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姑娘可真是勤快,這么早便要過來與我練習(xí)了,我才洗漱完畢,還未用過早飯。”顏天真著,起了身,轉(zhuǎn)頭望向南宮仙,“勞煩南宮姑娘等我片刻,這腹中空空的,只怕是沒有力氣跳。”
南宮仙聞言,淡淡一笑:“無妨,我等著顏姑娘吃完早點,今日我或許來得太早了些,明日我再晚一個時辰過來。”
“也成,以你的功底,再練個兩日,必定會相當(dāng)熟練了,練舞固然重要,也得多注意休息才是。”
顏天真著,吩咐宮人去端早點,順便讓人將白貓抱進寢殿去。
她吩咐宮人給白貓做了個窩,就放在寢殿的角落里。貓兒如今還是幼年時期,給它固定個位置,它便不會四處亂跑,再長大一些,它大概就要調(diào)皮得四處蹦達了。
無妨,反正再過幾天就要抱去給云渺了。
“顏姑娘,你宮中這只貓倒是挺可愛。”南宮仙眼見著那只貓兒被宮女抱了下去,隨意地道了一句。
“是挺可愛的,我也喜歡得很。”顏天真也頗為隨意地回了一句,隨即走到樹邊的藤椅上坐下,指了指桌子邊的石凳,“南宮姑娘也不必太過拘謹(jǐn),坐吧。”
“好。”南宮仙笑著點了點頭,也落了座。
二人又隨意客套閑聊了幾句,片刻的時間過去,宮女便將精致的點心擺上了桌。
顏天真握著湯匙,翻攪著手中的那碗燕窩,漫不經(jīng)心道:“喜鵲做的點心很好吃,南宮姑娘,嘗嘗罷。”
南宮仙聞言,依舊笑著婉拒了,“我是吃了早點才過來的,實在不想多吃了,謝過顏姑娘的好意了。”
南宮仙目光中的多疑,讓顏天真微一挑眉,不再言語。
南宮仙當(dāng)真是個很謹(jǐn)慎的人。
不隨意吃他人給的東西,是后宮生存的重要法則之一。
有些東西,你吃著沒事,旁人吃著可能就出事了。
這人倒也是挺逗的,自己都邀請她做伴舞了,她若是出個好歹,這支三人舞可就不完美了,她竟還處處提防。
算計她對自己能有什么好處么?真是不懂得思量。
人之心,常常也會狐疑他人是人。
顏天真用過了早點之后,又休息了片刻,正準(zhǔn)備與南宮仙一同練舞,宮人又來稟報,嚴(yán)淑妃來了。
唔,來的正好。
這只三人舞,動作幾乎都是一致的,不過,期間有幾段走位需要變動,尤其是兩名伴舞,一左一右,交叉徘徊,更加彰顯個性。
嚴(yán)淑妃走來之后,顏天真與南宮仙二人禮儀性地問了好,三人便開始排練了。
由顏天真指導(dǎo),其余二人倒是沒有半點意見,就連一向不對盤的嚴(yán)淑妃,也沒有多話一句。
排練進行得十分順利。
練過幾遍之后,三人都有些酐暢淋漓。
“還剩下三日的時間,服裝應(yīng)該來得及趕出來。”顏天真手持羽扇扇著風(fēng),悠悠道,“交流會當(dāng)日,咱們衣著樣式統(tǒng)一,顏色有區(qū)分,咱們平時穿的這錦繡羅裙實在太過繁瑣,把這雙纖細的長腿都給遮蓋了,多么可惜,這支舞,就是要秀長腿的。”
“秀長腿?”嚴(yán)淑妃聽聞此話,眉頭微擰,“莫非還要露腿?那豈不是傷風(fēng)敗俗。”
“當(dāng)然不能露啊,淑妃娘娘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所的秀長腿,是秀出曲線,咱們的衣著,絕不會暴露,該包裹的地方都會包裹得嚴(yán)實,裙子較短,一雙纖腿會用較為貼身的長褲包著,你們二人放心,一點春光都不會泄的,還能展示出曼妙曲線,呵呵。”
嚴(yán)淑妃聞言,依舊不太放心地問了一句,“聽你這樣的形容,宮不是很明白,別回頭整出什么古怪的奇裝異服吧?”
