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湛湛他們在屋里嘻嘻哈哈的玩笑時，在臥室里整理東西的韓子禾，又有麻煩事兒了。
是整理東西，其實更準確地，應該是清點東西，都是她生產(chǎn)前后需要用的。
像紅糖啊、孩子的衣物啊，還有她自己的洗漱用品和衣物。
雖然她住在療養(yǎng)所，生在軍屬醫(yī)院，兩地之間只隔了百十來米，是從產(chǎn)房到她現(xiàn)在住的地方，往來一回，也不過十來分鐘的事兒——雖然距離近，但是該準備的還是要準備。
起碼，她要在軍屬醫(yī)院產(chǎn)房里住一星期，才能回來。
所以，該準備的東西，是不能少的。
畢竟，她舍不得折騰自己老媽來回跑。
再，她原的想法是，讓她老媽在這里照看韓品和湛湛好，每天帶倆孩子看她一回成。
至于她和肚子里這倆娃兒，自有專門的護理人員照看，反正這段時間大家都熟悉了，相處起來也不尷尬。
想是這么想的，但韓母卻不這么認為，她尋思著韓品和湛湛是不能忽視的，但這倆孩子到底大了，一貫也很獨立，不用她太操心，更何況，在療養(yǎng)所里住著，他們等閑也出不去，身邊兒還有五個伙伴陪著，能有什么事兒？她自然要把精力放到自己女兒和即將出生的兩個外孫（女）身上的，至少，親手熬點兒湯湯水水，也是照顧了，不是？
韓母這想法跟女兒了，韓子禾勸過不知多少次，可惜，韓母根聽不進去。
若是韓子禾勸的多了，韓母便道：“你生湛湛時，是我親自照顧的呢！你自己，我照顧的好不好？要不是我照顧，你能恢復的又快又好？
那回，你才多大？還只是生了一個呢！這回呢！你都多大了？肚子里一揣是倆，生出來多傷身子？我要是不照顧你，能成么？
你啊，現(xiàn)在別想那么多，好好兒的等著把孩子生出來，然后老老實實的讓我給你補一補，等出了倆月子，你愿意怎么折騰都隨你！”
“怎么還做倆月子呢？”韓子禾睜圓了眼睛，那模樣，和她兒子湛湛驚奇的時候，表情如出一轍，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當然要做倆月子啦！”韓母理所當然的，“你該不會不知道你自己多大了吧？你一肚子里揣了倆，生他們時多費精力不不了，只，你自己不知道你這一胎懷的多辛苦？”
“有什么辛苦的！”韓子禾笑著，很是不以為然。
她這還真不是不拿自己當回事兒，實在是，肚子里揣的這倆，一點兒都不影響她吃吃喝喝，睡覺行動都還算不錯，孕吐等反應也不是很明顯，所以，她真不覺得辛苦。
更何況，這點兒累，和她上輩子出任務(wù)比，那簡直不算是個事兒！
當然，她自己不認為辛苦，可韓母卻實在心疼女兒。
尤其是看到她那不以為意的樣子，更是又心疼又氣不打一處來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韓母輕輕地拍了她胳膊一巴掌，數(shù)落道，“你真是……莫不是，你還要我一件一件數(shù)給你聽？”
嘆口氣，韓母道：“其他的不了，只，你顯懷之后，楚錚出了事兒，那段時間，你天天大著肚子照顧他，還要兼顧倆孩子……算你自己不覺得苦，可精氣神兒也是費的吧？
好好好，你不愿意聽這段事兒，咱們不提……韓苗的事兒吧？我還不知道你，韓苗一出事，你肯定少不了費心費力！
你沒看電視里經(jīng)常演么！是古裝劇，不都是‘思慮慎重’么！可見，心事兒多，不是什么好事兒，肯定多多少少都會影響身體的！”
“什么啊！還‘思慮慎重’！您是影視劇看太多了！”竟然還總結(jié)了心得體會？！
韓子禾簡直哭笑不得。
雖然知道自家老媽這是關(guān)心自己，可是，這也太夸張了吧！她這種旺盛的精力，還有她那么想得開的胸懷，怎么可能會“思慮慎重”呢？
