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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泥鰍弄上岸,螃蟹變回人身,咧嘴一笑:“參見公子,我幸不辱命,將這廝拿下了。”
裝死的泥鰍精好不容易等到螃蟹松開螯鉗的時刻,覺得身一松,便要來一記泥鰍打滾,滾進河水里逃走。
就見一道黃光從陳三郎袖中飛出,淡黃色光芒一閃,快如閃電。轉(zhuǎn)眼將泥鰍捆綁得死死的,如同一條咸魚。
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泥鰍精駭?shù)没觑w魄散:“這是《縛妖訣》!”
在妖族當中,此門法訣可謂大名鼎鼎,知名度極為高。原因無他,只因這是一門妖族的克星法門,一旦被捆住,虎豹皆成病貓。不僅如此,當法訣隨著施法者的意念,會勒緊,直至勒進皮肉里頭,那般感覺,痛不欲生。
螃蟹和雄魚精早有預料,只等看泥鰍的狼狽樣:陳三郎只是出繩而已,如果出劍,泥鰍立刻變成死鰍……
“阿和,你這次做得不錯。”
陳三郎微笑贊道。
蟹和頓時像大暑天喝了冰水,從頭到腳清涼干爽到底,非常難得地謙虛了一把:“公子過獎了,這是我分內(nèi)的事。”
著,還挑釁般沖雄平拋了一記“媚眼”。
雄魚精更加郁悶,忍不住湊過來:“兄弟。你是怎么把它拿住的?”
螃蟹差點忍不住開罵:剛才腳底抹油,要蟹爺?shù)詈笃瓷此赖臅r候。也是你這個兄弟呀。
曬然道:“實話告訴你,蟹爺早非吳下阿蒙了。”
雄平想了想。腦海靈光一閃:“大人傳授術(shù)法給你啦?”
蟹和得意洋洋:“算你聰明。”
雄平一聽,那個羨慕呀,簡直如涇河之水,滔滔不絕。它和螃蟹一樣,都被敖卿眉種下《陰神命燈元機符》,受制于人。
這是硬性的限制條件,由不得他們不聽話。
但正所謂物極必反,若是一味硬壓,沒有活路。就算死,也會反抗。一如造反的奴隸那樣,前赴后繼,死,也得死得轟烈。
故而馭下之道,得軟硬兼施,一記棒子一粒甜棗。
敖卿眉對蟹和與雄平都過同樣的話:只要他們忠心,有所表現(xiàn),立下功勞。日后便會放他們自由。不僅如此,還會傳授術(shù)法,乃至于長生大道。
如果是別人如此許諾,兩妖不會一下子相信。并死心塌地,但話的人姓“敖”,一切都不同。
“敖!”
這個姓氏對于天下妖族而言。是神圣無比的存在,不容置疑。更不許褻、瀆。
當初雄魚精知道紅鯉魚是龍女的時候,幾乎要當場暈死過去;蟹和知道得更多。它明確敖卿眉只是個落難公主。
然而,公主落難,但還是公主。
敖卿眉自幼聰穎好學,博聞強識,記得許多術(shù)法傳承,只要被她傳授一二,終生受益無窮。
看陳三郎就知道了,一個人族,居然被傳授了《縛妖訣》。
嚴格意義上,龍女也是妖身,這便等于她對陳三郎已是無保留的信任,沒有任何設(shè)防之處了。
對于敖卿眉的承諾,兩妖都是豁出去了,真是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什么活都干,但憑陳三郎吩咐。
反正在他們心目中,陳三郎已是乘龍快婿的不二人選。
現(xiàn)在,蟹和就得到了敖卿眉的指點傳授,并藉此打敗了泥鰍,實力躍然超了雄平,雄平心里,怎能不妒忌?
蟹和呵呵一笑,踮起腳尖拍了拍雄平肩膀:“兄弟,替大人和公子辦事,得靠真事,拍馬溜須那些,是沒有多大用處的。”
罷,不再理他,跑到陳三郎跟前,低頭彎腰,一副拍馬溜須的模樣:“公子,這泥鰍該如何處置?只要你吩咐一聲,我立刻去剝了它的皮!”
那邊雄平聽著,鼓起了魚眼:鄙視!
陳三郎瞧了泥鰍一眼,淡然道:“你先弄它進廟里,審一審,讓它把該的話部出來。”
“強項!”
螃蟹興奮地道,又有表現(xiàn)的時候了。
陳三郎補充一句:“不要鬧大動靜,驚動了別人。”
這么大一條泥鰍,要是被華叔他們看見,不得少見多怪,喧嘩起來。
螃蟹面有難色:“公子,你知道我是個實誠人,而這泥鰍卻狡詐多計,有些手段不用不行,而用了之后,難保它會叫喚出聲。”
被捆在地上的泥鰍一聽,渾身打個冷戰(zhàn),趕緊張口吐出一串妖語。
陳三郎問:“它什么?”
