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狐頭疼得似被鐮刀切割一般,但疼痛過后,終于清醒,他低哼一聲,握緊黑蛇劍,與劍上靈氣通達,精神好了不少。
城中那綠瑩瑩的霧氣已然消退,冷清的月光格外明亮,黑夜中靜悄悄的,萬物清晰可見。
他見四周滿是斷壁殘垣,樹木橫七豎八的倒成一片,當是巨力沖撞造成。他心想:“吳奇為何不殺我?兩位義弟呢?”一轉身,見到青斬、陳靈虛,忙將他們喚醒。
陳靈虛留意到不遠蔥一物銀光閃閃,散發靈通,他低呼一聲,道:“這是蜃龍針!”忙將它撿了起來,想起終于不負青龍所托,心下歡喜,可又不知發生何事。
青斬道:“三弟,你與吳奇以神龍互拼,看來是你勝了?吳奇人又在哪兒?”
蒼狐心中一驚,道:“靈虛,你勝了那吳奇么?我又是被何人所傷?這大鼎究竟怎樣了?”
陳靈虛于是了那莫名其妙的藍袍人現身偷襲蒼狐,又以青龍鞭與盤蜒一決勝負,他茫然道:“我并未得勝,自己也傷的極重,那藍袍人想殺了咱們,但吳奇要放咱們一條生路。”
蒼狐無法平息心底的恨意,仍想與盤蜒拼命。原與他有仇的并非盤蜒,而是道兒,然則他屢次敗在盤蜒手下,遭遇挫折,引為恥辱,竟將這位恩師視為生平第一大敵,認為若不能親手殺他,一輩子必將備受煎熬,這世道也定會降下滅頂之災。
其實他隱隱覺得,這大懂事,始終無確切的明證,那秋風公主所憑記載語焉不詳,而泰遠棲終究是為私怨利益而戰,那么或許盤蜒真是無辜受累的?
但到此地步,盤蜒是善是惡,已與這仇恨無關≡狐因風鳴燕之死而怒,因屢戰屢敗而恨,這怒與恨亟需發泄,那他唯有找上盤蜒,將他殺死才行。
其實探究根源,他心靈深處仍有另外一個念頭:“吳奇要將城主之位傳給我,但直到最后,他一直在食言。”他從未有過兌現承諾的心意,這城主頭銜不過是閃閃發亮、令蒼狐為他賣命的誘餌,他一步步將蒼狐推上巔峰,令蒼狐毫無防備,又使奸邪的手段,忽然將蒼狐推入深淵,這正是蒼狐無法忍受,恨之入骨的緣由。
蒼狐要殺了吳奇,親手奪過他承諾過的,屬于蒼狐的一切。
因為這執著,因為這夢想,他那走馬江湖、閑游四海、醉生夢死,瀟灑清閑的心愿徹底消失了,薩代之的是堅毅隱忍、艱難曲折的道路,那條道路將充滿束縛,充滿陰險,卻最終通往權利與光榮。
他雖被擊暈,但那是死魔險戲法力所致,傷勢不重,已然愈合。青斬、陳靈虛也并無大礙。兄弟三人互相靠近,辨別方位,蒼狐道:“咱們去烏云神塔!吳奇失了蜃龍針,等若廢了一半事”
話未完,一瓦礫堆之中,有人悶哼著爬了起來。借著月色,蒼狐認出那人正是吳奇。
他傷的極重,渾身上下又多了許多傷口,血仍不停流下。看來陳靈虛畢竟重創了他,將此魔頭逼上絕境。
盤蜒指著陳靈虛道:“蜃龍針還給我,將蜃龍針還給我。”
他臉色極差,語氣可憐,像極了走投無路的乞丐。
陳靈虛錯愕半晌,曳道:“城主,先前你對咱們有饒水意,我如今也不殺你。但這蜃龍針需由我帶走,再不能任你仗其作惡。”
青斬仍難忘舊情,知道以往是自己妄想臆測,杜撰出此人種種“罪惡”,實則他對自己唯有恩情,從未稍有冒犯。他愧疚無地,道:“爹吳奇,你與大伙兒言歸于好吧。我會幫你話,勸大伙兒莫與你為難。大哥,你是不是?”后一句話是對蒼狐的。
蒼狐微笑起來,神色緩和,率先走上前去,扶滋蜒肩膀。盤蜒已無法支撐,身形不穩,有如凄涼的孤老,蒼狐看得出來,他并未作偽,而是真的不行了。
蒼狐嘆道:“叔叔,你看,大伙兒都對你好得很呢。”
盤蜒只一個勁的道:“將蜃龍針給我,還給我”
撲哧一聲,黑蛇劍透體而入,刺破盤蜒心臟,盤蜒大聲痛呼,揮掌打向蒼狐,蒼狐見他余威驚人,使魔音氣壁阻隔,旋即一道火劍橫斬,嘩啦啦一聲響,盤蜒尸首分離,腦袋落在蒼狐手里。
陳靈虛忍不住大叫起來,青斬更是撕心裂肺的悲呼道:“字V!”
蒼狐提起那腦袋,忍不住哈哈大笑,在頃刻之間,他擺脫了陰魂不散的愁苦,感受到無以倫比的快樂,又窺見了光明輝煌的未來。他道:“你許諾給我的,我終究要討回來欠我的事物,也最后會報償在你頭上!”