顏天真一慣花招百出,舞蹈新奇,這一點倒是不賴,若是回頭設(shè)計衣服也弄些古里古怪的樣式,不曉得穿出去會不會太滑稽。
嚴(yán)淑妃素來注重外形,是絕不愿意做古怪的打扮被人笑話。
顏天真輕搖羽扇,悠悠道:“淑妃娘娘放心,我所設(shè)計的衣裳,穿著絕不會丟人,上身寬松廣袖,咱們這雙長腿,以裙裾邊的白紗褲包裹,腰上金花紋帶子,配上半透明軟紗布做成的開叉裙,不規(guī)則花瓣形斜邊,轉(zhuǎn)起來像花兒開,你們自行在腦海中想象這個畫面,是不是特有韻味?”
聽著顏天真這么,二人倒是放心了些。
顏天真見二人不話,顯然是同意了她的策劃,不禁羽扇掩唇,無聲一笑。
她設(shè)計舞衣,還是花了點心思的。
她前頭領(lǐng)舞,選用的顏色是牡丹紅,最為鮮艷耀眼,紅色,是一種很奇妙的顏色,平庸之人穿起來顯得俗氣,美人兒穿起來,更襯妖嬈。
她的舞衣,裙裾復(fù)雜些,裙上疊加顏色淺些的紅色輕紗襯裙,嚴(yán)淑妃與南宮仙作為伴舞,衣裳自然不能比她亮眼,裙裾上繡花朵兒,花紋稍淺,樣式簡化些,舞衣整體顏色比她的稍淺。
三件舞衣的樣式大致是相同的,站在一起能看出是一個隊伍,并不會出現(xiàn)違和感,只不過她身為領(lǐng)舞,衣裳耀眼些罷了。
原選這兩人就是為了做襯綠葉的紅花,若兩個領(lǐng)舞都是她看順眼的姑娘,在設(shè)計衣裳的時候,自然也會為她們著想,可誰讓這兩人她都不太順眼,既然是拉來做陪襯的,自然不必替她們考慮太多。
“咱們?nèi)说奈枰拢蛉瘴揖鸵呀?jīng)畫好了圖,選好了顏色,命人拿去妙衣坊趕制,以妙衣坊繡娘的能耐,三日之內(nèi),必定能加工出來。”顏天真到這兒,笑了笑,“午膳過后,我便出宮走動走動,去一趟妙衣坊,看看咱們?nèi)奈枰纶s制得如何。”
“眼見著就快到正午了,宮回宮去歇息一會兒,晚些再過來。”嚴(yán)淑妃留下了這么一句話,便轉(zhuǎn)過身離開了。
南宮仙也道了一句:“顏姑娘,我也先回住處去了。”
顏天真笑著點了點頭。
她可不會客套般地留這兩人在她這仙樂宮用飯。
即便是她開口留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留下來,何必去費那個口舌。
眼見著二人離開了,顏天真讓宮人們?nèi)?zhǔn)備午膳。
用過了午膳之后,便帶著喜鵲杜鵑二人出宮了。
這邊顏天真才出了宮,另一頭,太寧閣內(nèi),鳳伶俐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鳳云渺。
“義父,我方才覺得悶,與花大師去外頭溜達了一圈,你猜我見著了誰?義母。遠遠地瞅見了她,該上前去打招呼的,可我一看她身后跟著兩宮女,我自然就不上前去了,這兩個宮女,還是上回在宮外看見的那兩個,義母還真是一出宮就有人跟著。”
鳳云渺是坐著垂頭看書,聽聞鳳伶俐此話,視線依舊沒有從書籍上挪開,“寧子初這混賬,盯她盯得緊,她走哪兒背后都跟著兩塊牛皮糖,甩都甩不脫。”
“我也覺得義母這樣很是不自由,無論做什么,都被他人看在眼中,這種被監(jiān)視的感覺,想想心里就不爽。”鳳伶俐道,“義父,不如我悄悄跟上她們,將那兩人解決了可好?”
