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靜的像是深深的水底。

    邵亮手指甲扣著手心，萬分緊張的寫著答案。

    自從邵工將他丟給楊銳以后，邵亮結結實實的復習了一年的時間，盡管底子很差，預考的時候，他還是得了1分。

    這比邵亮以前的成績多了1分都不止。

    但是，從分到分的階梯好邁，從分到4分就難了。

    若是沒有進入銳學組，沒有拼命的學習，邵亮也不會有太高的奢望。以他一年前的想法來，能讀一個工業(yè)中專最好，讀不了也沒關系，但無論讀得還是讀不得，他都會用休息時間做他的服裝生意，等賺了錢以后，出門就坐車，當大老板，再不用像自己父親那樣，每天騎著自行車，禪精竭慮的做圖算數(shù)賺辛苦錢。

    然而，這段時間的生活與復習，尤其是前往河東大學的參觀，徹底改變了邵亮的想法。

    學校的生活，顯然比做大老板還要快樂一些。

    當然，學生是沒有錢的，但做學生并不影響做生意，就像楊銳的，大學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通聯(lián)器，從大學出發(fā)，去哪里都可以，去哪里都會更輕松。

    邵亮深以為然。

    但首先，你得考上大學！

    邵亮不想去中專了，這次報名，他甚至不準備報考中專，他想去一所大學，最好是科，不，一定是科的大學。

    只有科的大學，才是真正的大學，也只有科的大學，才會有優(yōu)美的環(huán)境，美妙的人文歷史，悠閑的生活態(tài)度。

    而要讀科，即使是最低分的科，最起碼也需要7分，而且多數(shù)是提前批的農林牧專業(yè)，至于普通專業(yè)的投檔線，往往達到4分乃至4分。

    邵亮倒是不在乎專業(yè)是什么，可要從1分進化到7分，或者保險一點的8分，9分，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楊銳幫他計算過，在數(shù)理化三門功課較差的情況下，他必須將語文政治考出良好線才行。

    良好是8的分數(shù)，政治總分1，良好需要8分，語文總分1，良好需要96分，兩門合計176分。

    有了這樣的基礎，他只要再從剩下的47分的總分中，得到略微多于4的分數(shù)，就有機會讀科。

    略微多于4的分數(shù)，意味著他的英語只需要略微多于4分，數(shù)學只需要略微多于4分，物理和化學只需要略微多于4分，生物只需要略微多于分，就能踩到科線上……

    就邵亮的成績而言，這已經(jīng)是最有希望的分配模式了，事實上，英語和數(shù)學是否能得到4分，邵亮一點信心都沒有。

    所有一切，都要求他今早的語文一定要答好。

    開門紅考不好，整場考試也就報廢了。

    如果一門功課考砸了，怕是三百四五十分的大專線都會不夠……

    事實上，大多數(shù)的學生，都會有同樣的問題。

    8年代的高考英語和數(shù)學平均分，都沒有超過4分的，學文的學生還好一點，學理的學生數(shù)學差了，物理和化學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此，大部分學生都要靠語文和政治拉風。

    7號的早晨，對他們來，總不能是友好的。

    邵亮強迫自己不要多想，可還是忍不住要想。

    好在他天天都有訓練做題，盡管心情緊張，總算是將前面的題給做了下來。

    大約半個時以后，邵亮看到了閱讀題，才稍稍放松了緊張。

    他有點想重新讀一遍前面的題，以免前面的緊張造成疏忽，不過，想到平時的訓練，想到楊銳千叮嚀萬囑咐的考試技巧，邵亮忍了下來，只將注意力放在閱讀題上。

    語文的題量是非常大的，任何一次高考都是如此，這是因為作文的存在。

    8年的作文更是喪心病狂，先要給一副漫畫寫明文，字，給15分。接著，同樣就這篇漫畫寫一篇議論文，8字，給分。總計11字，寫少一點也要寫1字，統(tǒng)共才得45分，就效率比來，實在是低的可以。

