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存誠回到北京,不僅將自己一大家子人給調回了北京,一些剛剛平反的老戰友和難友,他也盡量想辦法給留在了北京,這其中,楊銳留給他的外匯券,發揮了不的作用,最起碼,用外匯券買茅臺是不限量的,買中華煙也是不限量的,這些東西,好用的時候自然是相當好用的。
他的老戰友和難友們也愿意留在北京,和河東省平江市相比,北京的條件就太好了,尤其是公共設施,無論是澡堂、游泳池,公園、醫院或者學校,北京的設備水平都超過其他省市一大截。
最重要的是,北京是中國的政治中心,而在稅收改革以前,北京和地方的關系,更像是宋代的開封府與地方的關系一樣。
離開北京就是貶斥,回到北京就是重用。
景存誠當年的室友張江、郭威和程裕都到了京城,前者的安排最好,去了衛生部的宣傳司做了排名第7的副司長,雖然有點像是養老職位,但能在中央部委養老也算是不錯了,而且,作為副廳級干部,只要熬的時間夠久,未嘗沒有再上一步的可能。
郭威和程裕各自去了央企,至少解決了生活問題,心情也都不錯,除此以外,景存誠還請了兩名老戰友來,一人在外交部,一人在教育部。
等他們到了,景存誠就像楊銳一一介紹,并道:“你們不是想知道我手里的外匯券是怎么來的?我實話實,就是楊借給我的,你們啊,現在都來拜見債主啊。”
“都是債主了,還楊楊的叫,要叫楊兄弟。”張江著就握住楊銳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拿酒杯敬他,道:“當年在德令農場,我發燒的時候就想,這輩子就要交代在這里了,后人怎么評,我管不著,沒有將自己最好的年華奉獻給國家,反而浪費在了冷冰冰的高原農場,真是浪費了……沒有想到啊,老景先出去了,后來又把我們都給拉出來了,老景給我講了你的危機公關,的太好了,太好了……”
著著,張江不下去了,一口氣將杯中酒給喝空了。
景存誠見他眼眶紅了,不由調笑道:“老張,你這么喝酒,浪費了我的好茅臺啊。再了,當年什么當年,不就是去年的事?”
“一想起來,就恍若多年呀。”
“酸。”程裕又瘦又,卻留著一臉的絡腮胡子,用杯子一碰楊銳,笑道:“啥也不了,楊,不對,楊兄弟你還年輕,我們也挺年輕的,以后多多來往,有的是機會喝酒,話不能盡了,對不對?”
楊銳笑著“對”。
“不用盡,我就一個。”郭威也端著酒站了起來,道:“老景的大舅哥來的時候,老張正發燒,他自己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我們心里著急啊。農場里沒藥,嘿,有也不給我們這些人用,最煩人的是煤不夠,煤要用汽車拉啊,費油的很,都是按人頭分,我們把剩下的一點煤都給燒了,還是不夠,就發動難友們捐煤,結果還是不夠,我和老景去找管教要,也只弄到了幾塊碎煤,后來大舅哥就來了,拿了1塊的外匯券來的,1塊啊,管教當時摸不清來路,趕緊報告了廠部,當天就有醫生來救人了,煤也送了好多塊,那個冬天,暖和啊。”
“好多難友都是用老景的錢過冬的。”程裕擦了擦眼睛,感慨了一句。
景存誠哈哈一笑,道:“什么我的錢,是我們楊兄弟的錢。人家寫稿子,搞技術賺的錢,不容易啊……”
“哎,別了別了,姑娘都哭了。”徐武打斷了他們的敘舊。
楊銳呼的一下扭頭,果然見景語蘭正不好意思的抹眼睛呢。
眼眶和臉頰微紅的景語蘭稍顯媚色,完可以用梨花帶雨來形容,雪白而細嫩的肌膚呈現出強烈的對比色。
“我去給你們拿酒。”景語蘭急匆匆的離席。
景存誠嘆息一聲,:“回來以后都不愿意農場的經歷,行了,咱們喝酒……”
“等等,我倆還沒敬酒呢。”景存誠的老戰友丁仁林端著杯子來到楊銳面前,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丁仁林,今年64了,我是咱們里面年紀最大的吧。”
“那肯定了。”幾個人都笑著端起杯子。
丁仁林嘆口氣道:“我和老景他們不一樣,他們年紀輕,有盼頭,我早兩年就沒盼頭了,就覺得不能帶著污名死了吧,就這么堅持下來了,結果一來二去的,被老景給拉了出來。老弟,你可能不知道當初將部身家借給老景,會有什么結果,但我得,我這條命是拜你所賜,你當初的決定,是一個正確決定。”
“的好,老丁有水平。”張江現在恢復過來了,開始給丁仁林捧場。
“沒水平,有水平的是楊,國狀元,北大才子,而且不驕不躁……”丁仁林沒好意思楊老弟,笑笑又道:“總之,我們這些人啊,都要感謝楊,孔老二怎么的?以德報德,以怨報怨,是不是?”