“看看你這腦子,又開始不懂轉(zhuǎn)彎了。”鳳云渺依舊頭也未抬,手中的書頁又翻了一頁過去,“再有三日,就是四國交流會,你義母是鐵了心要參與的,在四國交流會之前,她自然不能離開這皇宮,總得有人伺候著,你現(xiàn)在看那兩塊牛皮糖不爽,就想著解決了,你可曾想,沒了她們,寧子初還會再派新人來替補,又是新的兩塊牛皮糖。”
與其這樣,還不如任由她們?nèi)ァ?br />
絲毫不熟悉的新人,總不會比舊人伺候得更周到。
鳳伶俐明白了鳳云渺的意思,道:“還是義父想得周到……”
話到這,他忽然怔住了。
不為別的,只因他看見了鳳云渺此刻正在看的那書……
封面上的書名赫然是:風(fēng)月十八式。
這一,不正是花大師前兩日看的那不雅書籍么。
猶記得那一夜花大師將這書塞給了義父,嬉皮笑臉地,讓義父也看看,義父當(dāng)時面上并無表情,似是不稀罕。
義父還總是數(shù)落花大師:整日就知道看春宮,難怪滿腦子不正經(jīng)的想法。
那為何……
此刻他自己也看起來了……
“義父。”鳳伶俐終于沒忍住,問了出來,“你看的這書……”
“我只是在欣賞這位畫師的畫技。”鳳云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打斷了鳳伶俐,“你也知道義父擅長書畫,對于畫技精湛的畫師,自然曉得欣賞,這位畫師的畫技……不錯,難得入我眼了,便再多欣賞欣賞。”
“原來如此。”對于鳳云渺的辭,鳳伶俐并不質(zhì)疑。
“前兩日找你義母,都是在夜里,白日里難得與她相聚,今日她出宮了,倒是個好機會。”鳳云渺到這,將手中的書籍合上,擱在了桌子上,起了身。
“義父,這是要出宮去嗎?”
“嗯,你就不必跟著了。”
“是。”鳳伶俐應(yīng)了一聲,眼見著鳳云渺要邁出門檻,轉(zhuǎn)頭瞥了一眼他擱在桌子上的那春宮畫,心中愈發(fā)好奇,便走上前去,伸出了手。
哪知,他的手還未碰到那書,便聽得身后響起一道清涼的聲音,“記住義父曾對你的話,你這年紀(jì),莫要沾染這種書籍。”
鳳伶俐聞言,立即縮回了手,轉(zhuǎn)過身便也邁步離開了。
義父都是為了他好的,義父了不能看,那便不看。
……
“顏姑娘,前面便是妙衣坊了。”
“這鋪子永遠都是那么熱鬧呢。”
繁華的帝都街道之上,顏天真面遮輕紗,領(lǐng)著喜鵲杜鵑二人,走向前方不遠處,那家帝都最大的綢緞鋪子。
妙衣坊。
當(dāng)初一聽這名字就覺得很是好聽,妙衣坊的老板娘,也拿了一個參與四國交流會的名額,能被寧子初所認(rèn)可,自然是有過人之處,不單單是只有做衣服那方面的能耐。
猶記得當(dāng)初寧子初送了她一條雪花流仙裙,穿起那條裙子,真是……美炸了。
對于妙衣坊老板娘的手藝,她十分欣賞。
因此,交流會上所用的舞衣,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讓妙衣坊來趕制。
她顏天真在帝都之內(nèi)也是有些名氣的,她所急用的衣裳,又是參與交流會的必需品,妙衣坊自然是很給面子,迅速差人給她趕制。
今日出宮,目的可不僅僅是為了看了舞衣的制作進度,還有一件要緊事。
她還得再挑一套裙子,作為參與最后一場比試的獨舞之用。
她對這件衣裳的要求還挺高:正紅色、質(zhì)地柔軟、輕盈、裙擺大、能疊層最好。
宮中漂亮的衣服多,料子輕盈的卻少。
那些盛裝打扮的娘娘們,哪個穿的衣裳不漂亮?而那些衣裳,唯一的不足之處大概就是……繁瑣。一點兒都不輕便。
若只是婀娜走路那還好,拿來跳舞,忒沉了,累贅。
她自然是不缺舞衣的,只是這一回,她追求一件更加完美的舞衣。一場舞跳下來,衣著打扮也是一道加分項呢。
三人踏進了妙衣坊的門檻,妙衣坊內(nèi)的侍女一見顏天真的打扮,便笑著相迎。
“姑娘這身段可真是曼妙纖細,您身上這件衣裳,似乎也是出自于我們妙衣坊。”
在妙衣坊內(nèi)做工的,人人都有一雙慧眼,看著進門的客人是什么樣的裝扮,便能多多少少猜到這客人有多貴氣,身份是優(yōu)是劣,從裝扮與舉手投足間的氣息大致都能分辨。
