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除了柳敬宣和蕭讓在郁悶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在郁悶,而且此人也已經郁悶一天了,他就是周子健。uukla
昨天夜里,周子健一路尾隨張千來到郭宅,不僅看到了張千放火的一幕,而且還看到了兇手。
殺人者一身黑衣,臉上蒙著黑巾。
周子健并未看到此人殺死郭炳南,但郭宅“殺人了”的尖叫聲一下子提醒了周子健。當此人從郭宅借著濃煙遁逃之際,周子健就跟了下來。
蒙面黑衣人跑得很快,眨眼過高郵縣低矮的城墻。
周子健輕功也相當了得,遠遠在后面緊追不舍。
突然,蒙面黑衣人不見了。
周子健又追出一里多地才停下了腳步。
路邊的樹林不時傳出“沙沙”的聲音,一股殺氣隱隱從樹林里透了出來。
一個雄渾的聲音響起:“閣下何人?為何窮追不舍?”
周子健朗聲答道:“在下崆峒派周子健。既然見到有人殺人,焉能不管?”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周大俠,我勸你還是識時務,快走吧。”
周子健高聲道:“壯士敢殺人,為何不敢露面。難道閣下是藏頭縮尾蛇鼠之輩。”
“誰我不敢露面!”此言一出,一個黑衣人從一棵樹后轉了出來。
這名黑衣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衣。一方黑巾蒙著臉,只露出一雙明亮的雙眼。他的背后背著一把雪亮的鋼刀,沒有刀鞘。這口刀的刀頭上雕刻著一個魔鬼的腦袋,刀背上依次排列著八個金環。
周子健看了看黑衣人,問道:“請教閣下尊姓高名?”
黑衣人哈哈大笑,道:“你看我臉都蒙住了,難道還會以姓名相告。周大俠,我勸你還是不要再追我了。”
周子健擺了擺手,道:“那怎么能行。既然閣下殺了人,殺人就要償命,你還是跟我回衙門打官司吧。”
黑衣人哼了一聲,道:“那郭炳南強搶民女,死有余辜。官府不管,我等俠義之人焉能不管。”
周子健撇撇嘴,道:“郭炳南確實可惡,但是否該死應由官府來斷。你焉能草菅人命,輕易執掌他人生死。”
黑衣人目中閃過一絲寒光,道:“周大俠,我敬你是個俠義君子,請行個方便,他日某必當回報。如若不然,可別怪某翻臉無情。”
周子健慨然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兄臺殺人是否是大義,官府自有公斷。”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周大俠,憑你恐怕難以攔得住在下。”
周子健眉頭一揚,朗聲道:“那我也認了。”
黑衣人沉聲道:“那請周大俠亮劍吧。”完,從后背取下那口九耳八環鬼頭大刀。隨著鋼刀的晃動,金環在風中叮當作響,甚是悅耳。
周子健感到一股透骨的寒意向自己襲來,不由自主抽出了銀虹。
黑衣人突然欺身直進,右手力劈華山向周子健當胸劈來。
周子健感覺身形已經被刀光籠罩,躲閃已是不能,急忙雙手捧劍,來了個舉火燒天,去架大刀。
只聽“鐺!”的一聲巨響,銀虹應聲落地,周子健前襟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黑衣人一聲狂笑,轉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周子健的虎口已經崩裂,雙手還在不停顫抖。在月光的掩映下,他的臉色蒼白,神情落寞。很顯然,黑衣人手下是留了情的。周子健看看自己破爛的衣衫,瞅瞅地上的銀虹,抬頭望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俠在這兒歇哪。”冷不丁有人聲在耳邊響起,周子健嚇了一跳。
道邊樹林里走出一人,滿臉的訕笑道:“周大俠三更半夜在這里欣賞月色,著實令在下佩服。”
看此人中等身材,一身青布緊身衣褲,腳底蹬著牛筋底的短腰皮靴,腰邊挎著一口單刀。
周子健看到來人,淡淡一笑,道:“我當是何人,原來是九天神手大駕到來。不知有何貴干啊?”
來人眨了眨眼,道:“沒什么貴干。只是路過此地,見周大俠好像被人一刀就給劈傻了。”
周子健微微一笑,道:“你也不用嘲笑我,技不如人,我無話可。不過閣下也未必比我好到哪兒去。若大家知道神偷被偷這件事,不知江湖里該如何評論這段佳話。”
來人尷尬地干笑了一聲,道:“就當我剛才沒。我來這里是幫你的,何必這么認真。”
周子健用懷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來人,道:“陸飛,你會來幫我?你幫我什么?”
