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地醒轉過來之時，百合只感覺自己的身體無比冰冷，徹骨的寒意幾乎要將她胸腔之中的那點熱血冰凍起來。

    百合咬了咬被凍得發硬的嘴唇，強迫著自己清醒過來，雖然她現在只感覺無比的困意，不過還是咬牙堅持著，腦中還是清醒地意識到如果自己就此沉睡過去，恐怕便再也無法醒過來了。

    努力良久，百合終于活動起來身體，用盡身上所有的氣力從地上爬了起來。

    之前她所中的子彈只是威力一般的麻醉彈，不過這藥性對于一個年幼的孩子來卻很是很致命的。

    昏沉之中，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好一點了嗎？”百合反應了良久，才意識到了那是Thirteen的聲音。

    “還好，哇”話未完，一陣劇烈的惡心感襲上心頭，張嘴嘔吐起來，不過她的腸胃中已并沒有什么食物，干嘔了好一陣也沒吐出任何東西，只突出了些許的胃液。

    經過這一番的折騰，百合反而覺得精神了許多，摩挲地推到了一旁，尋了一面墻靠坐下來，雖然墻面也十分冰冷，不過這股冰冷反而讓其翻江倒海的胃腸感到了一絲的舒服。

    緩了良久，百合才低聲道：“這里是哪里？”

    “地下室？水牢？無所謂了，總是不是天堂或是地獄。”Thirteen無所謂地道。

    百合苦笑一聲道：“看樣我們是要接受懲罰了。”

    Thirteen道：“懲罰倒是不一定，不過我們畢竟是故意殺了一名這里工作人員，總不會將你再送回醫療保健室去吃巧克力糖的。”

    百合轉頭看向Thirteen道：“我們會死在這里嗎？”

    Thirteen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死在這里你會有遺憾與不甘嗎？”

    百合沉思片刻后道：“無所謂了，如果死去能擺脫眼前這種狀況，那么死亡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的解脫呢？”

    Thirteen微微一笑道：“那就不要去擔心了。”

    兩人隨即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Thirteen突然道：“坐過來，暖和一些。”她注意到百合的身體一直都在顫抖著，牙關間發出打顫的聲音，顯然這黑暗的牢房將其凍得不輕。

    百合咽了唾沫，尋著聲音上向Thirteen的位置摸了過去，待到爬到Thirteen身邊時，Thirteen伸手將其攬在了懷中。

    百合直覺周身猛然一暖，身體的顫動隨即開始減輕下來。

    Thirteen擁抱著百合道：“不要害怕，一切都會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而且要比之前更好。”

    百合沉默著，突然間身體開始顫抖起來，Thirteen剛開始以為是其寒冷，不過隨即意識道她是在哭泣。Thirteen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話最終還是沒有出來。

    良久，百合才稍稍平復下來。

    “歐文醫生他看到了。”百合啜泣道。

    Thirteen點了點頭：“歐文勉強算是一個好人。”知曉這間福利院研究中所研發項目之人沒有無辜者，歐文也只能算是這些人中相對較好的一個。

    “他叫了我的名字。”百合繼續啜泣道。Thirteen沉默著。

    “他沒有叫我B-，在他的心中我還是一個人不過我卻在他的眼前做了最為殘忍的事情。”到這里，百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再次嚎啕大哭起來。

    Thirteen將百合使勁摟入自己懷中道：“不要傷心，這是你正確的選擇。我們選擇暴力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以暴制暴也只是為了自保而已。我們沒有錯！”最后三個字Thirteen咬字異常堅定。

    百合痛苦道：“我已經徹底喪失了我的名字，我殺了人，我成了和他們一樣的人，我我也許只能是B-了。”

    Thirteen繼續拍打著百合的后背，沉默地安慰著她。

    百合一邊哭泣著，一邊活動了一下自己有些發麻的身體。突然她的手掌向前一探，摸到了什么東西。百合猛然一縮手。片刻后，百合才猛地慘叫了一聲。

    Thirteen微微一笑道：“殺那個女人你是初犯，而我則不然了，在他們的眼中你做出的這一切都是受到我的教唆與指示，所以在給我一記麻醉槍子彈的時候又給我了一點禮物。”

    剛剛百合摸到的是Thirteen被打的扭曲的傷腿。

    Thirteen道：“只是骨折而已，沒有斷，那邊夠了。”

    百合驚訝道：“可是沒有救治的話”Thirteen淡然道：“他們不會害我的，他們只是懼怕我而已。不過他們也不能離開我，因為他們知道我是他們的希望。”

    百合聽不懂Thirteen話中的含義，她只擔心Thirteen受了如此重的傷就此死去。

    Thirteen道：“我真的無礙，也許過了今夜我們便會被釋放出去，屆時你我的生活都會產生一些變化，不過也不至于比先前更糟。”

    頓了一下Thirteen輕聲道：“只是我的傷恐怕要耽誤我的游玩時間了。”百合不敢想象什么樣的玩耍要比生命更重要。

    Thirteen對百合道：“既然事已至此，我們便要著眼未來，哭泣是無法任何問題的，更不是后悔藥。”

    “既然你失去了名字，那么我們再起一個就好了。”Thirteen淡然地道。

    百合若有所思。

    “你有什么想要的名字嗎？”Thirteen問道，百合搖了搖頭。

    “既然沒有想要的，那么我幫你起一個吧。”

    “百合如何？那是我最喜歡的花，很清新，很淡然。而且它的花語我很喜歡。”

    “美好與愛。”

    Thirteen的聲音變得異常溫柔起來，聽上去并不像是一個只有幼年的孩子。

    “美好與愛”百合輕念著，隨后道：“我喜歡這個名字。”

    Thirteen也微笑道：“你喜歡自是最好。你現在的年紀還，就叫百合吧，日后長大了你便是迷人的百合。”

    百合道：“我可不想被叫做大百合，感覺好怪。”

    Thirteen道：“若是我們能安長大，便可以恢復自己的名字。到時候你可以用回X—X那個名字。”

    百合心中雖有傷感，不過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恭喜你，百合，從現在開始，你有了新的名字，也有了新的生命。”

    黑暗之中，兩個年幼的孩子緊緊相擁在一起，在面對未來無限的危險中，她們只能這樣孤獨地相互取暖。

    不過她們的意志卻在著黑暗與冰冷中淬煉而出。

    百煉成鋼。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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