顏天真鳳眸輕抬,掃了一下四周懸掛著的各式各樣的衣裳款式。
她所看的都是女子的款,件件看上去都不失貴重。清新淡雅的、妖嬈艷麗的都不缺,許多衣裳腰間與袖口還嵌著珠翠,琳瑯滿目,高端大氣上檔次,奢華亮麗清新應(yīng)有盡有。
這些衣裳,真真正正稱得上——錦衣華服。
尤其是那些鑲著珠翠的,穿著出門走動,仿佛掛著一身金錢招搖過市。
華麗卻不俗氣。
不過這些衣裳好看歸好看,卻不適合拿來做舞衣,依舊達不到她的要求。
“姑娘,您需要什么樣的衣裳?”身側(cè)的侍女沖她笑道,“店的衣裳這么多樣式,總該有您喜歡的吧?若是這些您看不上,我們樓上還有其他的樣式。”
顏天真聞言,將手伸入了衣袖中,掏出那塊寧子初給她的腰牌,悠悠道:“帶我去看看皇家款式的。”
寧子初給的這塊腰牌,不單單是作為出宮的通行證,在帝都幾家與皇族有生意來往的商鋪,亮出此腰牌,所能享受的待遇,便是皇女的待遇。
妙衣坊有一部分衣裳鞋帽僅供皇族,每種樣式都是獨一無二,無重復(fù)款。
果然,腰牌一出,侍女的神色立即變得恭敬,“姑娘,請隨我上樓。”
顏天真面紗下的唇角輕揚,被侍女帶著上了二樓。
果不其然,二樓懸掛著的衣裳,比起一樓的那些,又好看了一個層次。
顏天真轉(zhuǎn)悠了一圈,目光最終落在角落的一個衣櫥上,衣櫥側(cè)對著她,從這個角度,她只能看見露在衣櫥外的衣衫一角。
顏天真當(dāng)即走上了前,去看那衣櫥里的衣裳。
只一眼,就讓她的目光一亮。
衣櫥里頭,擱置著一個龐大的衣架,而衣架上,掛著一件被展開的火紅衣裙。
一件廣袖抹胸襦裙,衣袖上的紅紗層層疊疊,看似不薄不厚,火紅的抹胸上繡著牡丹花開,那一針一線都格外精細,不難看出這趕制過程中的用心。
再往下看,深紅的腰封上是編制得十分精美的紅繩,腰封邊緣綴著道道流蘇,長短不齊,分布的卻極其有規(guī)律,這樣的流蘇,若是隨著舞動搖曳,必定好看得緊。
顏天真朝著身邊的侍女道:“這件……”
“對不住姑娘,這件衣裳我們是不賣的,這是老板娘親手縫制,暫且擱在這兒,目前沒有打算要出售。”侍女連忙解釋道,“這一件衣裳,名喚‘剎那芳華’,是店的鎮(zhèn)店之寶。”
顏天真聽聞此話,眉眼間浮現(xiàn)一絲遺憾,“不賣的啊……沒得商量么?”
“對不住了,姑娘。”侍女低著頭道,“請您見諒。”
妙衣坊不賣的衣裳,任憑身份多高的達官貴人也不得使用逼迫的手段,這是當(dāng)今天子給予妙衣坊的恩典。
侍女話都到了這個份上,顏天真自然不好強求,聳了聳肩,“罷了,既然老板娘不賣,只能我與這件衣裳無緣分了。”
“姑娘,你還可以看看店其他的樣式……”
“暫且不看了,待我回去自己再畫一個設(shè)計圖過來,你們幫著我做出來就好……對了,我昨日讓人在你們這訂了三套舞衣,趕制得如何了?”
“原來那樣式奇特的衣裳,是姑娘您定下的?我今早還看到她們在趕制呢,是姑娘只給了三日的時間,姑娘請放心,三日之內(nèi),必定能給您趕制出來。”
“那就好。”顏天真著,轉(zhuǎn)過了身,“喜鵲杜鵑,走吧。”
出了妙衣坊,顏天真腦海中還在想著方才見到的那件鎮(zhèn)店之寶。
竟然不賣……真是有些遺憾。
若是愿意高價出售就好了,反正錢也是寧子初掏的。
她參與交流會,若是給他贏來了那些豐厚的物資,他還外帶賺了面子。因此,在花錢這一方面,跟寧子初著實不必客氣。
或許,可以去跟寧子初提議,讓妙衣坊老板娘將那鎮(zhèn)店之寶借出一天,交流會結(jié)束之后,必當(dāng)歸還。
不賣,總能借吧?
這位妙衣坊老板娘,雖然也拿到了一個參與交流會的名額,但比的卻是詩詞書畫,而并歌舞樂器,那套鎮(zhèn)店之寶自然是用不上。
因此,借那件衣服,倒也不算唐突。
顏天真想著,興許是寧子初太過信任她,四個名額,竟有三個人都去參與詩詞書畫那邊了,歌舞這邊,只有她一人。
寧子初是認(rèn)定了她一人便能奪下魁首,這才不浪費了其他人才來參與歌舞。
“顏姑娘,前面好熱鬧!”忽的,喜鵲的聲音傳入了耳膜,將顏天真的思緒扯回了。
顏天真抬眼望向前方,果真是人潮涌動,民眾們擠在一起,莫非是有什么好玩的?
