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來,是晚上;這次來,還算早晨,太陽才照到村后的高坡上。萬消摟著杜宛適,她的心情還沒有平靜。兩人依偎地站在江邊,綏江水面,迷蒙的水霧正慢慢散去。
前方柳樹下,一個人影清晰起來,彎著腰,在地上撿剛剛打上來的江魚。左邊一只竹簍,右邊是那張銀白的網(wǎng),是季綏鳳的父親。他的頭發(fā)很短,白了許多。
“呼呼、霍霍……”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口簧吹奏,看過去,松哥的母親依舊佝僂著坐在長凳上,自顧自吹奏著不成調(diào)的歌曲。她很老了,手指的敲擊已跟不上節(jié)奏。
上次看她,有一股生氣,因為她的生活還有目標;這次看她,只是安靜地等著老去。這沒能成曲的調(diào),斷續(xù)中也遮掩不住濃濃的憂傷。是想到了遙遠的家鄉(xiāng),還是再也不見的兒子?
杜宛適抬起頭,循著聲音看過去。
“她是松哥的母親,那次是她兒子綁架了你。”萬消指了指老婦,“在山莊,已經(jīng)被滅了,現(xiàn)在一個人居住。你會恨她嗎?”
搖搖頭,她一手攬住萬消的腰,一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劉海,轉(zhuǎn)過了頭。
“那位是季綏鳳的父親。上次來,也是早上到江邊打魚。”萬消轉(zhuǎn)過去,指給杜宛適看,老人正直起腰來,準備再撒一網(wǎng),“一個多月就老了,腰板不再挺直。”
“我們?nèi)杺好吧。”杜宛適集中注意力,努力壓下心中的不安。
兩人慢慢走去,在萬消的無線覆蓋下,探測到季綏鳳的父親,有一只手機在褲袋。萬消侵入進去,他覺得應該補償一些什么。
手機很熟悉,是季綏鳳生前那只,他不舍得丟棄,修好后一直在使用。很多APP沒有刪除,但也沒有更新。查到其中某家銀行的的戶頭上,有70.021萬,從時間上分析,是季綏鳳的身故保險。他爸爸一分都沒有動用。
還有另一家銀行賬戶,里面有2萬多,這一個月來,每周都有資金取出,每次200,應該是他兒子上學的日常開銷。時間再往前,是幾筆大的費用,總計3萬多,分析中,是季綏鳳的身后事開支。
手機里面還有季綏鳳和自己的微信聊天記錄,也有她穿上那件紫色裙子的自拍。容光煥發(fā)的漂亮臉蛋上,兩個酒窩笑靨如花。
老人看過來,一下愣住了,手中的網(wǎng)啪嗒掉在地上,右手伸出,嘴角抖動的厲害,半天才出來,“是……阿鳳嗎?”完,眼睛慢慢泛紅。
這段時間來,季綏鳳媽媽每天以淚洗面,他只得學著堅強。可是,堅強能換回寶貝了嗎?多少次一個人去后山,在新砌的墳頭淚如泉涌;多少次和著奔騰的江水聲,痛哭流涕。此時看到杜宛適,恍惚中以為阿鳳回來,一樣的亭亭玉立,一樣的年輕靚麗。
“伯父好!”杜宛適松開攬著萬消的手,向前一步,雙手交叉在身前,認認真真地鞠了一躬問候。
老人一聽聲音回過神來,回手抹了下眼睛,看向萬消,想什么,沉默幾秒后,嘆了一口氣。他彎腰去拿地上的漁網(wǎng),發(fā)現(xiàn)萬消不知怎么就到了跟前,拎起了網(wǎng)遞過來。
老人沒看萬消,伸手接過。他記得很清楚,那天打魚回去,叫起季綏鳳,在村子的高處偷看,女兒也是這般歡喜地依偎著這個家伙,當時自己心里是酸楚的欣慰。哪里知道,竟成永別。
老人轉(zhuǎn)身面向江面,將竹簍掛在腰間,尋找著適合下網(wǎng)的地方。
“伯父。”萬消不知什么好,分析中,先把正事做了再,“季綏鳳在S市時,有一份風險投資,收益我提了出來,現(xiàn)在應該到賬,您先確認下。”
完,季綏鳳父親的手機,準時地響起一聲提示音。通知信息中顯示:800萬到賬。
老人停了一下,繼續(xù)沿江走動。
“伯父。那次的投資收益,足夠您和伯母安享晚年,以及培養(yǎng)她弟弟成才。您注意身體呀,江風潮濕,對身體不好。”
老人扭身回頭,看著萬消,依舊只是嘆了一口氣,回身時咕噥一句,“阿鳳愛喝江魚湯。”
他們所處的位置,離進村的道路不遠。村口轉(zhuǎn)彎處,一輛越野車幾乎占據(jù)了整條山路,很快地開了過來。萬消神色一變,杜宛適看在眼里,緊張地問:“追兵?”
