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有些不耐煩了，：“你快去吧，我保證你沒事……只要你過了哈倫哥斯堡，然后不管誰攔下了血玫瑰之后狂奔回來就是。rg”

    維森特戀戀不舍地看了看藍天綠草白云，帶著綁起來的杜伏龍和白馬衛(wèi)策馬去了，很快消失在地平線下。

    我目送他離開，直到那些煙塵從我眼前消失為止，然后我對凌零：“咱們的重騎都準(zhǔn)備好了吧？”

    凌零握了握護手劍，似乎也有些緊張，：“是……準(zhǔn)備好了，但是用一千重騎去沖擊一萬人，真的沒問題嗎？雖然你打不過逃跑就是了……”

    我笑著：“你也害怕了么，堂堂十五大隊親衛(wèi)中隊長也害怕了么？”

    凌零怒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怕死得沒有意義而已！”

    我笑了笑，：“放心，回頭對付榮耀騎士團時，還要依靠你們的力量。你們的任務(wù)其實很簡單，突襲之后，脫掉鎧甲，帶著那些步兵一路往西北方向跑就是了，穿過艾勒代葛山谷，然后找個隱秘的地方換一套衣服。我記得艾勒代葛山谷里面，似乎有很多這樣的隱藏谷呢。有人問，你就是薩迦的手下，冒死來救他的，結(jié)果遭受了斯瓦迪亞人的追擊。放心，很好騙的。”

    凌零嘴角抽了抽，似乎想什么，但沒有出口。

    就在話間，遠處的帕拉汶城頭忽然騰起了狼煙，遠遠地，有一連片的號角聲傳過來，緊接著，是急促的吶喊聲和喊殺聲，混在黃昏的東北風(fēng)里飄了回來。

    卡拉迪亞歷158年4月5日傍晚，后世將載入史冊的帕拉汶之戰(zhàn)，拉開了帷幕。第一批侍從騎士進入羅多克堡壘狙擊手的射程時，忽然間便有一片昏黑的烏云從山林間騰起來，接著才傳來噼噼啪啪落雨般的松弦聲。

    烏壓壓的尖嘯聲，仿佛萬鬼奔突，又仿佛死神咆哮。

    接著，這團烏云從天而將，迎面撲入奔馳過來的侍從騎士陣列中。

    貫穿輕甲的聲音此起彼伏，盾牌被射透射破的折斷聲好像一整片樹林被齊刷刷伐倒，數(shù)百匹馬匹好像被誰突然碾壓了一般，轟隆隆倒地，碾出無數(shù)血肉模糊，死者瀕死前的慘叫聲仿佛是血淋淋的屠殺場的光景。

    好像憑空落下來一整座堤壩，攔在了奔騰的河流前，濺起萬丈血花、土壤、草屑和破碎的輕甲。

    “有埋伏！”第一排幸存的侍從騎士立刻有人勒住馬韁，準(zhǔn)備回頭。

    克萊斯刷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冷冷道：“情理之中！”接著，將長劍向前一揮：“侍從騎士，散開！重騎士，沖鋒！”

    先前被一擊打蒙的侍從騎士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立刻由先前的秘籍沖鋒陣型分散開為松散隊形。侍從騎士剛剛散開，第二波箭雨又到來了，帶著凄厲的呼嘯，穿透稀疏的樹冠，刺進那些騎士的身體里。

    巨大的三棱破甲弩矢，挾帶著沉重的沖擊力，輕松撕開侍從騎士們單薄的鑲皮甲，撕開他們的血肉，從另一端穿透出來。

    但相比第一次來，第二波箭雨對斯瓦迪亞人造成的傷害就明顯不夠了。許多眼尖的侍從騎士一眼就看清了對面伏擊者的面目。

    馬匹嘶吼著開始了加速，從最初的混亂中清醒過來的斯瓦迪亞侍從騎士們英勇無畏地舉起了單薄的扇形盾，一邊吶喊著，一邊舉起手里的輕弩，在顛簸奔跑的馬背上瞄準(zhǔn)那些身體藏在巨大櫓盾背后的斯瓦迪亞弩手。

