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街道上，燈光忽明忽暗，那閃爍的頻率猶如撲火飛蛾抖動的翅膀。街道兩側盡是低矮古舊的樓房，斑駁的外建墻面上透著上世紀的氣息。
天氣雖然頗為悶熱，周圍住宅的窗戶都緊緊關閉著，人們在享受著房間內空調吹出的怡人冷氣，不愿感受那吝嗇的自然清風。
不過也有一些人聚集在窗口前，隔著窗戶向外張望著，只是昏暗的街道上什么事物都無法看清，所以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他們也并不清楚。
大約十多分鐘前，街道上發(fā)生了一陣騷亂，聽上去好像是一群人發(fā)生了激烈的搏斗，不過即便那時街道上也沒有看見任何人的身影。
有人在第一時間選擇了報警，然而時間過去了這么長的時間卻還不見治安官的車輛出現，也許治安官們也認為所發(fā)生的不是什么重要的案件。
月島雖然是世界的和平象征，但也并非是完全地白紙一張，角落之中也存有一些污垢，這是每個月島人都心知肚明的。
今晚的事情也許是兩伙幫派勢力進行火拼，也許是一些醉酒的年輕人發(fā)生了肢體沖突，總而言之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沒有人愿意對這個已經落下帷幕的事情多加操心，并離開自己清涼怡人的房間。
街道之上寧靜無比，而聚在窗口前的人們也很快相繼散去。
整個街道上看不見一個人的身影，如果此刻有人路過這里的話一定會聞到悶熱的空氣中飄蕩著一些異樣的腥膻氣。
那是鮮血的氣息。
戴夫的身體靠在一臺大型的空調外置機上，外置機因其內部高速運轉的渦輪散熱器而變得無比滾燙，雖然隔著衣服，其還是將戴夫的皮肉灼燒起一股異味。
不過此時戴夫并不在意這些，其不僅沒有感到炙熱所帶來的疼痛，反而對這種溫度感到很是舒服，因為這股高溫可以讓其暫時忘卻身體上的劇痛。
戴夫將頭也靠在了外置機上，隨后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口中喃喃咒罵了一句。
“他.媽.的，宰了一輩子的羊，不想到頭來卻被這些畜生給頂傷了。”
說話間其小腹處的傷口上還涓涓地流出鮮血，鮮血低落在被外置機烘烤得發(fā)燙的地面上，發(fā)出嘶嘶的蒸發(fā)之聲。
“我爺爺曾經告訴我，人的一生難免會做出錯事，并且會犯下一些罪過，不過神會適量對人進行原諒的。畢竟神很寬容，且神也明白這個世界的險惡，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
“所以當一個人死去的時候，神會對這個人的靈魂進行審判，他將人的心取出來，同一根羽毛分別放在太平的兩側。如果這個人足夠善良純凈，那么他的心臟會比羽毛輕。如果這個人充滿了太多的罪惡，那么他的心將會比羽毛重。如罪惡的人會受到懲罰，其靈魂將會被狗吃掉。”
冰冷的聲音自戴夫身前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宛如死神的低語。
戴夫咧嘴發(fā)出桀桀笑聲。
“看來你爺爺還是個半吊子的埃及教徒。嘿嘿，那你奶奶一個是個充滿異域風情的美人兒嘍。”
說話間戴夫的臉上露出極是猥褻的笑容，黑暗中的聲音并沒有對戴夫的侮辱而有所羞惱，其只是平靜地繼續(xù)向戴夫發(fā)問。
“你說，如果我將你的心臟放在天平上，它會比羽毛更輕嗎？”
戴夫抽了抽鼻子，隨后吐了一口吐沫，吐沫中夾帶著濃厚的污血。
“是輕是重我都無所謂，我只對那條狗很感興趣，也許它的肉會很有嚼勁。”
“呵呵，你可真是個瘋子。”
聽到如此評價，戴夫頗為高興地笑了起來。