想到這兒,她便也邁出了步子。
“走吧,去看看。”
顏天真領(lǐng)著二人擠進了人群,這才看清了,被人群包圍著的,是一個棚,棚搭建較為簡單,一看便是臨時搭建,棚之前站著兩個青年男子。
兩名男子坐在桌子后,占用的場地不大不,此刻,一名男子,正將一塊雪白的手帕覆蓋在右手上,他的右手之上原什么都沒有,揭下手帕之后,竟多了一只鴿子。
那只鴿子在他的手上展翅撲騰著,這一瞬間,周圍是一陣叫好聲。
顏天真見此,有些失笑。
還以為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兒呢。原來只是變戲法。
變戲法在民間算是挺流行,哪怕是簡單的戲法,都能博得姑娘與孩童一樂。
上一世見多了魔術(shù),對待這一刻所見的戲法,她自然是提不起多大興趣的。
然而,她沒有興趣,喜鵲杜鵑二人卻挺有興趣,看得津津有味。
她們久居深宮,不常看見民間戲法,偶爾見一見,自然覺得頗為稀奇。
“諸位,方才上面的這些戲法,都只是簡單的,接下來,我們兄弟二人給諸位來展示個厲害的。”場地中央的一名男子笑道,“大變活人,諸位是否有興趣?若是有興趣,給點掌聲,讓我們哥倆聽聽。”
眾人聽聞此話,便都很給面子地拍起了掌。
“好!”
“我們想看,你變一個!”
“變一個變一個!”
“好好好,這就給大伙變,我們需要一個人來作為試驗品,若是沒有活人,這大變活人自然也就施展不了了。”青年男子著,目光掃了一遍周圍的人,最終定格在了顏天真身上,“請這位蒙著面紗的姑娘上前一步來,看姑娘眉眼間興趣十分濃郁,想必是很想試一試的?”
顏天真聽聞此話,頓時覺得有些好笑。
眉眼間表現(xiàn)出的興趣濃郁?
分明沒有。
不過……
既然人家都這么了,給個面子。
這大變活人是個什么過程?她倒是想體會一下,也不知最后會被變到什么地方去。
反正喜鵲杜鵑都在這,總是不擔(dān)心吃虧的,若是這兩名青年男子不懷好意,當(dāng)場拿下。
想到這,顏天真便邁出了腳步。
“顏姑娘!”身后響起喜鵲的叫喊聲,“您別……”
不等喜鵲把話完,顏天真便打斷了她的話,“不礙事的,圖一樂子,大伙不都看著呢?不必擔(dān)心。”
話落,便不再搭理喜鵲,走向了那兩名青年男子。
“多謝這位姑娘愿意配合,您雖然輕紗遮面,可站在人群之中,在下卻一眼瞅中了您,看姑娘這眉目,必定是絕代佳人……”
顏天真笑著打斷他,“行了行了,別漂亮話,吧,要我如何配合?”
男子輕笑一聲,轉(zhuǎn)過身,指著身后的棚之內(nèi)突起的一處地面,“請這位姑娘站到這上面。”
顏天真依言走進了棚之內(nèi),站在了那一處地面上,下一刻,只見站在棚之外的男子伸展手臂,她眼前當(dāng)即升起一塊巨大的黑布,隔絕了她與棚外的視線……
棚之外,眾人好奇的望著這一幕。
只見那變戲法的青年男子將手垂落了下,他身后的那塊巨大黑布也跟著落下,此刻的棚之內(nèi),已然不見了顏天真的身影。
眾人當(dāng)即拍掌叫好。
“好!”
“好厲害!”
“那位姑娘呢?被你們變到哪去了?”
“諸位,別急呀。”青年男子朝著眾人笑道,“我們將那姑娘暫時變到了另一個地方,一刻鐘之后,再將她變回來,我們這大變活人就是這么個規(guī)矩,但凡是配合我們的人,我們將此人變到另一處地方,令他體會一場美妙的旅行,只持續(xù)一刻鐘,一刻鐘之后立馬回來。”
“真的假的?”
“你莫要忽悠我們啊!”
“變我!變我!我也想試試是什么奇妙的旅行?”
眼見眾人們跟著起哄了,喜鵲杜鵑卻是不樂意了,當(dāng)即走上前質(zhì)問。
“你們究竟把我們姑娘變到什么地方去了!”