雄平聽得真切,連忙做翻譯:“公子,它不用審,且容許它變?yōu)槿松恚瑔栆痪洌鹨痪洌^不敢有半句欺瞞。”
陳三郎啞然失笑:次次都這樣,看來妖族比人還要怕死得多。
他卻不知道,這些底層妖類千辛萬苦,才開竅明智,實在極其珍惜此身。
一刻鐘后,泥鰍就把該和不該只要是能的,統(tǒng)統(tǒng)來了個竹筒倒豆子。最終事情的來龍去脈,卻讓陳三郎感到啼笑皆非。
原來這泥鰍來涇河做檢查,并非出自大統(tǒng)領(lǐng)蟒妖的授意——皆因這條蟒妖年前便閉關(guān)修煉,突破瓶頸,起碼得兩三年才會出關(guān)。
水域的管理,就松散,大統(tǒng)領(lǐng)這一閉關(guān),下面的水族妖類就更沒人管了。雖然大的紕漏不敢做,可的手腳卻前所未有的多。
比如上次雄魚精走門路獲得玉符敕命,便是鉆了管理上的漏洞,根就不是蟒妖批準審核的。而是下面掌管的人收了好處,私自弄出來的東西;又比如這次泥鰍出行。就是舉著“例行巡視”的幌子,到下面各河神廟里打秋風。狐假虎威,獲取好處。
聽完之后,陳三郎覺得好氣又好笑,不禁想起俗世衙門“欽差滿天飛”的怪現(xiàn)象。
兩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阿和,你帶著他到大人那里去,由她發(fā)落。”
蟹和一聽,有些不情不愿,要是敖卿眉對泥鰍種下禁制,那不等于自家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嗎?
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可就沒水喝了。
想著,就朝雄平打個眼色。
雄平也是個乖巧的主,當即道:“公子,這泥鰍慣于披虎皮做大戲,狡詐如油,不如一刀殺了,落個干凈!”
陳三郎喝道:“我知道你們打著什么主意,你家大人自有分寸。”頓一頓。道:“就算收為己用,也不會放在涇河,你們明白了嗎?”
兩妖面面相覷,還是螃蟹領(lǐng)悟得最快。面有喜色:“好,我這就押送它走。”
過不多久,雄平也明白了:這泥鰍不管怎么。也是蟒妖大統(tǒng)領(lǐng)手下有名有號的一個家伙,要是貿(mào)然被殺。難免引來變故。不如收了,再打發(fā)它回去。等于在蟒妖身邊安插了個眼線,日后或者有用得著的地方。
想到這一層,滿臉敬佩之色,對著陳三郎一豎大拇指:“公子,高,真高!”
解決了這一樁事,陳三郎繼續(xù)去視察建設(shè)事項。
由于屬于起步階段,萬廢待興,人力物力都不具備,盤計劃,當前只能先勾勒雛形。
主要有三塊。
第一是田地生產(chǎn),這個沒甚好的,春耕秋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雖然這一塊還有著許多能改善的地方,眼下卻不急著弄,當徐徐圖之。
第二,建立族學,這個由楊老先生負責;夏禹王朝重教育,社學族學之類,大都屬于私人組織,無需公家撥款,衙門樂見其成,只要不宣揚反動的言論事物,就不會干涉管制。
對于族學,陳三郎頗為看重。知識改變命運是老生常談,學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他另有打算,準備把族學細化,多學科化。不僅辦明經(jīng)科舉,還要辦工農(nóng)技術(shù)等。
當把這個建議向楊老先生提出時,老先生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陳三郎這個想法簡直是異想天開,不切實際。
在這個世界,匠人——不管什么匠,包括醫(yī)生,但凡吃技術(shù)飯的,身份地位都頗為低微,被人看不起。
萬物為下品,惟有讀書高。
這才是主流,士子之外,輪到農(nóng)民,商人又次之——這就是為什么那么多家財萬貫的商賈寧愿倒貼巨額嫁妝,也要找個有功名在身的女婿的主要原因。
現(xiàn)在陳三郎辦族學,卻要設(shè)置各類技術(shù)科目,這不搞笑嗎?
天下私塾官學多矣,但基沒有哪間會設(shè)立這樣的學科,實用些的,就是算術(shù)了。而對于工匠而言,他們的技術(shù)傳承主要是父傳子,子傳孫;或者是收徒弟,兩個方式,很少會拿出技術(shù),廣而告之的。
思維的改變最為艱難,所以陳三郎只是提一提,沒有和老先生爭辯。
第三:建立村莊塢堡。
由于選址在城外,荒郊野嶺之地,那么就需要做好應對賊寇進犯的物理防御準備。普通住人的農(nóng)舍,簡陋點沒事,反正只是臨時建筑,可一旦真正創(chuàng)建村莊的時候,布局設(shè)置,一絲不茍,用材用料,都不能含糊。這樣的話,就算遭遇亂世,族人家人們都具備自保的力量。
這三塊是根基,至于鍛煉壯丁那些,屬于更遠的籌謀了。
陳三郎心頭掠過諸多構(gòu)思想法,然后每一個想法都用筆記載下來,寫得清清楚楚,最后將紙張裝訂成。
這一冊子,便是所有計劃的藍圖所在。等有了錢,有了相關(guān)人才,便可逐條逐條實現(xiàn),把構(gòu)思變作事實。
真是期待那一天能早日到來。(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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