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靜得出奇。
這種死氣沉沉的態勢已經不是第一次籠罩在亞特蘭蒂斯遺族的頭頂之上,想來很多人都早已是習以為常,不過今晚的這份安靜卻是讓芊柔的內心感到格外地壓抑。
此時的她只感覺刺骨的寒風從四面八方通過帳篷的縫隙處涌了進來,襲在身上發出鉆心的疼痛,而這種并非具體變現在其身體上的疼痛導致芊柔處于一種非常暴躁且疲乏無力的狀態之中。
現實中的芊柔也的確對任何事情都感到無力。
當作業晚間吉姆闖入自己的內帳并告訴自己李爾德消失不見的時候,巨大的無力感便席卷在她的身上。
雖然之后芊柔立刻表現出了其強硬的態度,但是那也只是她自己獨特的“色厲內荏”的表現了,其只有顯露出強硬才能讓某些人忌憚自己,讓他們不要太過輕舉妄動。但即便如此,自己的強硬也并不能改變什么。
整整一天的時間都毫無李爾德的行蹤動向,派出去的隊伍回歸了一個又一個,但所匯報出的內容卻都是相同的,這讓芊柔感到莫名地失望,看著那一張張無法給她帶來驚喜的臉龐,芊柔只在想,這些人真的是毫無發現嗎?還是他們都在向自己隱瞞著什么?
對此芊柔無法追問,甚至說不敢追問。
一切,只能是順其自然了。
與此同時,芊柔又想起了之前有人向自己匯報的,昨夜的山林間有十分激烈的槍聲傳來,從那估計的時間來看其發生在李爾德失蹤之后,二者間的時間點非常楔合
念及此處,芊柔的心登時一揪,無法形容的痛苦感占據了她整個心房。
李爾德是否真的就處身于那場混亂之中?那么他現在如何了呢?會不會
接下去的事情芊柔不敢再想。
沉默良久后,芊柔張口喚了一聲,很快白衣少女艾比蓋便走了進來。
芊柔想了想道:“吉姆可曾回來了?”艾比蓋現在對于吉姆這一化名早已熟悉,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太陽落山前他就回來了。”
芊柔眉頭一動道:“就他一個人?”
艾比蓋點了點頭,芊柔聞言眉頭更皺緊了幾分。
“他也沒有找到李爾德?”
艾比蓋搖了搖頭,隨后繼續道:“他好像一副十分疲倦的樣子,回到帳篷中長睡不起,好像直到現在都沒有吃晚飯。”
芊柔點了點頭,隨后道:“你一直在觀察著他?”
艾比蓋這一次點了點頭。
對此芊柔笑了笑,只是這抹笑容中既沒有喜悅也沒有不滿。
“你辦事,我放心。”最終芊柔只說出了短短的一句話。
艾比蓋看著芊柔,對于芊柔所言她并不能理解深層次的含義,也無法從中感受到芊柔對于自己是信任還是戒備,其只有恭敬地點了點頭,隨后很是知趣地退了出去。
待艾比蓋離開內帳后,芊柔用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良久其嘴角處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回來了嗎?”