“立即把我們家姑娘變回來,我們趕著回家!”
“二位姑娘,別著急呀,都是變戲法了,你們難道還擔(dān)心,我們對那位姑娘做什么?”青年男子笑道,“你們二位若是不信,也來試試唄?”
“這……”喜鵲擰了擰眉頭,“我不管,我們不試,你立刻將我們姑娘變回來!否則我便要抓你去見官了!”
“誒,這位姑娘,你可不能這么不講理呀,都了這是我們的規(guī)矩,總不能因為你一人壞了規(guī)矩,看你這模樣顯然是不信任我們,你若是不信,自己上來試一試啊!”
喜鵲見對方耍起了無賴,磨了磨牙,“你別逼我……”
杜鵑眼見著喜鵲要發(fā)火,連忙拉住她,在她耳畔低聲道:“這里是宮外,莫要太過張揚,或許他們真的只是玩玩,切莫太較真了,這樣吧,我去試試。”
杜鵑著,望向了那名青衣男子,“我也要試。”
青衣男子笑道:“沒問題,姑娘請。進去那棚,站在方才那位姑娘站著的地方。”
杜鵑依言站了進去。
棚之外,青年男子再度伸展雙手。
棚之內(nèi),杜鵑抬眼,便見眼前一黑——
而后……
失去了知覺。
……
“我了個去,這什么地方……”
陰暗的石洞之內(nèi),顏天真緩步行走,抬眸望著周圍的情形。
她此刻身處一個挺寬闊的石洞,石洞之內(nèi)有些陰涼,但不算太黑暗,只因石洞頂上開了個洞,能讓外頭的日光照射進來。
她方才站在了棚之內(nèi),只見眼前黑布一揮,同時,腳下一沉。
原踩著的是實地,忽然在那一瞬間就抽空了,讓她急速墜下。
下墜的那一瞬間,她幾乎是迅速地思考著,自己是否落入了一個陷阱?這底下等著她的是什么。
然而,她并沒有摔個狗啃泥,而是掉落在了一張?zhí)俾幙椀拇笊希嵌底×怂屗涟l(fā)無傷。
她從上下來,所見的便是一個寬闊的石洞,靜謐幽涼。
前邊就是一個拐角處。
顏天真走過來的拐角處,抬眸的那一瞬間,怔了一怔。
前方一丈之外,站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那人身著海藍色錦衣,烏發(fā)如綢,被銀冠束起了一半在頭頂,剩余的隨意披散在肩后。
“云渺?!”
前頭站立著的那人,聽到她的喊叫,轉(zhuǎn)過了身,正是她所熟悉的容顏。
鳳云渺沖她淡淡一笑,伸手,手指輕輕勾了勾。
顏天真不作他想,當(dāng)即飛奔上前,到了鳳云渺的面前,張開雙臂抱住了他的脖頸。
真是沒有想到,他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
“好玩么?”鳳云渺的低笑聲在耳畔響起。
“好玩!好一個大變活人,把我變到你這來了。”顏天真笑道,“你啊,還真是花招百出,為了見我一面竟繞這么大的圈子。”
“一方面是想輕易甩開你身后跟著的兩塊牛皮糖,一方面,我覺得這么玩挺有神秘感。”鳳云渺撫著她的烏發(fā),“我想與你見面,又不能處理了那兩個宮女,用這樣的方式,再好不過了。”
“原來那兩個青年是你的屬下啊。可是……他們就這么把我變走了,喜鵲杜鵑必定會鬧騰,周圍還有那么多群眾呢,他們要如何解釋?”
“這一點你大可放心,群眾們都是喜歡起哄的,好忽悠,我那兩個屬下忽悠人的事還是不錯的,至于那兩個宮女,簡單,忽悠著她們也去玩大變活人,只要她們一上當(dāng),她們就鬧騰不起來了。”
“咦?那若是她們也被忽悠著去玩了,她們會變到什么地方去?”