陸飛聳了聳肩,道:“當然是幫你搞清楚剛才那個刀客啦。”
“那你是知道他是誰了?”周子健目不轉睛地瞅著陸飛。
陸飛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不過剛才那名刀客殺郭家老爺時,不巧讓我看到了。而且我還見到他拿走了郭老爺的一件東西。”
周子健眼睛一亮,問道:“什么東西?”
陸飛尷尬地一笑,道:“煙霧太大,而且還是夜里,我沒看清。但我敢斷定,兇手是為財而來。”
深夜,何文弱從外面匆匆趕回王家客棧。
他照例來到上房門口,見上房的燈還亮著,就低低的聲音道:“人何文弱,求見主子。”
上房里面人影一晃,傳來年輕公子的聲音:“進來回話。”
何文弱輕輕走進房門,抬頭見到年輕公子正坐在桌邊,以手扶額。
年輕公子輕聲問道:“查到什么了?”
何文弱恭恭敬敬地道:“高郵縣知縣柳敬宣審了一天,沒有絲毫進展。郭府財物除少數被大火損壞之外,金銀珠寶無一丟失。江璀云不在縣衙,應該是打探兇手下落去了。郭府人等已經回府,知縣如今一籌莫展。”
年輕公子沉思片刻,道:“既如此,我們明日啟程去揚州。”
何文弱諾了一聲,退了出來。
十日后,揚州知府程前的書案上放了一封公函。公函是御前一等侍衛慕容節烈所寫,內容大致就是郭彥的父親被殺,請府臺大人敦促知縣柳敬宣及早破案。
程前看著眼前這道公函,不住地搖頭。
過了一會兒,程前對門外叫到:“來人。”
門外立刻跑來一名家丁,問道:“老爺有何吩咐?”
程前遞給家丁一張金漆拜帖,道:“火速趕往高郵縣,就府請柳知縣立即到揚州府,有要事相商。”
一個時辰后,柳敬宣收到了知府的拜帖。
柳敬宣將知府的家丁安排在門房稍候,自己則手拿著這封拜帖在廊檐下佇立良久,沉默不語。
師爺蕭讓問道:“大人,這知府來此拜帖,所為何事啊?”
柳敬宣慨然道:“還能為什么事,當然是郭炳南被殺一事。”
蕭讓眉頭緊鎖,問道:“那大人打算如何做呢?”
柳敬宣苦笑一聲,道:“既然知府大人的拜帖都到了,我焉能不去。只是…”
蕭讓問道:“只是什么?”
柳敬宣神情凝重地道:“只是我不知如何答對。”
蕭讓寬慰道:“大人,車到山前必有路。既來之,則安之。等見了面再吧。”
柳敬宣嘆了一口氣,道:“只得如此了。”
柳敬宣穿戴好官服,急急忙忙騎了一匹馬,跟隨知府家丁夠奔揚州府。
柳敬宣來到揚州知府衙門,知府家丁領著柳敬宣進入后堂。
程前遠遠看到柳敬宣走來,面帶微笑書房門口迎候。
柳敬宣急忙上前兩步,給知府程前深施一禮,道:“下官參見大人。”
程前雙手相攙,道:“豈敢豈敢。柳大人,請。”
程前將柳敬宣引入廳堂。
這座廳堂非常雅致。廳堂正中是一張檀香木制的圓桌,四周擺了四個鏤空繡獅的木墩。廳堂靠北是一面八扇灑金的屏風,上面畫著一幅清明上河圖。廳堂的兩邊各有兩道玄關,四面都用彩色幔帳遮掩。廳堂的一角有一個佛龕,里面點著檀香。
兩人分賓主落座。程前將先前慕容節烈的書函遞給柳敬宣。
柳敬宣打開一看,半晌無言。
程前開門見山問道:“柳大人,此次請你來,是想問一下這郭家一案可有眉目?”
柳敬宣面帶憂容,道:“啟稟大人,至今仍未查出兇手下落。”
程前面有難色道:“慕容大人的信,柳大人也看到了。如果遲遲抓不到兇手,我等很難向上峰交待。”
柳敬宣想了想,道:“程大人,你看這樣如何?卑職此次回去,懸賞捉拿兇手。也許會有人看到兇手也未可知?”
