謀求飛升真仙?
盤蜒輕拍他肩膀,道:“你征西域,克飛狼山,掃蕩龍牙門,殺那五靈豪族兄弟,保家衛(wèi)國,功績當(dāng)世無雙,我與道兒皆深以你為傲。”
青斬見他神色慈祥,心中酸溜溜的,惱道:“蒼狐兄,這人甜言蜜語,卻總是話不算話,你莫相信他!”
蒼狐當(dāng)即喝道:“青斬,你雖助我,算得有恩,但若罵我叔叔,我死也不放過你!”
盤蜒也笑道:“蒼狐,你莫與他當(dāng)真。青斬,你這子,年紀(jì)這么大了,怎仍與當(dāng)年幼童時一般言行?”
青斬想起彼時情形,情難自已,雙頰如霞,掩面轉(zhuǎn)身,匆匆跑了。
盤蜒又取妙藥,喂給地上眾傷者,有人傷重,早已咽氣,有人卻救活過來。蒼狐認(rèn)得那傷藥極為珍貴,盤蜒卻毫不吝嗇,心下黯然:“他是當(dāng)代大俠,絕無可疑,但偏偏做出那樣的事來。”
盤蜒又拍了拍手,眠婆婆從塔中走出,身后跟著個渾身鎧甲的沉悶漢子,盤蜒問道:“里頭再無血佛派的鬼人了?”
眠婆婆點頭道:“是,是,除了那鯤鵬,數(shù)死的干凈。這塔終于可安靜些了。”
蒼狐登時醒悟,頭皮發(fā)麻,道:“叔叔,你早有意驅(qū)逐血佛派的人?”
盤蜒道:“我也不必瞞你,這烏云神塔乃是世間圣地,于我修仙極為重要,這群妖魔占據(jù)其中,委實不便。他們囂張跋扈,遲早出事,我稍加縱容,果然犯下惡行,我正好借機(jī)收拾局面。”
蒼狐暗暗苦笑:“什么世之大俠,真是無稽之談。他陰謀手段,罕有人及,所以救人,不過是事后補(bǔ)過罷了。”
眠婆婆將傷者帶到塔里,安置照顧,稍后送歸,眾人昏昏沉沉,多半想不起今夜之禍。
盤蜒與蒼狐將蔓兒送回武府,武先生仍未入睡,見盤蜒親自前來,喜不自勝,點著燈籠,率滿門相迎。
盤蜒笑道:“老武,我這徒兒,瞧上你家閨女,親手將她救下,我是來提親的。”
武先生瞪蒼狐一眼,道:“這子睡了我閨女好幾晚,他若不提親,我定要上門逮他。”
蒼狐一身冷汗,心想:“他原來心中有數(shù)?”當(dāng)即跪倒在地,喊道:“岳父在上,受婿一拜。”
武先生哈哈大笑,扶他起來,滿府眾人皆齊聲道賀,喜氣洋洋。蔓兒受了驚動,悠悠轉(zhuǎn)醒,弄清發(fā)生之事,羞喜交加,一溜煙鉆回閨房去了。
兩人出了武府,盤蜒道:“武先生精明能干,好友遍天下,所知隱秘,數(shù)不勝數(shù),乃是我手下第一等謀士,且為人知足,絕無雄心,你成了他的女婿,妥善重用,將來此城才能穩(wěn)如泰山。無論大觀國有何動作,黑蛇教有何企圖,咱們都能預(yù)先知曉。”
蒼狐這才真心相信他要禪位于己,頃刻之間,感激之情,壓過滿腔仇恨,在心中紛至沓來,難分高下,他心想:“蒼狐啊蒼狐,仇是仇,恩是恩,怎能混為一談?你一夜之間,心境反復(fù),感激憎惡,忽此忽彼,難以決斷,當(dāng)真妄稱好漢!”
他愣了許久,道:“叔叔,我不愿當(dāng)城主,我瞧你為滿城百姓操勞,好生辛苦,我寧愿做一武夫,踏遍天涯海角,替你攻城略地,守衛(wèi)諸盟。”
盤蜒望著星空,目光深遠(yuǎn),隨后又轉(zhuǎn)向蒼狐,長嘆道:“好,好,夜間風(fēng)雨,金戈鐵馬,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或是江湖情深,兒女愛重,隨心所欲,云游天地,誰人不想如此?但我無人可托,唯有托付給你。侄兒,答應(yīng)我,幫叔叔這一回,好么?”
蒼狐心神激蕩,想:“他言語中慈祥之情,關(guān)愛之意,決計不假,他對我當(dāng)真極好,可可”
盤蜒又道:“鳴燕將昨夜之事,都告訴你了?她是怎么的?”
剎那間,蒼狐整個人似被凍住一般,連心魂都無法動彈,他答不上話,更不能思考,將呼吸也忘得干凈。
盤蜒道:“我大可將此事瞞在心底,但你是我最信任的輩,我不愿你我因此隔閡,吧,我不怪你,更不會怪鳴燕。”
蒼狐伸手去摸黑蛇劍,但當(dāng)即想道:“我縱然力以赴,但在他面前,走不過五招。”緩緩回神,咬牙道:“你自己不知?”
盤蜒道:“我所知與你所知,或許并不相同。我自問絕沒對不起你,更未害了鳴燕,你又是如何想的?”
蒼狐豁出去了,于是將在屋中發(fā)現(xiàn)盤蜒衣衫,在床上見盤蜒血跡,他妻子不著寸縷,臥床哭泣等情景一一出。
盤蜒道:“我那天與八魔中的死魔相斗,驚險得勝,又飲下烈酒,早已神智不清,等我醒來,確與鳴燕睡在一處。”
蒼狐瞪大眼睛,捏緊拳頭,手上關(guān)節(jié)白的發(fā)亮。
盤蜒肅然道:“但我并未與她有染,此節(jié)我確信無疑,或許她也醉酒,埋頭就睡,不記得事,整件事雖然巧合,卻正是一場誤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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