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刺目，旁邊的樹梢有蟬鳴。

    公交站的宣傳海報經(jīng)過相關(guān)技術(shù)處理，按理說會美化許多，然而眼前的女子卻和海報上一般無二的出現(xiàn)在旁邊，她的頭發(fā)髻起來，外罩襯衫和里面貼身小背心，耳垂還是綴上了精致的碎鉆耳釘，不浮夸，映著陽光的時候會有一兩點閃耀。

    她就那么隨意自然的拍他肩，帽檐下的眼睛，分明是稍顯俏皮的打量他的反應(yīng)。

    也似乎這個程燃只要往那個公交站聚集的人群一打聽，大概十有八九的人都能說出她姓誰名甚的女子興許現(xiàn)在也只有在程燃面前流露這樣的模樣，而仍然看的出即便她即便不失調(diào)侃他的逸趣，眼睛浮光流波之間卻自有一種從容閑定。

    程燃很有一種他們還在山海，并肩而立的恍惚。

    秦西榛確實已經(jīng)不一樣了。

    生活和事業(yè)都是熔爐，能讓人快速成長，只是百煉融金還是成銅成鐵，看的還是個人持守。進入了那個圈子卻并未隨波逐流，而是走出了一條自己道路的秦西榛，事實證明程燃并未走眼。

    她靜靜站在旁邊，自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氣質(zhì)，就像是秋日淡疏流云，曠遠裊娜。

    程燃注意到她只是背了個小隨身背包，沒有箱子一類沉重的行李物事，可以知道這不是匆忙到來，而是已經(jīng)提前落了腳。

    雖然天氣還有些沒退散的暑氣，但悶熱已經(jīng)不是主旋律，頭頂上晴空萬里，好像哪怕孑立這里，任由大把寸縷寸金的光陰擦肩過隙白駒，也是心怡之事。

    還別提眼前站著的這個從“百年潤發(fā)”那則廣告后就開始頻繁在一些媒體雜志中以“玉女”和“小天后”這些帶著探知和神秘欲的字眼見諸媒體端的女子，這么來至面前。

    程燃在股市賺到錢給秦西榛相關(guān)紅利后，她收到也只是輕淺說了聲謝謝，一度讓程燃覺得怎么搬倉鼠覺悟高了有些不習(xí)慣。

    此時看到她，即便算是老友見面，面前女子好像也仍然自內(nèi)而外透著一股子高冷的氣質(zhì)。

    程燃道，“什么時候到蓉城的，怎么不事先給我個電話？”

    面對她的突然出現(xiàn)，雖然程燃表情沒有過于起落的變化，然而剛才他盯著有她形象的海報看的樣子和面對她出現(xiàn)時的那個呆怔，還是讓秦西榛心下哂然……也沒那么不動如山。

    她一笑道，“昨天到的，今天正好有空……不允許股東過來微服私訪？還有，若不是突然襲擊，怎么看得到你剛才那副傻樣？”最后兩個字故意咬重了一些。

    很明顯，她沒有故意追問先前關(guān)于“好不好看”的結(jié)論，但這句卻和先前應(yīng)照一脈相承，程燃那副樣子一目了然……雖然對著美女發(fā)呆，情有可原。

    主要是海報上的女子還確實比較順眼。

    秦西榛俏冷的嘴角輕輕上揚，凝視程燃。

    程燃沒有讓自己陷入長久不自在的泥潭，迅速轉(zhuǎn)移突破，“你怎么確定我這個時候就在天行？萬一我趁著假期出去旅游？”看得出秦西榛是興起而至，兩人在天行道館外面這個公交站臺前步行道的不期而遇，確有種“你會不會突然出現(xiàn)，在街角的咖啡店”的那么個意境。

    但秦西榛的回答迅速把這種帶著些“小布爾喬亞”的意境扼殺在搖籃中，“第一，我電腦裝了反隱身外掛，所以經(jīng)常看到你其實在上線，而且時間很規(guī)律，這不該是旅游的狀態(tài)。”

    程燃愕然，隨著CQ用戶數(shù)目的與日俱增，在各網(wǎng)吧和用戶電腦上的開花，針對CQ的各種外掛程序也是層出不窮，現(xiàn)在CQ團隊一門心思在發(fā)展上面，只要不太過分，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展開打擊的不多，而大多數(shù)也知道規(guī)矩，畢竟李明石還是名聲在外，這個表面伏龍工程師，CQ首席技術(shù)官，還接受過抗洪表彰的先進工作者是各大源碼和安全前沿論壇常客，技術(shù)界大能，他默默劃下的大框架，大家就相安無事，至于那些越雷池的小魚小蝦，生命力一般都撐不長久。

    只是沒想到這搬倉鼠居然把顯隱形外掛用在自己身上分析自己軌跡，這妮子居然會這么個讓程燃都一時意外的操作。

    “第二，陳木易作為我最初在天行道館投股牽線人，和蔣舟其實一直有聯(lián)系，蔣舟雖然不會透露你具體動向，但是至于你在不在蓉城，這個信息還是可以確定的。”

    “第三，我過來看看天行道館，就算你不在，也可以給你打個電話讓你趕過來。”秦西榛理所當(dāng)然，這話乍一聽起來很霸道，但隨即這個先前在某國家級沿海重要中心城市應(yīng)邀擔(dān)任大使，登臺半個城市的警察為她保駕護航的女子又斜著頭輕柔道，“反正我今天全天在線，無論哪個時間段，你要有空……就能見面。”