當芊柔走出自己所處大帳的時候,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這一次卻并沒有讓她趕到寒冷。
艾比蓋手拿一件白色的厚絨大氅快走幾步來到芊柔身后將其搭在芊柔的身上。
芊柔輕笑道:“白日中下了一場雨,我本以為天氣要變暖了,不想反而卻更涼了許多。從明天其你派人將防寒藥物適當加入食物中,讓大家不要被惡劣天氣影響了身子,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艾比蓋點了點頭。
隨后芊柔道:“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在我身邊陪了一整天了說,好好去休息吧。”
艾比蓋聞言一愣,隨后道:“可是,祭祀您”
“我有些睡不著,很想一個人安靜地走走。”
艾比蓋道:“可是時間依舊不早了,您一個人”
芊柔笑道:“怎么?你還擔心我在自己的部族營地中會受到襲擊嗎?笑話,除非再有什么飛機大炮一口氣開來,否則我是不會有任何意外的,而如果真的要到了那個時候想來即便是這帳篷也無法保住我的命。”
艾比蓋還想要再說些什么,卻被芊柔直接揮手命令道:“回去吧。”
見狀艾比蓋只有俯身退了回去,眼看著一身白衣大氅的芊柔逐漸融于黑暗之中。
事實上芊柔并沒有撒謊,其現在的確是難以入睡,很像如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上一走,在行走中想一些有關于自身的事情。
但同樣的,芊柔也的確有著自己另外一項目的。
在其有意無意地漫步中,她逐漸走向了先前皮姆所住先又成了李爾德所屬的帳篷。
那頂帳篷所在位置距離芊柔的大帳并不算很遠,但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掩人耳目,還是真的說這一切都是芊柔的無意為之,其花費了一段時間才來到了那帳篷前,而且其也并未在第一時間走入帳篷,而是轉身前往了其不遠處另外一頂帳篷。
徑直推開帳門走了進去,帳篷中的人都為此嚇了一跳,當見來人正是祭祀大人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芊柔揮了揮手讓賬內的人重新做好,自己則依舊站在門口處細細打量著所有人。
不大的帳篷中足有六個人,且全部都是身強力壯的亞特蘭蒂斯遺族戰士,所有人的精神都十分飽滿,顯然絕不是在睡覺休息。
“這一晚上情況如何?”芊柔輕描淡寫地說道。
帳內六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很快明白祭祀大人此番深夜到來是為了探查。
其中一人道:“啟稟祭祀大人,一切都很正常。”
芊柔輕聲道:“一直睡到現在?”
回答之人同樣再點了點頭。
芊柔輕笑一聲,沒人能夠看出這笑聲背后所含有的感情。
“給我拿一盞燈。”芊柔忽然開口道。
其中一人聞言急忙取了一盞較為嶄新的燈盞,將其點然后恭恭敬敬地遞給芊柔。
芊柔接過燈后對其他人道:“我進去看看,記住,沒有我的允許所有人不可擅入,聽明白了嗎?”
賬內的幾名戰士都用力地點著頭,隨后芊柔轉身走出帳外。
在前往李爾德的那頂帳篷的的短短路途間,夜風不斷呼嘯而來,芊柔手中燈盞的燈光隨著疾風的吹拂而不斷搖曳著,但忽明忽暗大有被吹滅的勢頭,不過最終其也未被夜風吹滅,芊柔持燈走到大帳前,推門走了進去。
當門關上之后,搖曳的燈光瞬時穩定下來,很快其散發出一道穩定且更加明亮的光芒。
燈光突破了帳內的黑暗,讓漆黑的賬內瞬時明亮起來,不過燈盞的亮度畢竟有限,以至于帳內還有一大部分處于黑暗之中,其中就包括吉姆所所處之地。
芊柔并未試圖用自己的光明去照亮整個帳篷,其也不想用自己燈光去照亮黑暗中的那張臉龐,以為無論看到與看不到他,芊柔的腦海中都能相處那張臉龐的神態形狀。
“你回來了。”
芊柔輕聲說道,語氣中不慍不怒,不歡不喜。
“嗯。”
黑暗中傳來了簡短的回答之聲。
芊柔同樣輕輕一笑道:“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黑暗中傳來平淡的聲音。
“恭喜你并沒有死。”
黑暗中人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隨后其低聲道:“你想讓我死嗎?”
芊柔歪了歪頭道:“你說呢?”
黑暗中人道:“這是我問你的問題。”
芊柔道:“無論我有沒有回答你的問題,你都做出了你的選擇,不是嗎?”
黑暗中人再度沉默了片刻,隨后道:“但我還是想從你的口中聽到答案。”
芊柔道:“答案很重要嗎?”
