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代梟雄的李杜目光可謂別具一格，其率先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到了另外一種形勢與結果，可以說李杜對于雨果很大程度上抱有信心，他知道固然其選擇了這種直接的手段向整個世界公開表明身份態(tài)度，但雨果與圣堂之間還存有一份情誼，而這份情誼的關鍵點正是華憐。

    圣堂因有華憐的存在，故而雨果不會將矛頭直接指向圣堂，且圣堂也不會因雨果的攻擊而受到影響。在種種因素的影響下，雨果同李杜之間形成了一種“默契”，這份默契讓雙方隱約間將對方視為盟友。

    李杜預想并非其他人沒有想到，實際上無路是仇劍林、米洛陽還是月神昊等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是這些人同雨果著實沒有什么情誼羈絆，故而其也將重心放置在克制雨果的層面之上，在他們的心中拉攏雨果絕對不是什么首選項。

    在未來極可能達到前所有為高度的雨果腦中還并無這些意識，其只是緩緩地將真相一件件地說說出來而已。當然，就如李杜所預料的那般，雨果的發(fā)難的矛頭主要直指月島軍方，這個將整個原罪在徹底鏟除的勢力在雨果眼中就是最直接的罪魁禍首歐，無論在那事件中月島軍方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其都永遠難辭其咎。

    “接下來我便對你們講一講你們更為關心的新人類特性吧。如你們現(xiàn)在所知曉的。新人類擁有著超越常人的力量，且這些力量便如漫畫書中的特異變種人一般，每個人的特異能力也不盡相同。就如我現(xiàn)在所知曉的新人類中，還沒有誰有著完全相同的能力。”

    頓了頓后雨果繼續(xù)道：“新人類的首度誕生時刻便是在十年前的東島毀滅日時刻，如我之前所說的那般，在特里托革萊婭石刻碑受實驗影響從而暴走后力量由其進入人體之中，那便是一切新人類力量來源的本體，便如科幻電影中某個不斷催生著外形生命異體的母體本源，雖然無法想象到那是怎樣的一副場景，不過這十年中的所有新人類都應該是由她創(chuàng)造出來的。”

    說到這里，雨果的內心不由得也有所掙扎起來，他想到在之前的那個雨巷之中是誰將自己從死亡中挽救并賜予了瀆者力量。

    這個問題困擾雨果良久，而在接觸到諸多真相后，雨果的內心中也隱隱出現(xiàn)了一個形象，只是其并不敢確認，而且在那個形象之上一直存有著一層迷霧，這是雨果始終無法窺破的。

    雨果之言被距離其最近的唐卡聽在耳中，心中同樣攪動無比。可以對于所有瀆者而言，其成為瀆者的過程都是一個巨大謎題。沒人可以說清其中具體原因，因為所有瀆者誕生都有一個必然的先因，那便是死者。

    死者穌生，褻瀆神明。

    短暫的失神過后，雨果道：“新人類的形成大致如此，其就以這樣的方式于都市區(qū)中扎根獨立，并且不斷壯大規(guī)模。”說到這里雨果忽而笑了起來。

    “如何，是不是覺得有些恐怖？所謂的新人類危機其實一直都存在于身邊，只是在近期你們才發(fā)現(xiàn)而已。”

    “不過對于新人類的存在也并非所有人都一無所知，畢竟新人類不是一個小的群體，在行事方面絕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實際上其存在也被其他勢力率先發(fā)覺，那便是治安警視廳。”

    雨果的第二把劍已經(jīng)露出，其所指向的便是治安警視廳。

    “治安警視廳在察覺到瀆者存在之后便做出了措施，那便是于暗中成立一個專門應對新人類的組織機構，命名九處。”

    “九處的成員名為獵人，其將新人類視為獵物進行屠殺，可以說在短時間內給予所有新人類以重創(chuàng)，大有徹底粉碎鎮(zhèn)壓的態(tài)勢。”

    “不過事情當然不這樣簡單地結束，畢竟什么事情都要講究一種平衡。”雨果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充滿了意味深長，他相信自己的話必然會通過電波傳遞給某個人。

    “在經(jīng)歷了九處瘋狂壓制屠殺后，新人類陣營開始進行有序地進行反抗，由之前一盤散沙的狀態(tài)開始轉入有組織的的狀態(tài)之中，瀆者家族便在這個時候應運而生。”