    她的目光很明媚，很溫婉賢淑通情達理。

    程燃“恍然”道，“正好，家里有親戚來了，我去應(yīng)付一下，晚上十點送走了客人再來，你要不要先回酒店……”

    “程燃，十點了還來干什么……”

    停頓了一下，搬倉鼠似笑非笑，明眸皓齒殺機四溢。

    “瞧星星啊還是看月亮？活著不好嗎？”

    ……

    活著當(dāng)然好，經(jīng)歷兩世人生的程燃更知道長命百歲才是硬道理，這就像打仗要有戰(zhàn)略縱深，能把敵人拖入人民戰(zhàn)爭的汪洋大海，最不濟遭受核打擊后還能絕地反擊，馬老板更是告訴我們鐵一樣的事實，哪怕長得不好看，皮糙肉厚活到最后才有淘寶，所謂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老馬征服女人。

    所以程燃收起玩笑，轉(zhuǎn)移話題，看向“罪魁禍?zhǔn)住钡哪菑堫A(yù)發(fā)售海報，“聽說日本那邊為了聽這首歌都排長龍了，能不能唱給我聽一下？”

    秦西榛云淡風(fēng)輕不置可否的看他一眼，笑，“走啦，讓我看看天行道館發(fā)展情況報表，股東有權(quán)知道產(chǎn)業(yè)運作是否健康。”

    程燃啞然，看來想要重溫情懷耳福是暫時沒有了。

    覺悟壓根就沒怎么提高，一門心思想看報表的搬倉鼠拉著程燃進了天行道館，只是沒有走正門，而是從三號內(nèi)部貨運通道進入，程燃帶著她到辦公區(qū)，看著秦西榛頭上的帽子，道，“你不擔(dān)心被人認出來，口罩不戴？”

    秦西榛白了他一眼，“真以為狗仔隊那么閑天天追你身后拍，露個頭就會入鏡第二天上新聞，還是被突然鉆出來的人里三層外三層圍起來？找上門來跟我談曝光率的公司一概都讓陳木易給打發(fā)了，人們大多數(shù)是需要誘發(fā)行為才會跟風(fēng)的，只要沒有人故意引導(dǎo)，大多時候我被人認出來，其實也就那樣了，一般而言哪怕是歌迷，也是很靦腆的，不會輕易過來詢問，有的時候遇到觀光旅游正好手上有相機的，最多合個影。”

    程燃豎起大拇指，“有經(jīng)驗。是我想當(dāng)然了。”

    秦西榛指了指辦公室，這里的走廊看過去，能看到第一層樓開間的水吧里人影綽綽，程燃壓下門拐鎖把，扭開辦公室，進門的時候蔣舟正在經(jīng)理室埋頭，抬頭看了一眼是程燃，繼續(xù)埋頭道，“我還在整理這個月內(nèi)勤部提交上來的統(tǒng)計，總理一遍后，過兩天發(fā)你郵箱里。”

    程燃點頭，“不急，我用一下電腦，你出去后把門帶上。”

    蔣舟忽然抬頭，微微發(fā)愣后，“嗯！”得起身，把位置讓出來，秦西榛和他錯身而過的時候不忘對他歉意笑了一下。

    足夠蔣舟懵了好長一圈，最后他往外走的時候臨開門終于忍不住開口，“你是……秦西榛？”

    “你就是蔣舟吧？”秦西榛道，隨即她又俏然一笑，“……蔣二娃。常聽程燃說起你。”程燃也向看過來征詢的蔣舟點點頭。

    “打擾了！”蔣舟極具職業(yè)素質(zhì)的點頭出了門去。

    門關(guān)上后秦西榛看著蔣舟在磨砂玻璃上投來的握拳人物剪影，忍俊不禁。

    “正消化呢，不管他。”程燃在電腦上鍵入密碼，打開加密的文件夾，點開文檔，“東西都在這里，你可以看一下，包括了一些精算核對和今年計劃的一些實施情況。”

    秦西榛伸手握過鼠標(biāo)咔嚓咔嚓清脆的點著，眼睛倒映著屏幕的光，破天荒程燃覺得和山海時候他們推銷桌游牌兩人分錢數(shù)錢的一幕，竟然和眼下毫無違和感。

    秦西榛語氣欣喜道，“廣告業(yè)務(wù)居然也開展出來了，天行道館的流水很好啊，手頭很充裕啊，你打算用這筆錢做什么？”

    程燃道，“有兩個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要養(yǎng)，都是吃錢大戶。”

    她轉(zhuǎn)過頭狐疑看來，“前段時間你進入股市，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程燃點頭，“有備無患吧，早做準(zhǔn)備，最主要的還是看到了一個機會。”

    秦西榛問還缺錢嗎？

    程燃點頭，缺，越多越好。

    秦西榛想了一下道，“那就把我在天行道館的分紅也貼補進來吧。”

    程燃思忖了一下，道，“少了點。”

    搬倉鼠眸子瞇了起來，沒聲好氣的慍色清冷道，“那你難道還想我出賣自己身心血汗錢繼續(xù)養(yǎng)你不成！？”

    結(jié)果這個時候端著自己親手調(diào)配飲品的蔣舟敲門開門進入，三人面面相覷之后。

    “打擾了！”

    蔣舟剛端著盤子探入半個腦袋，抖著聲音扭頭就走。

    ……

    （為了發(fā)這張錯過補習(xí)班接娃，認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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