老人也看到了,站直身體,瞇眼看去。越野車后面,還有4輛車跟著,這對季家寨來,非常罕見。
“嗯。”萬消極快地回答一聲,一把攬過杜宛適,實際上是側(cè)抱著她,開始往村子跑去。
他相信自己的行動能力,只要上了后山,對方人多也沒用。雖然最終會被抓,但現(xiàn)在不是時候,還有些事情還未辦成。如WK的分身,必須殺了侯載君并安全脫身;比如,他不在的這天,最好林大人和王副局長被抓走……這最少需要半天時間。
“萬消!這邊。”一聲沙啞的大喊,從身后傳來,是季綏鳳的父親。探測中,他松開了漁網(wǎng),解下了竹簍,正對著自己大喊,手指著綏江的上游方向,神色焦急。
那輛越野車發(fā)現(xiàn)自己帶著人跑,一個轉(zhuǎn)彎沖過來,在變電器位置停下,幾個人開始下車。
萬消分析中,相信季綏鳳父親,更能贏得時間,于是轉(zhuǎn)身向他跑去。老人一見,順著江堤奔跑,速度不慢。在一株楊樹下,居然有臺階,直通到江面,他消失在視野。
萬消極快地跟上。臺階很陡,用大石塊簡單砌成,一步半米高。他單手抱著杜宛適,跳躍著下去,身后4位武警大喊著追過來。季綏鳳父親已經(jīng)解開纜繩,一支槳插進石砌堤岸的縫隙中,等著萬消上船。
萬消剛坐下,季綏鳳父親一推槳,舟如箭般退后,在湍急的水流推動下,向下游飄去。老人入槳搖動,沒兩下,離岸十多米。岸上,4個年輕人止步,大喊道:“老伯回來,他是逃犯!”
“他是萬消。”老人自顧自咕噥一句,繼續(xù)劃船不理。
杜宛適臉刷白,緊張地攥住萬消的手臂,沒忘記向老人道謝:“謝謝伯父!”
“她是閨女。”老人又自語一句。
……
后面的車上,靜默者W正在打電話。萬消此時逃命,所有探測全開,截獲了北斗通信中的他們對話信息,大意如下:
MD的軍事訪問團,只是確認了超級相控陣有發(fā)射假信號的能力,其他一無所獲。八角大樓認為,所得與中山國的讓步不對稱。可這又無法公開出來,他們出賣的是弟WK的利益。
因此,趁代表團還在,需要在某些方面給中方一個壓力,以獲取更多的有益情報,最期望是能夠參觀量子計算機。
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能給中方壓力的地方很少。中東、非洲等,中方介入很淺,沒有意義。西部邊境上制造沖突?那些國家膽子很,所能帶來的壓力也很輕。XC是現(xiàn)在的底線,不能碰。唯獨日本海上,有三方軍事存在,可以制造沖突。
據(jù),俄方兩艘護衛(wèi)艦的位置信息,已經(jīng)被川貝號鎖定跟蹤。目前雙方相距300公里,在川貝號的攻擊范圍內(nèi),卻在俄方護衛(wèi)艦的攻擊圈外。
本來雙方即使相遇,也沒什么大不了,不可能打起來,但現(xiàn)在多了一個變數(shù)。一艘WK的潛艇已經(jīng)上浮,跟在兩艘護衛(wèi)艦后面。如果WK的潛艇和俄方的護衛(wèi)艦發(fā)生沖突呢?
MD完全可以借口兩國的安保條約,幫WK攻擊俄方軍艦。在中東,MD被俄方占了先機,憋著一口氣;在北方四島,WK的快艇被俄方網(wǎng)上拍賣,也憋了一口氣。這兩個國家,很有可能動手。由WK的潛艇挑釁,佩符司這個海戰(zhàn)狂人乘機下黑手。
損失兩艘護衛(wèi)艦的沖突,俄方敢不敢對兩個國家宣戰(zhàn)?基本不可能。從沖突到戰(zhàn)爭,中間還有一個利益的博弈過程。
形勢一下子非常微妙。俄方軍艦進日本海之前,明確通告過,在XC的問題處理上,同意中方建議。他的軍艦行動,支持中方的態(tài)勢明顯。這個消息被MD透露出來,中方是幫,還是不幫?
不幫,中俄關(guān)系將受到極大的影響。如果MD再煽動俄羅斯的公知鬧事,不定影響面更廣。幫,俄方就兩艘護衛(wèi)艦,對付川貝號航母戰(zhàn)斗群,中方承擔了絕大部分壓力。
電話中,靜默者W向上級保證,超級相控陣的運行,不會再出現(xiàn)之前的那個問題。
誰都明白,這次的沖突處理,來不得半馬虎,或許改變世界的話語權(quán),或許陷入戰(zhàn)爭漩渦。任何不確定因素,都必須剔除。
萬消截取到這個信息,分析中機會來臨。對付完全靠GPS才能作戰(zhàn)的MD和WK來,自己的能力,可以輕松駕馭這場沖突。何況,李趣的白虎艦,是這次沖突的主力,他更愿意出手幫忙。
看著追兵準備充氣筏,已經(jīng)無需隱藏,萬消侵入王副局長的醫(yī)院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他的病房門口,有兩個便衣守候。是保護,還是限制?萬消快速分析,后面的可能性大。
侵入林大人的手機,又在開會,看來還沒對他采取行動。侵入九院,嗯?媽媽的病房監(jiān)控關(guān)閉,難道故障?萬消來不及核對,趕緊發(fā)出一條信息,接收方HZ的首長:
我就是上次發(fā)信息的萬消,是我發(fā)動了攻擊WK的戰(zhàn)爭。我有能力協(xié)調(diào)GPS和北斗,目前日本海的對峙,我能幫忙。唯獨請政府保護杜家母女和公司安全。
舟已到綏江中央,追兵才將第一只皮筏下水,岸上不斷出現(xiàn)看熱鬧的村民。
萬消抱牢杜宛適,看著她緊張發(fā)白的臉,笑著道:“安全。”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