    他們在用自己的生命為背后的重騎士爭取沖鋒的距離。

    但是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敵人，立刻就有至少一千斯瓦迪亞弩手將目標(biāo)轉(zhuǎn)向了侍從騎士門背后那些緩慢推進的重騎陣線。

    “放！”一個羅多克弩隊什長一聲令下，率先扣動了扳機，一根沉重的破甲弩矢怒吼著呼嘯而去，但是下一秒鐘，一根短精悍的弩矢從對面飛來，穿透了他的頭顱。

    那是侍從騎士的輕弩，他們已經(jīng)進入了輕弩的攻擊范圍，雙方迎來了第一波遠程對射。

    羅多克先前的一批齊射，明顯受到了斯瓦迪亞侍從騎士的干擾，只有不到八成的破甲弩矢呼嘯著飛向?qū)γ婢彶脚艿闹仳T兵，那里立刻響起一片馬匹的哀嘶，至少有上百重騎在這一輪的齊射中倒下。

    但重騎還在跑，倒下的重騎中，有三四十人從倒地馬匹的尸體下拱了出來，自發(fā)地組成了重甲步兵方陣，快步跑著向前推進。

    后排的重騎，很有技巧地避開倒下的同伴，依舊保持推進的線陣，他們此刻距離對面羅多克弩手的戰(zhàn)列還有五百多米，但在這個距離上，羅多克的攻城弩已經(jīng)具有了可觀的殺傷力。

    同樣的，還有至少六七百架攻城弩標(biāo)準(zhǔn)了正以環(huán)形陣滾動前進的侍從騎士，羅多克狙擊手們不同于其他國家的狙擊能力在一百米的射程上發(fā)揮出了效果，在這個距離上，他們甚至可以洞穿一個輕甲的騎兵，再射倒他們背后的同伴。不少侍從騎兵被受傷的戰(zhàn)馬掀在地上，還沒有來得及掙扎起來，就被橫空飛來的一根破甲矢釘在地上。

    戰(zhàn)斗的開端，仿佛羅多克占據(jù)了上風(fēng)。

    但是，這上風(fēng)沒有持續(xù)多久，當(dāng)兩千侍從騎兵的環(huán)形陣來稀疏，最后只剩下不到一千人時，兩個環(huán)形陣忽然向兩邊分開來。緊接著，侍從騎兵背后的重騎兵終于進入了沖刺距離，伴隨著一聲凄厲的號角聲，保持十步距離排成一列的重騎兵胯下的戰(zhàn)馬忽然齊刷刷發(fā)出一陣唏律律的嘶鳴。

    林立的重型騎槍，忽然一瞬間齊刷刷放下了，接著，仿佛一把鋒利的梳子，被誰一個發(fā)力，推向了對面。

    即使明知道，這樣一人半高的陡坡，重騎兵是無論如何也沖不上來的，但兩千重騎一瞬間加速沖刺的威勢，不是這些近在咫尺的人所能夠抵抗的。尤其是現(xiàn)在第一線的羅多克弩手們穿著單薄的襯甲，面對這些將大地都蹬得顫抖的重騎兵，幾乎每個人都心驚膽戰(zhàn)了起來。

    甚至，有十幾個站得比較靠前的弩手，腳下一滑，就從陡坡上滑了下去，跌入浩浩蕩蕩奔馳起來的重騎兵陣線中，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fā)出來，就好像跌入了絞肉機一般，伴隨著一蓬騰起的血霧，再也找不到了。

    “騎槍沖刺！向前！向前！！向前！！！”一個斯瓦迪亞重騎隊長平端著指揮沖刺方向的帶旗幟的騎槍，透過結(jié)實的鐵面甲，怒吼起來，很快，這怒吼聲立刻傳遍了整座重騎方陣，所有的重騎士們都在怒吼：“向前！向前！！向前！！！”

    重騎奔下了一個緩坡，迎面的是一片緊急埋設(shè)的簡易拒馬，有十幾個重騎來不及躲避，身體撞在了拒馬槍尖上，但更多的重騎推開了這些匆匆埋設(shè)的陷阱，又露出后面一個三十度角向上的斜坡，他們像一根鐵棒，滾下緩坡，又挾帶著推山移海的威勢，沖上了斜坡。