他使一招“青仙斬魂”,要將盤蜒魂魄煉化吞吃,但不料陡然氣息逆亂,這一劍刺得不知所云,一下子將那魂魄斬得七零八落,蹤跡難追。他悔恨想道:“此人就是貪魂蚺,腦中也是煉魂,我何必多此一舉的煉化?這下可好,讓他就此解脫了。”
但這缺憾,毫不影響他心中喜悅。他捧著那腦袋,多看一眼,就有數不盡的快意。他甚至想找些美酒佳肴來,對著此物痛飲一通,飽餐一頓,那他酒量定會大漲,胃口必然大開,所言語也準能加倍有趣。
青斬厲聲道:“你為何殺他?你下手也太狠辣了些。”
蒼狐笑道:“賢弟,你為何總是三心二意,虎頭蛇尾的?咱們就是為殺此人而來,不是么?”
青斬傷心欲絕,不知該如何是好,霎時拔劍往自己心口刺去≡狐、陳靈虛大驚,一起出手,鐺地一聲,將他長劍架住。青斬一時脫力,跪地掩面,痛哭流涕。
蒼狐低聲道:“賢弟,你若怨我,我向你賠不是。可我滿身血債,你指望我如何疵此人?“
青斬聽蒼狐聲音溫柔體貼,稍覺欣慰,怒氣消減不少,終于打消了自盡的念頭。
忽聽各方向腳步雜亂,人潮從各純現,正是城外盟軍趕來。蕭慎、楚陵、東采英、秋風公主、君臨塵、廊駿、武先生等人領頭。待看清蒼狐手中事物,身邊尸體,無不震驚萬分。
楚陵喜道:“蒼狐,你殺了這罪魁禍首了?”
蒼狐淡然一笑,似乎此乃理所當然之事。
蕭慎、武先生悲喜交加,借此時機,朝蒼狐跪下,軍中涉末城將士也隨之跪拜,眾人呼喊道:“吾等恭喜蒼狐將軍奉天承運,擔當任城主之位!”喊聲虔誠,心悅誠服,透著一股見證皇帝登基的狂熱〓陵無可奈何,也唯有跪倒恭賀。
蒼狐感到渾身火熱,精神振奮極了,那閑云野鶴的江湖夢漸行漸遠,大展宏圖的帝王心愿則有如風起云涌,充滿心頭。他道:“岳父,蕭兄弟,大伙兒都起來,起來,咱們今后更要同心協力呢。”
東采英冷冰冰的道:“恭喜蒼城主了。”
蒼狐聽他言不由衷,似乎此事不關己,也不冷不熱的道:“東城主,你一貫站在吳奇這一邊,現今勝負已分,覺得怎樣?”
東采又嘴一笑,曳道:“不怎樣,此間大事已了,就此告辭了。”揮了揮手,獅心國眾人轉向離去≡狐覺得他笑容古怪,暗含玄機,但也不阻攔,任其出城走遠。
廊邪一死,這廊駿成了大觀國首領,他皺眉道:“吳奇雖死,但那鴻海、血寒仍棘手至極”
蒼狐道:“看來這大陣已破,吳奇已死,此二人也成不了氣候。咱們先去那烏云神塔,摧毀大鼎再。那兩人定也藏在那邊。”
那大鼎據傳是用數萬斤“漂泊不定”鑄成,關乎百國氣運,從古至今,只怕從無這般貴重之物,盟軍各國多數就是為分一杯羹而來,立時一同贊成。
大軍進發,穿過子午林,逼近烏云神塔,一路暢通無阻〈到彼處,眾人一瞧,都驚訝得合不攏嘴:那烏云神塔只剩下廢墟,像是被天外的巨石砸爛似的,那大鼎也已不翼而飛。
眾人愕然相望,各自猜測緣由,議論不休,大多數沮喪至極,暗忖:“多半是吳奇同黨見大勢已去,來一手玉石俱焚,若那大鼎被毀,咱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陳靈虛正在思索,忽聽曲封傳來念頭,他道:“這并非是玉石俱焚,而是吳奇等分心二用,陣法失衡,遭來大火炙烤,釀成這般惡果。”
蒼狐也聽得清楚,對這位開辟幻境的高人一貫信服,知此人幾乎無所不知,問道:“前輩,那鴻海與血寒等同黨又去了哪兒?”
曲封道:“我幫了個忙,將那些人捉入我的地界,一并殺了。”
蒼狐驚喜萬分,笑道:“如此多謝前輩。”
曲封道:“從此以后,你既是這涉末城的主人,將來或能一統北妖諸國,當上萬國之帝。那位吳奇實則雄才偉略,遠勝于你。他留給你這涉末城邦也幾乎完好無損。你當謹慎微、勤勉自勵,方能不負此人所托。”
蒼狐微覺納悶:“曲封前輩,你怎地如此推崇這吳奇?”
曲封笑了一聲,并未答話。
蒼狐這才誠心答道:“前輩所言,句句價值千金,晚輩定遵囑咐,終生不忘,更不敢稍有懈怠。”
陳靈虛想起涉末城主吳奇的為人,兩人雖不過倉促會面,力拼斗,旋即永別,但他對這位高人也好生敬佩,只覺生平遭遇者,除了曲封、青龍之外,再無人能與吳奇相提并論。聽曲封之言,真像到他心里去了。
蒼狐看看烏云神塔的廢墟,一掌虛劈,砰地一聲,地面碎開,他將吳奇尸首燒毀,埋入其中,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其余涉末城人也隨他一齊行禮。
月光依舊冷清,襯得這片林間空地荒涼冷漠,天上下起綿綿細雨,陰寒凄慘,這兒作為吳奇的墓地,真是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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