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胡亂想想,許久沒話。rg
他聽見陶夭的聲音變得更委屈了一些:“你在干嘛呀?”
“在想你。”程牧開口了,因為心情復雜難言,語調(diào)帶著幾分低沉沙啞,卻顯得無比溫柔深情。
陶夭似乎愣了一下,突然又不吭聲了。
兩個人都沒話,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隔著電話交纏在一起。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程牧輕喚:“寶貝。”
“你怎么怪怪的?”陶夭語調(diào)遲疑。
程牧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迫切地想要見到她,擁抱她,親吻她,想要她在他身邊,日日夜夜,分分秒秒,永遠不離開。
可是已經(jīng)十一點了。
她累了一天,早該好好休息。
程牧握著電話走到了外面陽臺上,他需要春日夜晚的寒氣,壓制一下他心頭涌上的沖動。
他看見一株株垂絲海棠盛開在靜謐的夜色里。
空中一輪明月,播灑清輝。
“夭夭。”他穿著一件單襯衫,站在料峭清涼的夜風里,聲音低低,“我收回那兩句話。”
陶夭靜了許久,突然笑了:“你不煩了呀?”
“怎么會?”
厭煩這種情緒,從來沒有過。
“不行。”
“嗯?”
“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去了。就算你不承認,我記著呢。”
“鬼丫頭。”程牧笑罵。
“而且爺爺他們都不許我現(xiàn)在談戀愛了。”
程牧:“……”
“你還是長輩,不能**。”
程牧反駁:“一丁點血緣關(guān)系都沒有,這話過分了。”
“反正不行,我是個有原則的人。”
程牧:“……”
他聽到電話里傳來陶夭低低的笑聲,他似乎能想象出她捂著電話孩子一般竊喜的樣子。
他覺得自己得感謝那些苦難,造就了這樣一個她。
程牧轉(zhuǎn)個身,握著電話隨意地靠在陽臺護欄上,耐心地問她:“那你,要怎么辦?”
“不怎么辦呀。”陶夭聲音有些無賴。
她好像非常無聊,一直著廢話,自己還樂在其中。
程牧也是第一次這樣陪人煲電話粥,顛來倒去不出個什么名堂,四肢百骸卻都因為這通電話非常舒心愉悅。
他柔聲笑著,陪她聊了好一會,催促:“好了。有原則的這位姑娘,你該睡覺了。”
“啊?”
“聽話。”
“你又不是我的誰,干嘛聽你話?”
“……我是你叔。”
陶夭在那邊撲哧笑出聲:“你這人好不要臉。”
“要你就行了。”
“不給你。”
得,話題又繞回去了。
程牧回房間拿了煙盒和打火機出來,低頭給自己點了一根,一邊陪她聊天,一邊抽煙。
兩個人聊了整整半個時。
陶夭打著哈欠:“程叔叔,我要睡覺了。”
程牧:“……明天干嘛?”
“應該回乾州吧,還有十天的戲份呢。”
程牧一愣:“拍戲?”
“嗯吶。”
這是真拿自己身體不當一回事,這種時候,回去拍戲?
可有些話他無法啟齒。
半晌,程牧:“好了,那早點休息,晚安。”
“安。”陶夭完這個字,許久沒掛電話,又反問他,“你怎么一直不掛電話呀?”
“不舍得我侄女。”
“……不要臉。”陶夭直接掛斷了電話。
——
房間里窗簾沒拉。
陶夭掛了電話,抬眸看見落地窗外月光映照在玉蘭花枝上。
她很喜歡這排窗,尤其窗外的景物,只看著,都能讓人心情變得非常愉悅,通體舒暢。
她保持著趴在床上的姿勢,抿著唇添加了程牧的微信。
好友申請很快被通過。
程牧發(fā)信息過來:“下不為例。”
她當然知道,他的是拉黑他這件事。
陶夭翹著腳丫子,一正經(jīng)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你的黑金卡還在我這里,你今天忘了拿走。”
程牧:“那你先收著,見面再。”
陶夭想了想,翻個身下了床,拍窗外的白玉蘭給他,發(fā)消息:“我房間外面的花,好漂亮的。”
程牧給她拍了一片垂絲海棠。
白玉蘭,紅海棠,均在夜色里沐浴月光,看上去帶著朦朧的美感。
陶夭產(chǎn)生了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第一次,她無聊成這樣,和一個人打電話發(fā)微信這么多沒營養(yǎng)的事,偏偏還樂在其中。
這樣好像很傻。
她給程牧發(fā)信息:“我睡了。”
程牧回:“早該睡了,快去,我去洗澡。”
陶夭:“[月亮]”
程牧:“[玫瑰]”
陶夭看著那朵玫瑰花愣了一下,又回復:“對方拒絕了你的玫瑰花并朝你翻了個白眼。[鄙視][鄙視][鄙視]”
程牧:“你今晚沒完了?”