    斜坡對面，迎接他們的，是密集如雨下來的投槍！

    二十步的距離內(nèi)，羅多克軍士力投出的騎槍。

    足以穿透鑲釘鐵盾，足以穿透斯瓦迪亞重騎士們的無袖板甲和里面的鏈甲衫，足以穿透覆蓋的馬甲。

    這是給予斯瓦迪亞重騎士們的沉重一擊。

    至少兩千根騎槍，在沉悶的呼嘯聲中，砸出了一整片怒吼和嘶鳴，至少兩百名騎士伴隨著瞬間漫天騰起的血霧，從戰(zhàn)馬上跌落下來，他們沒有之前那些落馬的同伴們幸運，他們剛剛跌落，就被翻滾的戰(zhàn)馬軋成肉泥，或者被后面的同伴活生生推著碾壓著前進。

    他們身后的同伴，在這一瞬間忽然夾緊了雙腿，戰(zhàn)馬怒吼著，進入了第二階段的沖刺。

    這是象征著死亡的沖刺，這一次的沖刺中，所有的戰(zhàn)馬都壓榨出了骨子里的最后一絲力量，速度竟然像飛起來一般；所有的騎士們，也然忽略了身邊的一切，他們部的精氣神都集中在了騎槍的最頂端，那一根鋒利的錐頭上。

    “咔嚓”的巨響聲，戰(zhàn)馬最后的怒吼，響徹山谷的喊殺聲和一瞬間蓋過所有聲音的碰撞聲！

    第一根斯瓦迪亞重騎的騎槍頂在了第一面羅多克大櫓盾上，接著，這面足以抵抗諾德人沉重的雙手大斧砍擊的盾牌就像一個泡沫一般四分五裂，接著，鋒利的騎槍刺進大盾背后那個羅多克步兵的胸膛，將他整個結(jié)實的身體穿透起來，帶離了地面。

    之后，是第二根騎槍，第三根……

    也有許多鋒利的方陣長槍，槍身夾在櫓盾的垛口上，長槍末端插進地面里，被魁梧的羅多克戰(zhàn)士踩進地下，在騎槍穿透櫓盾之前，它鋒利的槍刃就刺穿了斯瓦迪亞重騎那單薄的鐵面甲，扎進這個斯瓦迪亞人的頭顱里。

    但下一刻，無主的戰(zhàn)馬還是發(fā)了瘋，一頭撞碎了櫓盾，將它背后那個剛剛立功見血的羅多克戰(zhàn)士踐踏成泥。

    只是第一波沖鋒，羅多克第二戰(zhàn)線就被斯瓦迪亞重騎穿透，瀕臨崩潰！

    第一排沖刺，第二排，第三排……羅多克第二步兵戰(zhàn)線已經(jīng)支離破碎！

    但緊接著，一片密集的烏云呼嘯而至，將尚未加入沖鋒序列的重騎從背后洞穿，射落馬下，把他們的身體釘在鮮血浸透的土壤里。

    二十米的距離上，攻城弩的攢射，此時已經(jīng)不需要什么準(zhǔn)頭了，哪里有人就往哪里射好了。

    如同一記悶棍，狠狠敲在斯瓦迪亞人的后腦上。而大部分的羅多克人，因為擋在城墻般推進的斯瓦迪亞重騎背后，反而幸免于難。

    重騎的攻勢緩下來了，至少，他們客觀的速度慢了下來，但羅多克弩手們還來不及發(fā)出第二輪射擊，先前那些跑遠的侍從騎兵已經(jīng)奔了回來，他們從陡坡下飛馳而過，在最近的距離上將輕弩上巧的弩矢送進不到十米外的羅多克敵人的身體里，接著，他們拋下了來不及再次上弦的輕弩，拔出腰間的護手劍或釘頭錘，怒吼一聲，齊刷刷跳下了戰(zhàn)馬，手腳并用開始攀爬陡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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