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管什么時代,能夠做到一方諸侯,封疆大吏的,絕對不會是目光短淺之人。這位郭郡守雖是尋常凡人,可在為人處世方面,還真是有許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黃昶雖然擁有前世宿慧,可那畢竟只是個普通大學生的見識,而這一世更是從上了昆侖山,生活在一個相當單純的環境中。他靠著上輩子混學生會的能耐,在昆侖山上被認為是相當靈活通透之人,在師兄弟和宗門前輩中都很吃得開,可那只是因為昆侖山上良好的門派環境,使得絕大多數弟子無需在人際關系方面下太多功夫而已。
——西昆侖門派中樣樣都好,可唯獨在教導弟子如何跟人打交道方面是不太擅長的。包括仙山上那些師門長輩也是如此:由于身實力太強,又有神念靈覺可探人心,遇到的大多數事情都是直接實力碾壓。
而修仙界中的事情,靠實力搞不定的,靠詭計多半也不行,所以根不需要玩勾心斗角的把戲。以至于培養出的弟子往往都有些天真——因為西昆侖從不認為修仙者能靠聰明機巧混江湖,這才讓黃昶的交際能力凸顯出來。
然而并不是所有仙門都這樣,修仙界中也有些中門派是采用養蠱方式培訓弟子,那其中成員若是不懂得拉幫結伙,捧高踩低,不知道作伏低,奉強欺弱的話,肯定就被“自然淘汰”掉了,能存活下來的都是些聰明人——黃昶自家人知自家事,憑他前世在一個秩序社會中養成的行為習慣,真要落到那種極端環境中,未必能生存下來。
好在那類門派身多半強盛不起來,永遠只能在修仙界的最底層掙扎。而那些“聰明人”弟子在遇到昆侖之類大門派中,心思簡單的天真門徒時,絕大多數情況下也都是被硬實力碾壓的命。
……正在思慮之時,卻又聽郭守桓道:
“老夫祖上,亦曾為昆侖弟子,與賢侄可算不上外人。賢侄是景耀十七年那一批拜入昆侖山的吧?屈指算來,還有區區一年多便要藝成出師了。昆侖山的規矩,弟子新下山后都要入紅塵歷練,不知賢侄可曾選好歷練之地了?”
——郭守桓對于昆侖山果然挺熟悉,隨口便道出了一些西昆侖內部處理事務的習慣。雖然稱不上什么秘密,但如果不是祖上有過實際經歷的話,卻也不會了解那么細致。
而黃昶也聽出了對方在言辭中明顯流露出的,想要進一步拉近關系的愿望。對于郭守桓主動遞來的這根橄欖枝,黃昶心中并沒有抵觸之意——如果他沒有其它想法,只一心一意想要提高實力,只求自己成仙的話,人際關系對他而言確實可有可無。反正修仙成道是求諸于己,跟外人無關。
但假如他還想要照顧照顧家人,提升一下整個家族的地位,以及對姬若父親晟陽君的雄心壯志有所幫助的話,那便終究不可能脫離這紅塵俗世。那么他為人處世,待人接物的能力,顯然還需要好好磨練一番。而類似于郭守桓這樣的“有力人士”,當然也是必須要好好結交的。
“侄目前尚無具體打算,到時候可能先回家去看看,再決定具體行止。”
黃昶所,乃是大多數宗門弟子最常規的做法,并無什么出奇之處。但郭守桓聽到此言,眼中卻是一亮:
“未知賢侄家中郡望何處?堂號又該如何稱呼?以賢侄之逸材,想來定是名門之后,也許還是老夫的舊交?”
黃昶笑了笑——姬若那邊,這位郭郡守已經跟晟陽君達成協議了。所以如今開始對他進行重點公關?此類話題,他先前在鎬京城中拍賣會上已經接觸過,不過那時候只是隨便應付敷衍過去。而這一回,既然郭守桓表現得頗為誠心,他便也很直爽的予以了正面回應:
“吾家為寒素,尚無郡望堂號。不過,待侄藝成之后,想必是可以把家格向上提一提的。到時候或為商旅,或走宦途,若有相關之處,還望世伯照拂一二。”
聽他終于換了個稱呼,而且表現出有求于己的態度,郭守桓頓時哈哈大笑——這才對么,有來有往才可平等相交。若一方只是單純給予幫助,卻始終對另一方毫無所求,那這關系怎么親近得起來呢?
他立即一拍手掌:
“甚好!如此便一言為定!吾與賢侄,定可結為世交!”
“好,那就一言為定!”