陶夭:“我對玫瑰花花粉過敏。[委屈]”
程牧:“去睡覺。”
陶夭看著他最后三個字,覺得自己這一晚也好像的確犯了神經(jīng)病,抿抿唇,不再回復了。
可是她睡不著。
她嘆著氣鉆進被子里,瀏覽微信消息。
忙了一天,回來洗漱后一直在等程牧電話,她先前都沒什么時間看微信,各種信息很多。
蔣如意:“抱歉啊寶貝兒。在外地拍戲沒回來,看了視頻啦,你真是帥出了新高度!還有,我簡直流年不利,約炮被拒絕。[哭泣]”
秘密基地微信群——
孟樂樂:“陶夭姐你和咱們二哥分手了?!”
孟安安:“祝賀姐姐回家。”
孟明川:“歐陽家的公主,今天很美,生日快樂。”
高冷夭的工作組微信群——
鳳奕:“到家了。”
尤可人:“+1。”
耿寧:“我也到了。”
除了這些外,也有許多其他人的各種祝福信息。
陶夭翻個身靠在枕頭上,一只手舉著手機開始挑揀著回復消息。
給蔣如意:“沒關(guān)系。你約誰?[震驚]”
給秘密基地:“謝謝你們。@孟樂樂嗯,分手了。”
給工作群:“今天太忙了,我都沒有時間能招待你們,抱歉啊,改天見面了請你們吃飯。”
很快,一眾人又開始回復她。
工作組三個人讓她去睡覺,孟安安和孟明川一向不八卦,也讓她早點睡,孟樂樂則私聊她繼續(xù)程牧的事情,各種表達驚嘆。
陶夭忍俊不禁地和她聊了一會,看見蔣如意回復:“累癱。不過幸好我會騎馬,告訴你哦,前兩天我馬前蹄一翹,差點嚇死余婧蛇精臉了,哈哈。”
蔣如意進了《青天衙門》劇組后致力和余婧作對,時而透點消息給她,基上都是她占了便宜。
想想也是,她身份擺在那。
尤其,她是個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余婧卻正好和她相反,這樣兩個人湊一起,余婧自然會受委屈。再加上自從蘇瑾年在上公開表態(tài)后打臉太狠,她這段時間日子一直不好過,憋屈得很。
陶夭突然又想起了蘇瑾年,想起在他公寓里那一幕。
時光不會倒退。
她卻不后悔,愿意放下過去。
下午新聞發(fā)布會上那幾句話,蘇瑾年知道應該會傷心吧?可眼下比起他傷心,她更怕程牧誤會生氣。
那男人那么心眼,氣大傷身可就不好了。
陶夭胡思亂想著,手機又震,蔣如意又:“孟明川。他的顏值征服我了,脾氣也很拽,我喜歡。可你知道人家怎么回答我的嗎?”
陶夭:“?”
蔣如意:“他,他!對!女!人!沒!興!趣!”
陶夭:“(⊙⊙)我想的那個意思?”
蔣如意:“你呢?”
陶夭能什么,她一時間有些回過神來。
好半天,她笨拙地安慰蔣如意:“他對所有女人都沒興趣,也不是因為針對你啊,你還是很好的。”
蔣如意:“簡直流年不利。”
陶夭看著她短信,低低嘆了一聲。
蔣如意又:“算了。把你哥哥介紹一個給我吧。”
陶夭:“……啊?你看上誰了?”