“你也認為我是個瘋子？哈哈，很多人都認為我是個瘋子，我也認為我是個瘋子，不過并沒有誰敢當面這么叫我，他們不知道如果他們真的這么做的話，我不但不會傷害他們還會請他和一大桶黑加侖酒，那可是我最喜歡的東西。”
說罷戴夫努了努嘴，想要再吐出一口吐沫，然而他卻發(fā)現自己的喉嚨已經干啞的特別厲害，此刻已經沒有多余的唾液可讓他吐出來了。
于是戴夫只輕咳了兩聲，不想這一咳嗽直接帶起來劇烈的咳喘，從肺部上傳來扎心般的疼痛。
咳了好一陣，戴夫最終咳出一口鮮血，不過這讓他感覺好上了許多，精神較比之前也強了不少。戴夫忽然感覺又渴又餓，現在的他能喝下一大桶黑加侖酒，吃下一整個烤羊腿。
不過這些他現在都無法得到，他也知道自己已與這些美酒美食徹底無緣了。
戴夫砸了咂嘴，隨后道：“在我小的時候，我母親就說我是個瘋子。因為我時常將鄰居家養(yǎng)的貓捉來，將它們或溺在泳池中，或將綁在我父親的汽車后輪上。哈哈，那真是一段非常快樂的時光。”
黑暗中的人沉默了一下，隨后道：“我也不喜歡貓，不過我永遠也做不出你那樣的事情。”
戴夫大笑道：“看來你就是一個偽君子，明明對某樣東西討厭的要命，卻要讓自己遠離它。為什么不遵從一下自己內心中的**呢？那會讓你感到無窮的快樂。”
黑暗中的人道：“現在的我正在遵從自己內心的**，要將你殺死在這里的愿望。”
戴夫臉上的笑容更加濃厚起來，泛黃的牙齒上掛滿了血沫。
“哈哈，那么你現在是不是感到無比快樂？”
黑暗中的人道：“不！殺你這樣的人我沒有任何快感可言，看到你我就覺得無比惡心。”
戴夫仰頭咳了兩聲道：“不止你有這種感覺，被你們殺死，我也感到無比地惡心。只是我的腸胃現在都已被打穿了，所以吐不出來了。”
黑暗中的人冷聲道：“你說今天所淪落的這般下場，之前有沒有預想過？”
戴夫道：“當然沒有，我想我死亡的時候是躺在一張巨大的水銀床上，上面撲著厚厚的熊皮毛毯，美酒、烤肉，水煙，嗯...還有一個皮膚嫩的能掐出水的女人。哈哈，我在那女人體內盡情地釋放，之后在那無比的快感中去見上帝。哈哈，你才那個時候上帝會對我怎么說？他會對我說：你小子真他.媽.的棒！”
黑暗中的人安靜地聽著戴夫的講述，隨后道：“可惜了，這里沒有美酒，也沒有女人，而你死后更不會見到上帝，你的心臟甚至不用放在天平之上，直接便會喂狗。”
“那他.媽.的只是你的一廂情愿罷了！”戴夫低吼道。
“我為什么不能去見上帝？我可是做了很多好事啊！我宰了那些擾人休息的貓，還殺了那么多變異的畸形惡魔，我的功績可是要比加百列還要多呢，也許他老人家還會給我個天使長當當也說不定。”
黑暗中沉默下來，片刻后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隨后一個人的身影自黑暗中顯現而出，其來到了戴夫的身前。
“畸形惡魔？我很想知道你口中的惡魔是指誰？”
戴夫的臉上并沒有一絲的恐懼，其反而顯得更加興奮與快樂。
“吼吼，你是一個聰明的人。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
隨后戴夫道：“我向上帝獻祭了很多貢品，只是我獻祭的并非是鮮嫩的羊羔，而是丑陋的山羊，猶大山羊。”
一記響亮的耳光赫然想起，戴夫整個頭都差點從脖腔上所抽打下來，其直覺心中氣血翻涌，眼睛也完全無法看清一些。
“你不要以為你有一個屠羊者的外號，就真的是個屠夫了。你就是一個殺人惡魔，一個殺害無辜人的惡魔！”
戴夫勉強用手臂支撐著身體，嘴角處還流露出殘忍瘋狂的笑意。
“哈哈，你憤怒了，之前那么儒雅的一個人終于憤怒了，我還以為你沒有那根神經呢。咳咳，看來你現在越發(fā)遵從內心的**了。”
“殺死你是我們每個人的愿望。”
戴夫聳了聳肩道：“無所謂，無論你們多么恨我，你們也只能殺我一次不是嗎？但我已經殺了你們那么多的人，哈哈，我已經大賺特賺了。”
一根手指戳進了戴夫的眼窩之中，隨即戴夫的一顆眼球已經離體而去。
“唔...”