    “對于這一名詞想來我也無需解釋，其便是最為簡單的合體組織，目的便是為了抵抗九處方面的屠殺。最終囂張一時的九處在經(jīng)歷反撲之后受到重創(chuàng)，從而轉入地下，直至今日其依舊存在，只是作用已大不如前了。”

    “不過種種恩怨并不會如此輕易結束，瀆者組織中自然還有對當年之事耿耿于懷之人，便是其中之一”

    常吉并沒有出現(xiàn)在雨果的直播現(xiàn)場之中，其在距離雨果并不遠處的一棟別墅樓頂天臺之上。夕陽已經(jīng)與其告別，其身上只殘留著冰冷的灰暗。

    “你猜他會說些什么呢？”

    幽幽的聲音在常吉的身后突然想起，不過常吉卻并沒有感到唐突，來人正是永遠都赤著雙腳的芊柔。

    “總不是這個世界想聽的，不是嗎？”常吉輕咳了兩聲，聲音顯得頗為沙啞。

    “你說這個世界喜歡聽什么聲音呢？”

    “歌曲的聲音、戲劇的聲音、奉承的聲音、呻吟的聲音可以說還是有很多的。”

    “那這個雨果會說出什么聲音呢？”芊柔微笑道。

    “真實的聲音。”

    芊柔道：“你怎么知道他所說的就必然是真實的呢？”

    常吉轉過頭看向昏暗中的芊柔道：“因為那是我們親身經(jīng)歷的。”

    芊柔繼續(xù)不緊不慢道：“親身經(jīng)歷的便一定是真實的嗎？”

    常吉聞言忽然一凝，雖然他想要向其反駁，不過一種莫名的力量卻扼住了他的喉嚨。

    芊柔緩緩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常吉身旁，不過常吉并沒有看清她的神情，黑暗始終籠罩在她的身上。

    “你年紀多大？”

    常吉歪了歪頭道：“經(jīng)歷了太多事情，已經(jīng)記不清了。”

    芊柔聞言笑道：“想不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聽上去蠻滄桑的，不過我的情況有些特殊，所以這些話在我聽來有些可笑。”

    常吉嘿嘿一笑道：“看不出你這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年紀卻是個老太婆。”

    對于常吉的調侃芊柔并未在意，只是喃喃地念道：“如果我真的一直活著的話，恐怕早已是個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太婆了。”

    說罷其平靜地對常吉道：“我曾面臨過一些困難，那個時候我還很年輕，人生的處世經(jīng)驗并不多，但好在空有一腔熱血，那個時候我便憑著這一腔熱血去面對這些事情，在我看來世界是公平的，只要做出付出，必然會有所回報。”說罷芊柔緩緩閉上了眼睛，常吉雖然看不清她的神情，不過其可以感覺得到其秀麗的臉龐輪廓在夜風的吹拂下微微顫動著。

    “最后的結果呢？”在芊柔沉默良久之后常吉忍不住率先發(fā)問道。

    芊柔睜開眼睛，目光凝視著沒有星月之光的黑暗夜空道：“我完成了最初的預期目標，但在另一些方面我卻徹徹底底失敗了。如果你問我對于這個結果是滿意還是后悔，即便現(xiàn)在我也很難說清楚，只覺得一切都是一場夢？”

    芊柔的語氣已然平淡，但在常吉的耳中卻聽到了一種難言的苦澀，常吉可以想到那是留在芊柔心中一種怎樣的傷痛，直覺告訴著常吉，芊柔之所以能于現(xiàn)在站在自己的眼前，其心中必然有著一種同自己同樣的“支柱”仇恨。

    “你有復仇的對象嗎？”常吉最終將心中的話詢問出來。

    芊柔輕輕一笑道：“你察覺到了？”

    常吉點了點頭，隨后道：“如果一切如你所講的那樣，這些都是發(fā)生在很多年前，那么你的那位仇人還在世嗎？”

    芊柔聞言頓時朗聲笑了起來，其笑聲在寧靜的黑暗中顯得很是刺耳，顯然芊柔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被他人發(fā)現(xiàn)。

    笑聲過后，芊柔道：“沒想到你的直覺還是蠻準的，我所恨的那個人早在多年前便已作古了，徹徹底底地死了個干凈。”