當然，要是楚錚這會兒跟在身邊兒，一定會拉著他岳母的手，道一聲：媽，咱娘倆簡直想一塊兒去了！
不過，楚錚這會兒還在外面跑著呢，肯定不知道他“誘敵深入”的時候，他岳母大人和他媳婦兒了什么。
且，韓子禾拗不過她媽，只能嘴上答應，心里卻想著：“等孩子生了，老媽看到療養(yǎng)所的廚師和護理人員做的很好，怹根插不上手，到時候，會知道怎么做了。”
她這么想著，韓母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心道：“等她體會到自己親媽照顧，是旁人、哪怕是專業(yè)人士都比不了的時候，會知道好賴了。”
……
這邊兒，韓子禾整理著東西，同一時間，遠在軍屬區(qū)招待所的韓父發(fā)飆了。
他拎起手邊兒的文明杖（前兩天逛古街，自己買的紀念品），劈頭蓋臉的照長子韓子棟身上打，邊打還邊罵道：“你這個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再有三五天要生產(chǎn)了，你這時候跟她，你是想害了她么！你最好祈禱老二和田云把你媳婦兒攔住，不然！不然，老子和你們一家子斷絕關(guān)系！”
韓子棟這會兒讓他爹打的，臉上也出現(xiàn)了淤痕（韓父是想不打臉的，只是韓子棟自己躲的時候，沒注意，自己撞上了他揮過去的文明杖，一下子打上了，還挺實的一下子，登時青腫了）。
“爸！我哪知道她會這么沖動！”韓子棟東躲西藏，心里也十分委屈啊，“再了，暖晴是什么人？您能不知道？她嫁進咱們家二十多年！一向很是賢惠！從沒有對誰大聲！這回，她真是急瘋了！”
到這里，他心里的委屈，簡直要噴薄而出了：“我們倆女兒，老大苗苗，現(xiàn)在還不知道怎么樣了！陳銳是她未婚夫，他她現(xiàn)在很好，最起碼性命無虞，我們也信了。
哪怕心里忐忑不安，也不敢用來招您和我媽眼，以免您二老心里不好受！您知不知道，我們承受了多大壓力！
是！一開始，我們倆慌了，驚怒之下沖撞妹了，可是后來，我們做哥哥嫂子的，不也是道歉了么！您也看到了，我們一直不敢再驚擾她！是心里憋得慌，是覺著她能知道的信息多一點兒，我們也不敢問啊！”
“怎么著？你們還想問！”韓父來揮累了、想歇歇再的胳膊，瞬間又加了力氣，朝韓子棟身上打的更使勁兒了。
韓子棟也不太敢躲，生怕閃到他父親的腰。
因此，雖然他功夫也算過得去，但是還是十下里，讓他爸爸打中五六下。
“聽你這語氣，怎么？你們倆還是認為，苗苗是你妹夫連累的？啊？是不是你覺得，要不是你妹夫的位置，苗苗也不會被盯上？”韓父心累。
他問到最后，干脆也不再打韓子棟了，而是搖晃兩下，堪堪坐在了沙發(fā)上，看向大兒子的目光盡是失望。
“不管怎么，有些關(guān)聯(lián)也是不可避免的。”韓子棟盯著他爸失望的視線，緊緊咬著后槽牙，低聲道。
“混賬！”韓父一聲怒喝，好像驚雷一般，連同手里那根文明杖，一起扔向了韓子棟。
登時，精準的打在韓子棟的肩膀上，將他打了個趔趄。
“嘶！”一瞬間，那突如其來的鉆心的疼痛，讓韓子棟的額頭上頓時泌出一層豆大的汗珠兒！
雖然不至于骨折，但是，恐怕一時半會兒也難以舒服了。←韓子棟搖搖頭，苦笑著。
“疼么？”好半天，韓父才面無表情的問他。
“疼。”韓子棟點點頭，如實道。
“是不是鉆心刻骨的那種痛？”韓父又問道。
韓子棟再度點頭，咧嘴道：“是那么疼。”
“呵呵。”韓父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大兒子，把他給看的渾身都不自在。
他自然知道大兒子這會兒是夸大了痛感的！
他是習武之人，自然對自己的出手有把握。
那一下子打過去，會有多疼，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他都一清二楚。