“這個石洞,是被一分為二的,左邊是個迷宮,右邊呢,就是你我站在的這一處地方,空曠,幽靜,什么玩意兒也沒有,再往前走,就能離開此地。此地名喚‘別有洞天’,黑市之內(nèi),有人出售這個石洞,我瞅著挺有趣,就買下來了,正好為今日的你我相見提供了方便。”
“看來她們是被變到迷宮去了……”顏天真笑得有些幸災(zāi)樂禍,“她們興許以為,我也被變到了迷宮中去,回頭在迷宮之內(nèi)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找不到我……”
“你墜落下來之時,是清醒著的,而她們,會被我的屬下迷暈了帶到迷宮中去,等她們醒過來,就得開始煩惱著該怎么走出去了。”
鳳云渺到這,唇角輕揚,“那迷宮有七七四十九條岔路,我當(dāng)初就是瞅著挺有難度,才起了興趣高價買下來,若是她們足夠聰明,走半個時辰,想必也能找到出口,若是不夠聰明,恐怕要在里面打轉(zhuǎn)一兩個時辰。”
顏天真:“……”
能被鳳云渺定義為‘聰明’,是有難度的。
誰知道他的聰明,這腦子靈活程度要達到多高?
顏天真想著,喜鵲與杜鵑多半就是他眼中‘不聰明’的那類人。
她才這么想,鳳云渺又道了一句:“沒準(zhǔn)她們會被困到日落天黑,等你我玩了一圈回來,正好讓人將她們放出來。”
“她們會被氣死的……”
“我沒有打算取她們性命,若是氣死了也與我無關(guān)。”
……
同一時,地面之上。
杜鵑消失了之后,青年男子又成功將喜鵲忽悠進了棚內(nèi),將她也‘變走’。
“誒,那三位姑娘都被變沒了。她們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真好奇呀,我也想試試……”
青年男子聞言,笑道:“諸位,剛才忘了了,前三名配合我們的人,我們不收錢,這接下來若是還想玩,我們可就要收錢了呢,否則我們哥倆要喝西北風(fēng)啊。”
“你們怎么不早呢?這會兒勾起大伙兒的興趣,就想著要錢了?”
“你倒是,玩一次收多少錢?”
青年笑道:“不貴,現(xiàn)在開始,第一位,十兩銀子,第二位,二十兩銀子,第三位,三……”
“他娘的!這么黑?”
“變個戲法還這么貴,你們搶劫么!”
“還玩?zhèn)屁呀!不玩了不玩了……”
片刻的時間過去,人群便散了大半。
不過,依舊剩下了幾個人,衣著打扮看上去像是不愁吃喝,很顯然是起了玩的興趣。
兩名青年見此,依舊滿面笑容。
想玩?
無所謂。
就這么幾個人,丟進迷宮里去得了。
……
“來,穿上這件男裝,束個發(fā),戴上這面具,你我便能大搖大擺地出去閑逛了。”
石洞之內(nèi),鳳云渺遞給顏天真事先準(zhǔn)備好的男裝與面具。
這件男裝較為寬松,顏天真可直接套在身上,將身上原穿著的錦繡羅裙隱藏起來。
依著鳳云渺的意思束了發(fā),她將面具戴上了。
這面具只有半片,蓋住了鼻梁以上的半張臉。
沒有遮蓋臉,這也好,吃東西較為方便,不必摘下來。
喬裝好過后,鳳云渺便牽著她,走出了石洞。
出了洞口,顏天真才發(fā)現(xiàn),所處的地方,是一座廢棄的舊宅。
“你今日怎么想著要出宮閑逛了?”鳳云渺問著。
顏天真道:“我今日出來可不是閑逛的,而是有要緊事呢,原是想看看,交流會當(dāng)天舞衣的趕制進度,順便要再買一套,作為壓軸那一場獨舞用的……”
顏天真到這兒,悠悠嘆息一聲,“可惜了,我這么高的眼光,難得十分中意一件舞衣,老板卻不賣。”
“不賣?”鳳云渺聽她這么,頓時有些疑惑了,“開門做生意,哪有東西不賣的道理?”
“人家了是鎮(zhèn)店之寶,還沒想著要出售呢,我也沒好意思死皮賴臉地去強求,關(guān)鍵是,這妙衣坊原就不是個能撒潑的地方,老板娘有皇帝撐腰,她不愿意做的生意,誰都不能強求。”
“那她不愿賣,你所需的舞衣要去哪兒找?”
“我倒是還有個主意。”顏天真著,笑了笑,“她不賣也無妨,我借唄,既然是皇帝給她撐腰,她不賣別人的面子,也要賣皇帝的面子,回頭我去皇帝那,讓他出面去借,我參與四國交流會,他得利,那么我所面臨的問題,自然該讓他解決去。”
“又要去找寧子初?”鳳云渺腳下的步子一頓,開口語氣不咸不淡,“不準(zhǔn)去找他。”
顏天真也跟著停下了腳步,“為何?”