黑暗中人道:“有的時候不重要,不過現在它很重要。”
芊柔道:“但這僅僅是我的答案。”
“足夠了。”黑暗中人斷然道。
“不,我不想讓你死。”沉吟片刻后,芊柔終于給出了她的答案。
待其說完后,黑暗中人沉默片刻,隨后輕聲道:“謝謝。”
芊柔輕嘆了一聲,她想說些什么,不過話到嘴邊的時候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這時,黑暗之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有一個人從黑暗中站起,隨后向著芊柔手持的光明處走來,芊柔就那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只是瞪大眼睛看著那個不斷向自己走來的人,心中五味雜陳。
終于,黑暗中人有黑暗走入光明之中,那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了光明中,出現在了芊柔的視線內。
此人并非吉姆,而是李爾德。
就這樣,芊柔看著李爾德,同樣李爾德也看著芊柔,二人相互對視著,一言不發,平靜的眼神中都好似存在著復雜的神情,不過最終還是盡數化為一抹笑。
“坐吧。”李爾德很有主人翁精神一般招呼著芊柔,仿佛忘記了他才是那個不屬于這里的人。
芊柔隨后將燈盞放置在地上,隨后二人在相近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真沒有想到你真的來了。”看著昏暗燈光照耀下芊柔那張俊美的臉龐,李爾德緩緩說道。
“很意外?”芊柔問道,李爾德點了點頭。
芊柔道:“更加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你,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是回來了。”
李爾德歪了歪頭道:“怎么?我不應該回來嗎?”
芊柔道:“這一次,你喪失了最好的機會。”
李爾德笑道:“我可沒這么想過。”
芊柔不想在就這一話題上與李爾德來回拌嘴,其單刀直入,直奔主題地對李爾德道:“吉姆找到了你?”李爾德點了點頭。
“昨晚究竟發生了什么?”
“刺殺。”
隨著李爾德的回答,二人陷入了較長時間的沉默中,這份沉默不知持續了多久,最終芊柔點了點頭道:“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顯然芊柔的回答已經表明這件事在芊柔的內心中早有預料。
李爾德笑了笑,他知道芊柔是個聰明的女人,這種事情絕對不會讓她有所吃驚。
于是李爾德對芊柔道:“既然你猜測出有人會對我進行刺殺,那么你知不知道兇手會是誰呢?”
芊柔聞言,神情當即變得難看起來。
李爾德挑了挑眉道:“怎么?是猜出不出還是不敢猜?”
芊柔聞言輕嘆了一口氣,隨后道:“你說吧,我能夠承受的住。”
李爾德道:“真的嗎?可是我要說的可不僅僅是一個名字。”
芊柔點了點頭。
于是李爾德緩緩地說出了那三個名字,當李爾德逐字地說出那三個名字之時,芊柔的臉色不斷變化著,而當李爾德徹底說完那三個人的名字后,芊柔的臉色竟出奇地恢復了平靜。
“如何?”李爾德說道。
芊柔點了點頭道:“還好,算是能夠承受得住。”
李爾德道:“雖然你棋局對弈上心態很差,不過這個時候忍耐力卻是出奇的好。”
芊柔道:“人生和棋局不一樣,沒有悔棋、賴子或者重來的機會。”隨后芊柔淡然道:“現在你具體說說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李爾德略一沉吟下,便將昨晚自己與芊柔分離后所發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對芊柔講了一遍,李爾德的語速很平靜,事件內容也并未添油加醋地說什么了,只是完全地陳述著事實。
芊柔的神態也很平靜,便如同在看一本充斥著俗世套路的小說一般。
不過二人的平靜之下所隱藏的絕非是絲毫的輕視,而是無比巨大的波瀾。
最終李爾德敘述完了所有的一切,隨后其安靜下來,等待著芊柔的回答。
沉默片刻后,芊柔開口道:“我很想見見那個叫愛德華的人。”
李爾德笑道:“現在的他可不會見你,或者說有些不敢見你。”
芊柔挑了挑眉道:“怎么?怕我殺他滅口?”
李爾德道:“也許吧,雖然他很勇猛善戰,不過他也是一個十分膽小的人。”
芊柔點了點頭喃喃道:“膽小好啊,有的時候只有膽子小的人才能活的更加長久。”說罷其看向李爾德道:“你以及皮姆先生都不算是膽小的人。”
李爾德道:“我父親與我都很怕死,但我們的心中還存在著一點比生命更為重要的事情,便是信念。有信念做支撐,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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