面對著臨泉郡守郭守桓再次向他高高舉起的酒杯,年輕的修仙者黃昶亦面帶笑容,舉杯回應。
…………
曲終人散,賓主盡歡,當天夜里,待慶功宴結束之后,黃昶和姬若悄悄的離開了軍營。
“阿昶哥哥,我們就這樣離開好嗎?郭伯伯那么客氣呢。”
姬若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畢竟那郭守桓招待他們十分周到,又給了好多寶貝。在宴會上交流的也挺不錯,一轉眼就悄悄溜走,好像有點不過去。
但黃昶卻苦笑了一下:
“正是因為太客氣了,我擔心再不溜的話,會欠下他更多人情啊——這類老官僚果然不好對付。跟他打交道簡直比應付后期妖怪還要吃力。”
見黃昶一副吃癟的樣子,姬若忍不住吃吃笑起來:
“想不到阿昶哥哥你也有應付不了的人物。”
“當然有啊,以天下之大,各種奇人異士輩出,我又怎敢瞧不起人。”
黃昶聳聳肩,很誠實的回應道。到這里時,姬若卻又想起什么,忽然間撲哧一笑:
“起來,阿昶哥哥,你好像過:咱們不會這么倒霉,每次都遇上強敵。可是連續三次,咱們碰到的對手好像都是出了宗門圈定的‘正常范圍’啊。”
提起此事,黃昶頓時面色尷尬:
“……天有不測風云啊,誰知道下山一趟,前后碰到三撥是強敵……好在咱也沒吃虧不是,都打贏了,收獲也很大呢。”
“那阿昶哥哥你的氣運算好還是不好呢?”
姬若笑瞇瞇問道,黃昶最近常常在她面前談論“氣運”之,姬若這時候便反過來逗弄他。
而黃昶卻正兒陣,沉吟道:
“目前看起來還算是不錯的,至少都贏了。但如果處理不妥的話,那可就算是倒大霉了……所以,若若,天下事大多禍福相依,是好是壞,歸根結底還要取決于自己的應對。”
既然談到這里,黃昶反而借此向姬若教了一回:
“你瞧,若若,這一次下山,起來碰到的前后三撥都是強敵,可只有第一次的那頭老虎妖是真正完靠我們自己力量對付的,而后面的兩次……”
“前一次是昆侖山上派人來了,后一次是他們自己人內訌了……阿昶哥哥你的運氣真不錯。”
姬若雖然沒參加最后的戰斗,卻也聽黃昶過其中細節。而黃昶跟她這些,也正是為了向她灌輸一些相關理念:
“所以,若若,很多時候,哪怕碰到了那些實力過我們的對手,也不要喪失勇氣。這個世上,決定勝負的并不僅僅只是自身實力。善于借助外力,或者找到對方自身的破綻,都可以取得意料之外的戰果——但反過來也是如此:碰到那些實力不如我們的,也不能麻痹大意,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對方有什么底牌。”
——其實以黃昶的能耐,就算沒那些變故,他自己也能應付下來。不過眼下教育姬若就沒必要這些話了。而女孩子果然也沒注意到這些,對黃昶的法只是乖乖點頭。
話間,兩人已離開營地一段距離,黃昶吹奏起他那支無聲的哨子,過了片刻,就看到鸚鵡**撲扇著翅膀飛了過來。
“要回山去了嗎?挺好挺好,我也有點想念蘑菇頭和蘿卜仔啦。”
——在聽要離開之后,**倒是一點沒有舍不得的情緒。黃昶則撇了撇嘴,心你是想念它們身上結的籽粒零食還差不多。不過他當然不會去揭穿鸚鵡的虛偽嘴臉,只示意它準備出。
在臨走前,**卻又忽然想起一事:
“對啦,我從鼠,好像那些被你們殺掉的惡人在山里還有幾處秘窟,一般人不知道的,里面沒準兒有好東西哪!”
“眼下太顯眼,下次吧。等下次有機會了,我們再來。”
輕輕摩挲著手上那枚乾坤戒指,黃昶笑吟吟的許諾著。
…………
之后,在姬若的操控下,彩云綾化作一道長虹,托著黃昶與姬若兩人緩緩升上了夜空。望著漸漸遠離的那座城池,尤其是當目光從那片懸掛著死人的殘酷刑場上掠過時,姬若忽然喟嘆一聲:
“還有一年多我們就要正式出山了。到時候,阿昶哥哥,真不想再介入到這樣的打打殺殺中去了。”
黃昶看了姬若一眼,心你爹可是連政治盟友都開始聯絡了,明顯要指望著靠你去開拓封地呢,怎么可能沒有戰事?
當然,作為男朋友,他這種時候肯定要承擔起責任來的。于是,和所有在戀人面前的青澀少年一樣,黃昶拍著胸脯,果斷做出了保證:
“放心吧,若若,有我在呢,到時候一切有我!”
姬若轉頭看了看他,口中雖然沒什么,但眼睛里卻是波光盈盈,柔情無限。
(第三卷終)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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