程前捋著胡須,思忖片刻,道:“那也要有個期限才好。”
柳敬宣看著程前,問道:“那依大人意思,幾日破案是好?”
程前伸出雙手,道:“十日,十日期限如何?”
柳敬宣沉默不語。“
程前面帶難色,道:“柳大人,十日之內如果破不了案,恐怕你我頂戴難保啊。”
柳敬宣瞅瞅四下無人,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放到程前面前。
程前面帶不悅道:“柳大人,這是何意?”
柳敬宣笑笑道:“下官辦事不力,給大人帶來諸多困擾。卑職百口莫辯。這是下官的一點心意,還請大人笑納。”
程前面含春色,道:“柳大人,非是官故意為難你。此事關系重大,一定要抓緊。我再和慕容大人商量一下,一月為限,不能再長了。一月內必須破案,望柳大人切莫忘懷。”
柳敬宣拱了拱手,道:“多謝程大人,下官這就回去緝拿兇手。”
程前點了點頭,道:“有勞柳大人。事在緊急,那官就不多留柳大人了。”
兩人起身離座,走向門外。
來到廳堂門口,柳敬宣回身道:“請程大人留步。”
程前搖了搖頭,道:“柳大人遠道而來,一杯茶都未喝。官著實過意不去,豈可有不送送柳大人之理。”
程前將柳敬宣送出知府衙門,看著柳敬宣遠去的背影,笑著點了點頭。
回到書房,程前從懷中取出那張銀票,仔細看了看。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不久高郵縣及四周各鄉各鎮紛紛張貼出一張官府榜文:凡識認郭炳南殺案兇手者,賞銀一千兩。
在高郵縣內的一張告示牌的旁邊,有一個矮個子,一邊念著榜文,一邊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轉身走入縣衙斜對面的酒樓,“第一樓”。在一樓靠窗的一張桌子邊坐著兩男一女,正在低聲著話。其中一個男的大約五十上下的年紀,一身灰色長袍,頭發有些花白,看著像個教書先生,一根竹杖放在身邊。另外一個男子是個大胖子,光頭沒有戴帽子,身后背著一對金鈸。女的一身綠色羅裙,翠綠的玉簪別頂,看著像個姑娘。但仔細瞧看,臉上也有了不少歲月的痕跡。女子前凸后翹的身體所勾勒出的曲線,透著少女沒有的成熟風韻。
那個矮個子走到三人所在方桌前,也坐了下來。
“你跑哪里去了?”教書先生有些不悅地問道。
矮個子笑笑道:“我看到那邊張貼著一張榜文,所以就去看看。”
“什么榜文?”胖子翻著銅鈴般的大眼睛問道。
矮個子道:“上面寫著這里有個財主郭炳南老爺被殺了。如果有人識得兇手,官府賞銀一千兩。你們這要是能找到兇手是不是能發一筆財啊。”
教書先生不屑道:“財,只怕你有命掙,沒命花啊。”
胖子點頭附和道:“師兄得對。我就不稀罕這點便宜,活著比什么都重要。那些殺人者都是窮兇極惡之徒,一不留神我們就會客死異鄉啊。”
綠衣女子冷冰冰地道:“師兄,跟了您幾十年,雖然談不上挨餓受凍,窮困潦倒。但我們至今還是無家無業,連家徒四壁都稱不上。等我們都走不動道了,你怎么辦啊?”
教書先生臉上一紅。
矮個子附和道:“是啊,師兄。當初我們都還年輕,跟著您快意江湖,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但如今大大不同,人在江湖走,什么都沒有。到現在我們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教書先生看看大家,滿是歉意地道:“師弟、師妹得對。我們都老大不了,是該有個家了。我看這揚州府山清水秀,挺不錯的。我決定,明日我們就夠奔揚州,就在那里安家了。”
女子瞅著教書先生道:“可我們沒有錢買房子啊?”
教書先生臉更紅了,手捻胡須,尷尬地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肯定有辦法的。”
矮個子眨眨眼睛,道:“這郭炳南家大業大,錢肯定多得花不完。要不我去他家借點銀子周轉一下?”
教書先生有些生氣了,沉聲道:“不許胡。我等雖稱不上俠義之士,但也絕不能**鳴狗盜之人。師父臨終前曾再三告誡我,即使將來不能把神火宗發揚光大,也不能讓其滅墮入下三濫的境地。偷盜、搶劫乃取禍之道,我等決不可為。”完,看了看其余的三個人。
一時間,眾人默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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