蔣如意:“[吐血][吐血][吐血]我根分不清他們誰是誰好嗎?你看著辦吧,隨便幫我介紹一個,想談戀愛。[委屈]”
陶夭有點方,好半晌,回復:“那等你下次回來,來家里玩。你自己挑吧,他們四個都沒有女朋友。”
“噗,自己挑?你這賣白菜似的回答,那四個知道了得吐血。”
“嘿嘿。”
陶夭發(fā)了簡短地兩個字,感覺心情很好。
蔣如意又故作正經(jīng)地發(fā)了一堆要求,惹得陶夭時而震驚時而好笑,不知不覺,兩個人聊到了十二點。
她看了時間,催促蔣如意去睡覺。
對話框里安靜了下來,她翻個身看著落地窗,又下意識點開了她和程牧的對話框,將幾句話翻來覆去地看。
不遠處,座機突然響了起來。
陶夭嚇了一跳,跑去去接起來,遲疑問:“喂?”
“你怎么還沒睡?”歐陽琛的語調(diào)微沉,帶了幾分不明顯的無奈和不悅,顯得很兄長。
陶夭聲音低低:“就睡呀。”
歐陽琛又:“很晚了,關(guān)掉燈趕緊休息。”
“哦。”
“是不是睡不著?”歐陽琛了兩句,也不曉得突然想起什么,聲音驀地溫柔許多,輕聲問。
“有點。”陶夭覺得,她今晚真是非常難以入眠。
歐陽琛嘆氣:“拉上窗簾,關(guān)掉燈,躺在床上閉著眼,放空一下思緒,慢慢就睡著了。”
陶夭:“……”
從未想過,有一天被人教著如何睡覺。
她窘迫又抱歉,十分配合地:“我知道了。我這就睡,你早點休息吧,晚安。”
“去吧。”歐陽琛發(fā)話。
陶夭有些尷尬地掛斷了電話,重新躺在床上。
沒幾秒,關(guān)了燈閉上眼,慢慢數(shù):“一個程牧、兩個程牧、三個程牧、四個程牧……”
男人或冷漠或溫柔的面容在她腦海里閃過,她慢慢閉了眼。
沒一會,陶夭睡著了。
她還是沒拉窗簾,那輪明月來高,皎潔的亮光透過落地窗投入室內(nèi),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
朦朧光線里,她眉眼舒展,微抿的唇角好像流露出笑意。
——
夜色漸深。
酒吧里卻非常熱鬧。
權(quán)新的襯衫解開了最上面兩個扣,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顯露出一種放蕩不羈的懶散意味。
他臉色陰沉到極致,看著倒在茶幾邊的趙沁兒。
真他媽找死。
第一次有人這么玩他!
他們權(quán)家雖然和六大豪門沒法比,卻也已經(jīng)躋身香江新貴之列,平時他出門,怎么著也被客客氣氣稱呼一聲權(quán)少。
這次卻栽了這么一個跟頭,顏面掃地。
幸虧他沒有出現(xiàn)在歐陽琛面前。
昨天晚上,趙沁兒找了他,他送花送項鏈,陪著看電影用西餐,最后,趙沁兒不勝酒力,喝醉了。
他有意為之,她半推半就,兩個人滾上了床。
首富家的孫女兒跟了他……
他當時有多么得意,眼下就有多么狂躁。他如何能想到,眼前這眉眼和歐陽大姐有幾分相似的女生,不過是個跳梁丑。
趙沁兒在發(fā)布會之前向他坦白了,歐陽家找錯了人,昨天吳騰飛過來就是為了告訴她真相,可她因為愛上他,貪戀他給的溫暖,沒辦法開口,一拖就到了今天。
愛上他?
麻了個痹的……
能別這些讓人惡心想吐的話嗎?
可她好歹還和歐陽家沾親帶故,他留了個心眼,讓他幾個跟班陪著她找了進去,結(jié)果倒好,幾個人一直被扣到了十一點才出來。
權(quán)新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惡狠狠:“二百萬,給你兩天時間,少一分我他媽弄死你!”