他是想教訓兒子，又不是想讓他變成殘廢！
算有一天，他真的失望到，要和兒子斷絕關(guān)系了，他也不會把他的人生變成殘缺不的，他不會那么狠心！
所以，他那一下打去，韓子棟接著了，那么，疼，肯定是疼的；
一瞬間，甚至會有鉆心刻骨的疼！
可是，也是那么一瞬間而已。
又不是給他打到骨折的地步，怎么可能一直那般的疼？
最多，是一段時間不能用手按的肉疼而已！
他心里是有數(shù)兒的！
當然，對于兒子的苦肉計，韓父也不會有任何反感的情緒存在。
畢竟，兒子跟老子撒嬌，這是正常的；真跟他硬碰硬那么頂著，他才真要生氣呢！
“爸！”韓子棟在他老爸這種咄咄的目光下，腦袋上的汗源源不斷，順著額頭蜿蜒之下，流到脖領(lǐng)子里面去了。
實在忍受不住他老爸那讓他感到緊張，甚至于，緊張到窒息的目光，和周遭那幾乎能將他原地定住的氣氛了，他不得不出聲，將這幾乎禁錮了他情緒和精神的無形的空氣打破。
“你有什么話，都出來吧！免得你對我們、對你妹妹妹夫心存怨懟！”韓父緊緊地盯住大兒子，好半天，才嘆一聲，揮揮手，臉上的疲倦明顯到讓人無法刻意地忽略。
“爸！您知道我的，我從心里疼妹！有時候，算有注意不到的地方，也不是對她心懷惡意！”韓子棟揉揉臉，坐在和他爸位置呈對角線的地方，嘆道，“是暖晴，也不是心存怨氣兒的人！您知道我們倆，我們都是過去算了的性子啊！”
韓父聽他的誠懇，便也不出聲，只是疲累的揮揮手，讓他接著。
韓子棟又嘆口氣，道：“這一回，又事關(guān)芽芽……
當初，韓苗出事兒的時候，二弟和田云勸我們兩口子，不管怎么著，還有一個芽芽呢！我們得替她著想。
可是有誰知道，算我們有倆女兒，可她們哪一個不是我們手里的珍寶？我們對她們，都是同樣的啊！失去她們中的任何一個，我們都是痛徹心扉！”
提及韓苗，韓子棟的眼眶里有淚珠兒在打轉(zhuǎn)。
韓父看了，便呵斥他：“苗苗好著呢！你流什么眼淚！”
韓子棟讓他爸那么一吼，便趕緊胡亂的擦眼睛，一邊擦還一邊忙不迭的：“對對對！苗苗肯定是好好兒的！芽芽肯定也沒事兒！不能流眼淚！不能流眼淚！”
只是，他自己著“不能流眼淚”，可他眼里的眼淚卻是擦多，跟擦不完一樣。
韓父在一旁看著，雖然沒有遞給他紙巾，但心里也不是沒有感慨——到底，這段日子，他這大兒子所承受的心理壓力太大了一些啊。
韓父心里這么感嘆著，嘴上到底沒有再什么訓斥的話，只是沉默著，看他大兒略狼狽的自己抽紙巾擦鼻子。
好半天，韓子棟才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的他，使勁兒的呼了口氣，這才讓氣息平緩下來，雖然還略有抽噎，但到底心里痛快了，也敞亮多了。
“你也喝口水吧！”韓父的下頜沖韓子棟身邊兒的茶幾上點了點，那里有他早上買回來的飲料，是部隊特有的瓶裝水。
“誒！”韓子棟被自己老爸這么一關(guān)心，還挺感動的，趕忙答應。
這會兒，他是做不出熱淚盈眶的舉動來彩衣娛親了——剛才太痛快了，眼淚都幾乎給流光了。
“咕咚咕咚”間，一整瓶水讓他一飲而盡，可見他剛才流出多少眼淚去。
韓父在一邊兒看，心里也不是不疼他，可是只要一想著，這不爭氣的東西，縱容他媳婦兒跑到他們妹那兒鬧，他心里的氣不打一處來！
韓子棟放下水瓶，剛想和他老爸交心話，一抬頭，看到他老爸那氣憤的表情，登時，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莫不是……又要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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