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杰拉德通話的電話機已經掛斷良久,但包間之中還處于死一般的寂靜,除了李爾德與芊柔的呼吸之外別無他聲音。
天色已漸漸暗淡下來,殷紅的夕陽順著窗戶的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形成幾道殷紅色的長形光條,而隨著夕陽西下的位移,長形光條也不斷變化著位置。
最終芊柔打破了平靜道:“我們走吧。”李爾德點了點頭,當其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卻發(fā)覺自己的雙腿仿佛灌入重鉛一般,無比地沉重,而這相比于李爾德的復雜的內心去卻算不上什么。
愛德華以及那名白衣少女一直都在隔壁的一個房間中等候著,白衣少女端坐在一把椅子上,神情肅穆,冰冷得仿佛是不食人間煙火一般。一旁的愛德便顯得很是無聊頹然,其將三把椅子拼接在一起,形成一個簡單的椅床,整個人臥躺在上面,一副頗為疲倦的樣子,懵懵然打著盹。
在芊柔的中招呼下愛德華與那白衣少女都走了出來,愛德華打著哈欠對李爾德低聲道:“你們若是再不出來恐怕我真的要去見上帝他老人家了。那白一副姑娘雖然看上去漂亮,可是永遠都是那個冷冰冰的死人模樣,根她根本無法溝通,現(xiàn)在的話我倒有些想念那個叫拉卡的家伙了。”
李爾德道:“拉卡現(xiàn)在應該還在養(yǎng)傷,這段時間來他在你手中可是被折磨得不像樣子。”
愛德華聳了聳肩道:“往日不同今時嘛,現(xiàn)在的話我還會替他向上帝祈禱求呢。”
李爾德?lián)u了搖頭道:“那倒不必了。”
愛德華挑了挑眉對李爾德道:“今天的事情進行的如何?我看你的樣子好像有些不順”
李爾德輕嘆了一口氣道:“走吧。”
一行人走出餐廳后,夕陽已經變得最為耀眼的金色,然而其撒下的光輝如粘稠的鮮血一般,這顏色正如李爾德的“淋淋內心”一般。
就在這時,芊柔忽然開口對李爾德道:“要走走嗎?”李爾德聞言一愣,不知該怎樣回答,而芊柔卻轉過頭去對身后的白衣少女說了些什么,隨后有看了愛德華一眼。但見愛德華很是識趣地放慢了腳步,同白衣少女保持著同一步速。
李爾德苦笑一聲道:“你這是做什么?”
芊柔道:“反正時間已經不早了,也不差我們所消磨的這段時光。”說罷已經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李爾德嘆了口氣,隨即轉頭向身后看去,只見那白衣少女依然一副淡然的神情,而愛德華卻是別有深意地向他笑著。
無奈下,李爾德只有快走幾步,跟上芊柔的步伐。
霞光照耀下的破碎街道顯出一種別致美感,來來往往的行人臉上寫滿了麻木與疲倦,也許他們現(xiàn)在要回歸到自己簡陋的住所,簡單吃過餐飯后倒頭睡去,在放松的夢幻中等待著明天的勞作。
在他們走過李爾德與芊柔身旁的時候,都向其露出詫異的目光,二人的相貌神態(tài)顯然不是“下等的印度人”,舉手投足間都露出高雅的氣質,很多人只看過一眼后便急忙將目光移開,避免與其對視。當然也有很多人對此感到憤恨,看向二人的目光充滿敵意,不過他們的這一神情當看到跟在李爾德身后不遠處的愛德華時便頓時消失了,要知道愛德華腰間的槍柄所閃爍出的亮光還是十分耀眼的。
走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李爾德感覺有些不自在,在其前來的時候還沒有注意到這些,而隨著陽光的逐漸消失,他也變得越發(fā)敏感起來。
走出大約能有一炷香的時間,李爾德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他想要讓芊柔與自己盡快離開自己,只是還未等其開口,芊柔卻已率先說道:“這里看上去真的很美,不是嗎?”