他語調(diào)冷漠殘酷,趙沁兒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這人根不是她認識的那一個。
昨晚還柔情蜜意地占有了她,什么第一次見面就覺得她楚楚動人,眼下一天而已,翻臉比翻書還快。
“權(quán)新,我……”
“呸。權(quán)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邊上一個男生直接一腳踢倒她,陰陽怪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貨色,給我們權(quán)少提鞋都不配好嗎?一股子婊氣。”
“閉嘴!”權(quán)新沒好氣地打斷了他。
他昨晚剛上了這人,聽見這話能有好臉色就怪了。
為他出氣的那一個神色訕訕地看了他一眼,笑著:“息怒息怒。我這不是實在看不慣么,咱們幾個統(tǒng)共兩百萬呢,被她三言兩語哄沒了!尤其她還冒充人家歐陽大姐,這不是找虐嗎?”
話落,男生無奈地嘆氣,神色間還有一些古怪。
這權(quán)少腦子被門夾了。
前兩天竟然能對這么一個貨色溫柔款款,隔夜飯都要吐了好嗎?
真是的。
虧得他跟著損失了十來萬。
他們幾個家里都比他差一些,父親都是富一代,節(jié)儉得很,平時生活費根不充裕好嗎?!
真是有夠倒霉的。
男生憤憤想著,抬腳又在趙沁兒腹上踹了一腳,蹲下去惡狠狠地問:“什么時候還錢啊,!”
趙沁兒能什么?
她算看明白了,這些人沒一個善茬。
她不話,邊上一個女生抽完一根煙,氣急敗壞地踩了她一腳,罵道:“問你話呢,啞巴了?”
“你問她頂什么用,她把錢都給那老太太了。”沙發(fā)上,另一個男生煩躁地了一句。
室內(nèi)陡然一靜,其他幾人回頭看了他一眼。
對啊,錢在老太太那里!
他們怎么沒想到?
那老太太能用的了二百萬,指定都偷偷摸摸地存著呢。
權(quán)新俯身在煙灰缸里摁滅煙頭,冷著臉問趙沁兒:“你們家那老不死的潑婦呢,在哪?”
趙沁兒身子一抖:“她已經(jīng)回老家了。”
“地址!”
“我……我寫給你。”趙沁兒忙不迭從地上爬了起來。
老不死那里的確有二百萬。
只要權(quán)新他們出馬,肯定有辦法能把錢弄回來,這樣一來,也就彌補上她這個大窟窿了。
她起碼不用逃離香江。
離開香江,沒了進入娛樂圈的機會,她一切都完了。
她不能離開香江。
歐陽琛話已經(jīng)得很明確,她也不能再去找陶夭了,事到如今她還有什么不明白,這一切,都是歐陽琛給她設(shè)了一個局。
歐陽家那一個看似溫潤如玉的二公子簡直可恨!
他找人動動嘴皮子而已,讓她人財盡失,欠了一屁股債,還陷入到眼下這般走投無路任人踐踏的境地。
他得很清楚,這件事不許去騷擾陶夭,以后盡量少出現(xiàn)在她面前,這件事便就此揭過。
若是她執(zhí)意而為,他肯定有的是辦法對付她,她還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這世界上怎么有那么一種人。
趙沁兒想想都覺得恐慌,徹底打消了去找陶夭的念頭。
邊上有人扔了個手機給她。
趙沁兒連忙輸入老家詳細地址,聲音顫抖地提醒他們:“那個,老太太喜歡把東西藏在床頭那個大紅木頭箱子里。”
“權(quán)少。”一個男生拿了手機遞給了權(quán)新。
權(quán)新抬眸瞥一眼,點點頭,朝趙沁兒輕啟薄唇:“你可以滾了。”
趙沁兒:“……”
一顆心如墜冰窟,她咬牙起身,出了包廂。
胸腔里翻滾著洶涌的恨意。
------題外話------
夭夭:“程叔叔,我要睡覺了。”
她二叔:“扎心了。”
夭夭:“你自己挑吧,他們四個都沒有女朋友。”
歐陽四少:“扎心的感覺猝不及防。”
(⊙⊙)
當高冷夭變成話癆夭,周圍人時刻提防著可能突然冒出來的那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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