“現在不叫孔老二了,就叫孔子。”丁仁林旁邊的王建國拍了拍他,從后面出來,道:“我也自我介紹一個,王建國,也是做爺爺的人了,能見著孫子孫女,是我最高興的事,不瞞你,我老王子女一共七個,孫子孫女也是7個,今年才見到面。兒女們今天也搶著要來,我沒讓來,要感謝也不在這一天兩天,一句話兩句話的,對不對,咱們今天先高高興興的,楊,咱們倆來喝一杯。”
“我敬您的。”楊銳笑著和他碰了一杯酒。
至此,見面的儀式就完成了,一群人敘舊的敘舊,聊天的聊天,景語蘭也回來陪著楊銳聊天,酒席上的氣氛亦是非常不錯,大家各聊各的,又好像在互相聊天,都是異常的開心。
等快要結束的時候,微醺的程裕拉著楊銳,似聲實大聲的道:“別看就咱們這幾個人,咱們今天時間緊,能聯系到的人是這么些個,還有一些人正好都不在,開會的,學習的,到外地考察的,恩,還有到外地任職的,或者沒有平反的,總之,以后咱們再抽機會見面。不過,你現在還是學生,這些老頭子對你沒用,我有用,我有用啊!”
到此處,程裕啪的一拍桌子,手指四周,笑道:“傻眼了吧,還司長副經理的,都沒用,楊,我有用。”
楊銳扶住絡腮胡子的程裕,笑道:“我知道,您在教育部,您肯定有用啊。”
“不僅僅是教育部哦。”程裕同志豎起了蘭花指,道:“我是教育部高教司綜合處的處長,副廳級的處長啊。”
因為平反的老干部太多,高待遇低職務的情況在這個年代非常普遍。
景存誠拉住程裕,笑道:“老程,喝醉了,這些做什么。”
“得讓楊銳知道找誰啊,你們這幾個人,都沒用,楊銳,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嗎?”
“高教司是高等教育司。”
“對,高教司是專門管高等教育機構的,國的大學都……哎,也不能都是哦,部屬大學我們管不著,副部級的大學我們也管不著,你們北大我們也管不著,不過……不過啊,我能上話,你有事,來找我,好使!”
“這個老程,行了,楊明白了。”景存誠將之拉著坐下了,給楊銳解釋道:“老程回來以后,沒地方安置,來要給派到大學了,我們想辦法運作,這才進了部委,職位就沒辦法了,心里有點不痛快,不過,你在學校要是遇到任何問題,你找老程絕對好使,北大的也不敢得罪高教司的。”
楊銳默默點頭,不客氣的道:“我還真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景存誠立刻道:“老程這個人豪氣,就是愛耍酒瘋,等他醒了,我讓他去找你。”
“不用這么急,到時候我再來找他。”楊銳也不知道自己的實驗室建好以后,會不會有什么麻煩。
景存誠點頭“行”,又道:“你要是找老程幫忙,得把這家伙樂瘋了……”
等把喝醉的老頭兒送走,楊銳晚上干脆住在了景家,景語蘭給他換了套的被褥,又細心的鋪好了才走。
帶暖氣的房間,米寬的大床,還有厚厚的棉被和褥子,以及懷念已久的室內衛生間,甚至還有晚間的愛心夜宵,楊銳當晚就樂不思蜀了。
也只有住在了景家,才能察覺到這種干部區的好處。
首先是區的環境優美,雖然地處北京二環,但在中絲的干部家屬院里,兩三層樓高的綠樹密密麻麻,因為樓間距很遠,幾棵樹放在兩棟樓之間,根就不怕遮擋陽光。放在后世的商品樓區,這樣的容積率即使是遠郊的別墅區也難得一見。
區的安措施更不用,中絲自己的保衛處派人,4時巡夜和站崗,根不用擔心偷得逞以至于東窗事發,普通人到這樣的區來,用不著監控,三五個保安都盯著呢。
和樓外的環境相比,樓內的房間更令人羨慕。
不同于開發商普遍。9米乃至更低的層高,景家一個月8元租金的房子層高足有四五米,丁點壓抑的感覺都不會有。
由于景存誠是副部級,他們住的部長樓是兩家一棟樓,二層雖然有米多的高度,根就是屬于樓下的閣樓。
自然的,這樣“層高不足”的閣樓,也是不算面積的,這讓楊銳再次刷新了面積的概念。
“得在學校外面租個房子了,做好的衣服什么的也有地方放,恩,英語也需要加強一下,還應該繼續聘請補習老師。”楊銳是帶著朦朧的幻想陷入夢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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