    可這么大的題，不是放棄就能放棄的。8年的高考，很多人都沒寫完作文，尤其是考試開始沒看作文題，或者考試開始看了作文題又更緊張的孩子，都受到了不的影響，到了明年，出題人倒是會吸取經(jīng)驗，只要求8字的議論文，減輕了時間上的負擔。

    但是，作為8年的白鼠，做題慢的學生，卻是吃了大虧。

    邵亮緊趕慢趕的做完閱讀，等寫到作文的時候，已經(jīng)只剩下4分鐘的時間了，急的他手上冒汗的，一連幾次的在褲子上蹭。

    但是，你再著急，也得按照順序來做題，尤其是作文題，15分的明文不寫，舍不得，寫了，又讓分議論文時間更少。

    邵亮蹭的褲子都發(fā)光了，才開始在卷子上落筆，才寫了幾行字，監(jiān)考老師已經(jīng)喊出了“還有分鐘”的提示。

    邵亮反而沒有那么著急了，渾不咎的光棍氣質發(fā)揮，干脆不管時間，蒙頭寫了下去。

    楊銳此時也在寫作文。

    對于語文，楊銳并沒有太好的辦法。首先，他的語文水平并不見得有多好，其次，他的速度也不見得有多快。

    當然，相對于十幾歲的青少年，楊銳的邏輯思維和世界觀都要更清晰一些，所謂見多識廣，知識面廣了，寫議論文總是有好處的。另一方面，他比真正的高中畢業(yè)生多做了七八年的學生，多做了七八年的補習老師，寫過的東西總要多一些，但遇到具體的文章，再交給老師來評分，能得多少，還真的很難。

    弄不好，閱卷老師的水平太高或太低，都有可能給出奇葩分數(shù)。

    甚至于，閱卷老師一時困倦，看作文看的不仔細，也會給出一個中庸的分數(shù)，以至于原高分的考生變成低分，低分的考生變成高分。

    對閱卷老師來，這就是一項工作，高考結束以后的閱卷工作很緊張，就8年代來，一名語文閱卷老師，每天要看兩麻袋的作文，真是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這么多的卷子要看，雖然是兩人乃至三人的交叉閱卷，可出現(xiàn)分數(shù)波動，也在所難免。

    對于高考的學生來，這就是必須要承擔的風險了，主觀題相對于客觀題，就是有如此多的問題。

    楊銳作為勇攀高分的學生，他的目標是讓語文不拉自己的后腿。所以，他刻意將大部分的時間給了客觀題，先將能拿的分都拿到，然后再用剩下的時間完成作文。

    差不多搶在考試結束前一刻鐘，楊銳順利的寫完了作文。

    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楊銳向四周看了看。

    教室里的其他人，還在拼命的做題呢，看他們的樣子，接下來的十分鐘，想要不出疏漏的完成試題，還是頗艱難的。

    雖然是心理年齡歲的人了，楊銳依舊不免有躊躇滿志之感。

    也正是因為心理年齡歲了，楊銳才知道一個高起點有多重要。

    8年代尤其如此。

    這是一個大學生有特權的年代。美國有程序正義，中國則有特權制高點。

    成為一名大學生，楊銳以后無論是什么，做什么，都會被人認真對待，總不至于用藐視和輕視的態(tài)度進行處理。

    對楊銳來，僅僅這項功能，就已經(jīng)是很不錯的護身符了。如果，黨員有兩條命，8年代的大學生，至少有兩管血。

    “最后1分鐘，做完的同學注意檢查，不要東張西望。”監(jiān)考老師注意到楊銳，好心提醒了一句。

    楊銳笑笑，低頭將試卷翻到前面，看了起來。

    有做的慢的學生，驚恐萬狀的抬頭，試圖找出那個“做完的同學”，又被老師警告：“都看自己的試卷，左右亂看的學生會被蓋章的。”

    老師舉了一個章子起來，威懾力十足。

    教室內再次歸于平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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