    常吉笑道：“世界上最遺憾的事情莫過于此了。”

    芊柔道：“不過他所留下的遺產還在。”

    常吉聞言一愣，隨后道：“遺產？他的遺產很大嗎？”

    芊柔笑著道：“非常大。”

    對此常吉只感覺困惑無比，不過芊柔卻很快給出了答案：“這個世界。”

    常吉徹底震驚在那里。

    芊柔輕笑道：“我說的不夠清楚嗎？”

    常吉思忖片刻，隨后輕笑道：“這個世界你的仇人是盤古之類的嗎？”

    芊柔也笑了起來道：“看來我的確沒有說明白，我所說的這個世界是指你家腳下的這片土地。”

    這一次常吉沒有再笑出聲來。

    芊柔道：“我知道你同樣不喜歡這個世界，對其充滿怨恨，同時你的時日也已不多了，在這種情況下，你想要對這個世界做些什么呢？”

    常吉沉吟片刻后道：“我從未想過要將這里徹底毀滅。”

    芊柔擺了擺手道：“你不要將矛頭這么指向我，要知道東島的毀滅可和我沒什么關系，迄今為止我都只是一個旁觀者。”

    芊柔的話并沒有讓常吉感到安心，反而促使其呼吸變得更為粗重起來，他已意識到相比于其他勢力，眼前這個神秘女人更具有無窮的危險性。

    各種思緒在常吉的大腦中飛速徘徊著，片刻后其嘗試地詢問道：“你要向月神家進行報復？”

    芊柔輕笑道：“你雖常年身處這死城中，不過信息知識知曉程度卻不小。”

    常吉道：“無聊的歲月中總需要有些事情來打發(fā)時間。”

    芊柔輕笑著搖了搖頭道：“不過很遺憾，月神家族并不是我的敵人。在世人的眼中他們是鼎鼎大名的名門望族，書寫著一個個奇跡的傳奇家族，不過在我眼中月神家只是一個在歷史洪流中得到寵幸的走運者罷了，區(qū)區(qū)而已，不值一提。”

    能夠將世界著名的月神家族說的如此不值一提，想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芊柔外也并無他人，常吉瞪大眼睛，對于芊柔所說出的一個個驚世駭俗的話語其除了震驚之外別無其他情感，甚至說其對于芊柔所言的一切毫無質疑。

    創(chuàng)造了東島、創(chuàng)造了月島大陸之人正是月神家族，在常吉所擁有的知識中還不曾有人是領先于月神家的先驅者，但就芊柔的表現(xiàn)中來看，一切極可能另有隱情。

    芊柔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時機運命這種東西真是很難掌握的東西，即便是我也無法看透他。我曾無數(shù)次地想要追溯發(fā)生在我身上的悲劇，不過我發(fā)現(xiàn)沒有我永遠無法追溯到其根本，也就是說我所面對的也許是說是某個人、某些事情，倒不如說我所面對的人性的某些本質。呵呵，我實在想不到在這個世界上會有什么東西能夠打敗這些。再者說來這些東西而已不是我所能打敗的，即便我徹徹底底糾正了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人性，也不能對歷史做出報復不是嗎？”

    常吉道：“可是你決定向一個明顯的結果做出報復。”

    芊柔聳了聳肩道：“沒有辦法，你總得讓心中的怒火得以抒發(fā)吧，否則的話對我也太不公平了。”

    常吉沉默良久，口中最終吐出兩個字：瘋子。

    這一次芊柔并沒有笑，同樣也沒有發(fā)怒，其只是保持著平靜，看上去便如一尊毫無感情的機械生命體。

    “生命的追溯起點是一場大爆炸，那是不是一件瘋狂的事情呢？生命源于火焰，也就是生活生命本就是瘋狂的。”

    “想想你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吧，是不是個感覺非常離奇且無奈，那些都是源于人類的瘋狂，而你所選擇的的復仇之路同樣也是瘋狂的。”

    說罷芊柔看向不遠處的那一抹光亮。

    “他也選擇了瘋狂，而這個世界的還擊手段同樣是瘋狂的。”

    “哈哈，瘋狂加上瘋狂，再加上瘋狂。”

    “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

    “那就讓一切起于瘋狂，也終于瘋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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