李爾德一愣,隨后默然地點了點頭。
芊柔道:“相比于我們所在的山谷,這里少了巍峨的壯觀,少了自然的奇特,不過這里卻有著另外一種別致的情懷氣氛。這里的生活雖然平凡,但也平靜,這里的人也許相互之間并不全部認識,卻也大多相知相熟。在他們的身上并沒有任何復雜的秘密,他們也無需為保護什么秘密小貢獻犧牲自己的一聲,你不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幸福嗎?”
李爾德眼前有些朦朧,經由芊柔這么一說,李爾德對于這剛剛還感到有所不適的環(huán)境竟產生了幾分莫名的好感。
“也許吧”即便如此,李爾德還是無法肯定自言自語道。
芊柔轉過頭看向李爾德道:“你來自美國舊金山,我沒去過那里,那里是怎樣環(huán)境?”
李爾德想了想道:“舊金山不同于這里,也不同于山中,或者說相比于印度這片土地,舊金山更為現(xiàn)代化,充斥著鋼筋水泥、車水馬龍,城市街道的空氣中甚至飄散著一股燃燒的汽油味,夜晚的時候會無比的繁華,燈紅酒綠的讓人目不暇接總而言之不能說哪里好與不好,只能說是不同的三個世界而已。”
芊柔聞言輕聲呢喃道:“三個不同的世界嗎?”隨后其展演一笑后道:“說來有趣,你從舊金山來到我們所在的山谷中,此時又來到了這里,你經歷了三個不同的世界,如果從哲學的角度來說,你算不算是穿越了三個維度空間呢?”
李爾德苦笑一聲道:“如果維度跨越能像買票乘坐渡輪那么簡單變好了。”
芊搖了搖頭柔道:“事情未必是那樣的,如果乘坐渡輪那么簡單,我們又何必要冒險去發(fā)覺什么其他維度宇宙空間泥?亞特蘭蒂斯遺族便是無法乘坐上渡輪才要冒此兇險的。”
李爾德收斂笑容道:“抱歉。”
芊柔笑了笑道:“你又何必抱歉呢?這些事情又怪你。”
說罷芊柔道:“我也曾問過自己一個問題,假如那場疫病沒有降臨在我們部族身上,從而我們沒有結識皮姆先生,更沒有結識你,那么我們部族將會是什么樣子呢?”
李爾德想了想道:“也許應該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身處險境吧。不會在這里逗留如此長的時間,不會受困于這種局面,不會被戰(zhàn)機轟炸總而言之會省去很多麻煩。”
芊柔看向李爾德道:“聽你說的說辭,就好像是說你與皮姆先生是災星一樣呢。”
李爾德聳了聳肩道:“在一些人的眼中我們的確就厄運的象征,不是嗎?我想擁有這一想法的人絕不只是查斯婆婆、艾比蓋幾個人。”
芊柔點了點頭道:“也許是吧,他們并非代表了完全的心懷猜忌之人,只是他們的力量是這些人中最強的。我們打敗了最強的敵人,卻沒有真正地鏟除對手。”說罷芊柔也苦笑一聲道:“想來我也不能真正地鏟除所有對手,否則的話我這個祭祀也成為孤家寡人了。”
此時芊柔的口氣中充滿了滿是傷感的無奈,李爾德看著她,心中莫名由地生出幾分傷感,他知道眼前這個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少女在的不斷努力著想要族人擺脫眼下的厄運,然而殘酷的現(xiàn)實卻接連不斷地打擊著他,而她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來自外界的壓力,還要承受著來自外界的質疑與反擊。
夕陽下的芊柔不再是那個冷峻肅然的部族祭祀,不再是可信口雌黃千嬌百媚的女演員貝蒂,此時的芊柔只是一個較弱的女孩子,一個在內心中存有少女幻想值得人去疼愛的女孩子。
李爾德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強雷的沖動,他很想就此上去抱住芊柔,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想讓這個終日奔波的女孩子在他的臂彎中休息片刻,片刻就好。
然而,李爾德沒有這么做,也不能那么做。
芊柔嘆了口氣道:“我曾如你所講的那般想象過,沒有疾病,沒有險境,也沒有朋友。一切終歸還是屬于亞特蘭蒂斯遺族的正常生活,我們會順利地離開這里,離開印度,按照既定目標前往東南亞,甚至全員都十分幸運地登上一艘渡輪,將我們帶到澳大利亞,在那里我們繼續(xù)著安穩(wěn)的生活。但,之后呢?”