“你遇到難題,第一個想要求助的人竟不是我,而是他?”鳳云渺輕瞥了她一眼,桃花美目中帶著明顯的不悅之色。
“拜托,找他出馬,這是合情合理的,人家老板娘與他認(rèn)識,他是皇帝,要件衣服多簡單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要拿到這件衣裳就很難?”
“你是南旭國太子,你的面子在妙衣坊這兒能頂什么用?”顏天真撇了撇嘴。
這醋吃得真沒道理。
“不用找寧子初。”鳳云渺淡淡道,“你要的衣裳,我給你弄來就是了,不偷不搶。”
顏天真見他語氣不容商量,不想與他爭執(zhí),便聳了聳肩,“也罷,就依你吧。”
看他似乎還蠻有自信。
興許他人脈夠廣,能與妙衣坊的人商量著拿下那鎮(zhèn)店之寶呢。
顏天真正想著,忽聽前頭不遠處響起了吆喝聲。
“冰糖葫蘆……”
顏天真挑眉,松開了鳳云渺的手,奔向了賣糖葫蘆的販。
鳳云渺只覺得手中一空,那柔軟滑嫩的觸感頓時消失,顏天真已經(jīng)溜出去了。
吃個糖葫蘆就那么重要。
顏天真從販那兒買了兩根糖葫蘆,想要付錢時,才驚覺自己身上沒帶錢。
每回出宮,帶著喜鵲杜鵑,都是她們二人帶著錢袋子,跟在她身后付賬的。
此刻,她是身無分文的。
顏天真沒錢付,自然只能轉(zhuǎn)過頭,求助不遠處的鳳云渺。
“云渺!我沒帶銀兩在身上,你過來幫我付錢。”
鳳云渺聞言,慢悠悠地走了上來。
此時此刻,顏天真自然不知道,身后一丈之外,一名身著杏黃色衣裙的女子,在聽到她的喊叫之后,轉(zhuǎn)過了頭。
寧子怡今日也出宮游玩了,此刻正停留在一個賣糖炒栗子的攤前,原她并沒有多注意周圍的環(huán)境,忽然聽到了一聲“云渺”,便下意識轉(zhuǎn)過了頭。
她的心儀之人就是叫這個名字,因此,聽到有人喊這個名字,自然便望了一眼過去。
而這么一看,她怔住了。
不遠處,身著海藍色錦衣的男子緩步行走,正穿過嘈雜的人群。
他的腳步輕盈又緩慢,正如同他給的那種云淡風(fēng)輕之感。
行走之間,衣帶輕躍。路人之中,有幾名女子瞅見了他,便也都齊齊愣在原地,目光皆停留在他的身上,久久不愿離去。
這個人……每每出現(xiàn),都是焦點。
那張白皙玉面太過細膩,舉手投足之間,猶如從水墨畫中走出來的人,有些不真實。
他不似凡人,不染俗世之氣。
眼見著他走到了一名賣糖葫蘆的販面前,從衣袖中掏出了一錠銀子遞給販。
顏天真自然是察覺到周圍的幾道目光,付了錢之后,連忙拉著鳳云渺便走。
“云渺!你給我準(zhǔn)備了面具,自己出門怎么就不帶一個?”顏天真咬了一口糖葫蘆,埋怨道,“人家姑娘看見你,都快走不動路了。”
“我只想起來要隱藏你的容貌,一時沒想起來要藏自己的。”鳳云渺悠悠道,“讓她們看看也好,正好讓你感受一下不愉快的心境,你被其他男子垂涎之時,我也是這種咬牙切齒的感覺呢。”
顏天真:“……”
將鳳云渺拉到了一處窄巷之內(nèi),顏天真這才停了下來。
此處無人,總算不用擔(dān)心讓人注視。
“云渺,這糖葫蘆可好吃了,要不要吃?”顏天真的,遞給了他一根。
鳳云渺并不接顏天真遞來的那根糖葫蘆,而是將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水潤的唇瓣沾染了些糖稀,在這一刻,誘人采擷。
“吃,自然要吃。”鳳云渺也不與她客氣,捧起了她的臉,低下頭,含住了她的唇瓣。
顏天真:“……”
他的要吃,竟是這個意思啊。
被鳳云渺吻著,顏天真下意識伸手要環(huán)住他的腰,卻忘了自己手上還拿著糖葫蘆,這么一伸手,糖葫蘆上的糖稀,便黏在了鳳云渺垂落下來的烏發(fā)上……
二人此刻還未察覺。
與此同時,窄巷之外的榕樹下,一抹杏黃色的身影站立,望著這樣的一幕,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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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兒應(yīng)該會寫到交流會的~
云渺:我的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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