戴夫的喉嚨中發(fā)出一陣低悶的嘶吼，即便劇痛幾乎要讓他昏厥過去，其還是沒有發(fā)出慘烈的叫聲，以為他不想讓對方體會到復仇的快感。
“哈哈，你就這點手段嗎？只是這樣可還是不夠給老子做開胃前菜的。”
面前之人冷哼了一聲，正要再度動手的時候，忽然另外一個聲音從較遠的方向傳了過來。
“國王，治安官還有三分鐘的時間就要趕到了，我們要盡快解決掉這里的一切。”
戴夫面前之人聞言沉默下來，片刻后其道：“我知道了。”
戴夫忽然笑了起來。
“國王？你是國王？哈哈，這個名字真的太有趣了。看來你是他們的頭嘍？哈哈，國王...國王...抱歉，我還是忍不住說你的這個名字真的太有趣了，謝謝你，讓我在人生最后的時刻也能這么開心。”
國王，正是tarot的國王。
其冷冷地看著血泊中的戴夫，就如同一個獵人在看著倒在自己狡辯的豺狼。
只是他痛恨極了這只豺狼，以至于雖然時間已是不多，但其還還是不想痛快地將其了結掉，哪怕只有一秒鐘，他也要讓這頭野獸品嘗痛苦的折磨。
雖然現在戴夫依舊猖獗無比，但疼痛雖給其造成的刺激1已開始不是其能忍受的了，他甚至開始覺得背后的肌肉已經要被滾燙的空調外置機烤熟了。
現在的戴夫已不想任何美酒美食，他只想要獲得一樣事物，那就是死亡。
死亡對于他來說，已是解脫。
只可惜，現在的他已無力給予自己解脫，其只能寄希望于國王的身上。
而他也知道國王不會輕易地滿足他，所以他需要另外想一些辦法。
“喂，你知道我是怎么對待你的那些臣民嗎？告訴你吧，我不是一個不解風情的人，直接用鐳射槍干爆他們的頭顱是一件很無趣的事。”
“我有一間專屬于自己管理的囚室，在那里我會給他們帶來最大的愛。”
“我會將他們的身體吊起來，當然不是將繩套掛在他們的脖子上，那樣可是很無趣的。”
“我會將他們剝光，隨后在兩胸前各自打一個洞，再用繩子將其串好，那樣吊起來的人簡直堪稱是一件藝術品。”
“哈哈哈，只是這些藝術品的表現并不怪，他們會掙扎，拼命死力的掙扎。嘖，不得不說他們掙扎的樣子還是挺有趣的，因為每個人掙扎的方式都有所不同，所以帶來的視覺沖擊也不一樣。每一次在吊人的時候我都有一種難以遏制的興奮感，因為我不知道這個人會給我?guī)碓鯓拥捏@喜。”
“對了，你知道他們除了掙扎之外還會做什么嗎？懇求。”
“他們會哭著懇求我，對我說這個世界上最恭維的話語，他們許諾愿意為我做任何事情，只要我不傷害他們。哈哈，真是幼稚啊。他們妄圖用這種話來打動我，結果直到他們迎接死亡的那一刻，其臉上還寫著完全不可思議的神情，好似奇怪我為什么沒有放過他們。哈哈，那種神情...咳咳咳，簡直太有趣了...哈哈哈...”
戴夫宛如瘋掉的惡魔發(fā)出刺耳的笑聲。
國王沉默著，雖然他的手還劇烈地顫抖著，不過其還是沒有向戴夫出手。
疼痛已經讓戴夫難以忍受，那種求死不能的折磨已使其無法感受到心中那份變態(tài)的興奮。
為什么還不殺了我？
殺了我吧！
戴夫的內心中瘋狂地吶喊著，不過他不會向他最為鄙視的猶大山羊發(fā)出懇求。
這個時候，一陣警笛聲傳來，接到報案的治安警視官們此刻姍姍來遲。
戴夫聞聲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
這并不是因為他認為自己可以獲救。
而是其看到了自己即將迎來死亡的解脫時刻。
時間已不給國王做出任何機會，其必須做出選擇。
國王聽著警笛之聲以及同伴的焦急提醒，看著腳下的戴夫，最終緩緩地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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