“亞特蘭蒂斯遺族如同蒲公英一般,然而蒲公英卻也最終會在某處定下的。在澳大利亞我們要么在再度奔波起航,要么融入當地。無論前者還是后者都不算是什么好選擇,但我們已無第三條路可選。”
“這個世道變了,人們發(fā)明了火車,蒸汽不再是水壺上噴出的熱氣,而作為一種動力將人們分散送往世界各地,這種速度已完全超越了我們的腳程,也便是說在這個已經被人們完全探索完畢的世界中我們已不再自由。”
“李爾德,你知道嗎?亞特蘭蒂斯遺族之所以會淪落道今天這般地步并非因疾病或是你們父子的影響所致。”
“這個世界變了,而亞特蘭蒂斯遺族卻沒有變。變者與不變者之中必然會有產生矛盾,而現(xiàn)在便是這份矛盾所產生的第一個爆發(fā)點。呵呵,說起來,如果真的再這樣下去的話,未來會如何,我真的有些不敢想象了。”
面對巨大且又極變的世界,不變的亞特蘭蒂斯遺族只會有一種結局:毀滅!
李爾德道:“所以你才最終支持了我的計劃,只是為了尋找一個不變的世界嗎?”
芊柔搖了搖頭道:“變化是整個宇宙都無法遏制的真理,即便是我?guī)ьI部族穿越到了另外一個平和世界中,便能如此地度過下去嗎?呵呵,太幼稚了。無論哪里,危機總是會到來的,便如無論一個人如何抗拒死亡終將會降臨的。”
李爾德聞言頓了頓,隨后道:“若是真的如此,現(xiàn)在的你又為何要抗拒命運呢?”
芊柔瞪大眼睛看向李爾德道:“你生病的時候會吃藥嗎?”李爾德一愣,隨后笑了起來。
芊柔道:“聽天命,盡人事。這是我的職責。”
說罷后,二人之間的情緒狀態(tài)再度恢復到了先前一種平和的狀態(tài)之中,但不同于之前,經過這番談話,二人心中的某些心結就此解開。
李爾德道:“可是,無論怎么說,現(xiàn)在的我們還是沒有辦法進行跨維度的空間穿越,我們無法造出可以進入宇宙視界的飛機,也無法讓體內的生物電變?yōu)榫哂泄晒馑俚某瑥娔芰浚芾滤v的一切都只適用于科幻中理想世界。說來他才是一個優(yōu)秀電影編劇。”
芊柔微微一笑,她也想到了杰拉德最后的話語。
“你們可以這樣編寫劇情,電影中的男主角發(fā)明了一個刺激大腦皮層的帽子,這頂帽子將其大腦中的生物電提升了千無量倍,而正是這股能量使其大腦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可使其穿越的視界空間,進而使其進行了跨維度的宇宙穿越!”
芊柔隨即苦笑一聲道:“你說得倒是簡單杰拉德,讓我去哪里做出這么一頂帽子呢?”
一旁的李爾德道:“杰拉德為我們想出的只是一個好的解決解釋而已,根本無法相同。且不說人的大腦是否能夠產生如天體一般的視界空間,人的大腦根本無法承受那么的大能量。連一百一十伏特的電壓都無法承受,千無量倍的力量,呵呵,整個人體都會被瞬間蒸發(fā)。”
李爾德所言極是具實際意義,要知道父親皮姆在面對體內那份殘存的力量時,都最終于痛苦中死去。父親絕對沒有創(chuàng)造視界空間的力量,甚至于特里托革萊婭石刻碑是否有著這樣的力量李爾德也深感懷疑。
不料芊柔對此的態(tài)度確實并不消極,其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后輕聲道:“杰拉德所講雖然聽上去荒唐,不過也許是可以實現(xiàn)的”
李爾德聞言目光詫異地看向芊柔。
夕陽已經開始徹底退去,黑暗也開始侵蝕進這片大地之中。
此時的芊柔臉龐介于黑暗與光明之中,看上去具有無比神秘的色彩。
在沉默片刻之后,芊柔道:“我們的大腦也許無法承受、產生那么大的能量,但也許有人會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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