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界上最愛阿瞳的男人就這樣沉默著相對而坐，良久無語。
這種無語并非因為雙方充滿仇視，只是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良久柳甄敏才開口道：“我知道那天你在，我一直都在等你。”
柳甄敏所指的便是幾日前阿瞳入葬時的情景，在那個滿是煙雨的早晨，柳甄敏在阿瞳的墓碑前停留了好長一段時間，最終等來的竟是高大寬而非雨果。雨果則也是苦等到所有人都離去之時才到墓碑前與阿瞳告別。
雨果嗓音很是干澀地說道：“那天，我不想面對你。”
柳甄敏點了點頭：“我懂。”
雙方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又度過良久，放在二人面前的咖啡已經開始冰涼。
最終還是柳甄敏再度打破了僵局。
“你是在什么時候看到我留下的便箋？”
雨果道：“兩天前。”
柳甄敏點了點頭，不知道這個結果是在他的意料之外還是意料之中。
“你對于阿瞳來說是很特別的存在。”柳甄敏的眼中好像浮現出阿瞳聲容笑貌，雨果沉默不語，他知道這個時候柳甄敏并不希望自己插嘴。
柳甄敏道：“這幾年因為種種原因我回家的次數并不多，且即便回去一起所待的時間也并不長，與阿瞳的交流自然而然也少的可憐。”
“阿瞳的性格非常好，大膽且獨立，在如此環境下始終能保持著一個樂觀的精神狀態。”
柳甄敏便如同一個過分溺愛妹妹的兄長一般喋喋說著阿瞳的有點。
“不過我還是能感到在她身上的那種落寞，那種長時間沒有家人陪伴的孤寂感覺。這是我一輩子對她都有所虧欠的。”柳甄敏的聲音變得低沉而落寞。
“不過在幾個月前，我隱隱發現阿瞳的性格有所異變，即便只是通過電話我也能感受到其自心底而生的快樂。”
說到這里柳甄敏的目光凝聚在了雨果的身上，雨果雖未來回答卻也知道那正是在二人相遇之后。
在那雨巷之后的相遇后，雨果以及阿瞳的人生都發生了重大的改變，二人相互扶持、相互影響直至走到了今日。
即便其中一人已經離開人世，這種影響依然存在著。
“謝謝你。”柳甄敏突然說道，這句話當真讓雨果很是措手不及，眉心微皺雨果并未做出任何的表示。
柳甄敏對雨果的反應并不在乎，現在的他好像只是陷入回憶的講述人一般，他所要表達的只是自己的感受而已。
“那時我的第一反應便是阿瞳可能戀愛了。呵呵，我并非是一個迂腐之人，雖然按她的年紀戀愛還早了一些，不過我并不反對，且有些高興，畢竟那樣的話她在感情方面可以有所新的寄托。”
“我很不想她變成我現在這副鬼樣子。”
柳甄敏的語氣中頗為感慨，不過隨后疲倦之感襲上臉頰。
“可是我無論如何她最終走上了與我相似的道路，且某種程度上將比我更加激進，陷得也更深。”
一切最終盡數化為了這一聲感嘆。
柳甄敏說到這里停了下來對雨果道：“可以告訴我你們是如何相識的嗎？”
雨果猶豫片刻后道：“阿瞳救了我的命。”
柳甄敏聞言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對于他這個在瀆者新人類方面頗有研究的人自然明白死亡對于一個瀆者來說的意義。
雨果繼續道：“那時的我處在一種不解的迷茫中，因為一些原因我失去的很多記憶，雖然我對一切奇異之事并不陌生，不過當這份奇異降臨在自己身上事件還是手足無措。”
“在那時，阿瞳為我指明了道路。我自那時起便知道了你們父親的事情，因為我身世特殊的緣故，我對其也很是在懷。”
柳甄敏聞言愣了一下，突然沉聲道：“你出身東島？”
雨果不禁對柳甄敏的反應迅速感到很是佩服，不過柳甄敏驚訝歸驚訝，其好像并沒有認為雨果是東島事件的幸存者，而是東島生活在第十三區的幸遺民而已。
念及曾經的往事，雨果的嘴角處同樣浮現出一絲微笑。
“阿瞳是個不折不扣的英雄迷，對于當時得到異常能力的我視為上天所造，她告訴我應該用這份能力來改變世界，讓這片和平之地普照在真正的陽光之中。”
說罷雨果對柳甄敏嗤嗤一笑道：“現在看來，這個想法是不是幼稚的可笑。”
柳甄敏并沒有笑，最為阿瞳的上的兄長他同樣了解自己的妹妹，那看似幼稚單純的美好畫面也正是自己的妹妹所能構思向往的。
“那便是我以另外一個身份面向世界的契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便會真的如同漫畫中的英雄人物一般，在白天與黑暗中有著兩幅面孔、兩種生活。說來好笑當時我的能力所受限制正好符合這一標準。”
“不過現實注定無法符合理想的狀態，我沒有像超級英雄那般做著一件件懲惡揚善的事情，不存在屈指可數的宿敵，更沒有人民的愛戴，卻應該被列在治安警視廳的黑名單上。”
這已不知是雨果第幾次感嘆著現實的殘酷與多變，但這也是雨果在重重積壓下所能唯一抒發的途徑。
“在初期之時，我與阿瞳便如漫畫、電影中的默契搭檔一般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過隨著諸多事情的深入發展，我們已經開始不能獨善其身，只能在漩渦斗爭中進行著自保。”
柳甄敏點了點頭，他何嘗不明白這種感覺，若說他的心中不怨恨雨果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聽著雨果的敘述回憶，柳甄敏卻也能隱隱感受到一對少男少女在繁亂的黑暗世界中奮力地戰斗著，想到這些柳甄敏的心中不覺生出些許的自責。
雨果道：“雖然我們最終并沒有走上英雄的道路，不過對于曾經發生的事情還是有所進展。”
雨果所指的真是當年的東島事件。
說到這里雨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道：“而在這件事中，你的父親也被牽扯于其中。”
雨果還是說出了柳正義的名字，這也是他今天前來與柳甄敏會面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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