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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1977 正文 第二十八章過托

作者/鑲黃旗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現在,就專等著這伙賊“下貨”后“過托”給尤三了。

    在等待的過程里,邢正義和趙振民因為心里沒底,開始聲商量起抓捕時需要配合的細節。只有洪衍武專心盯著人群里的目標。不多時,就在倆警察討論得正起勁時,洪衍武突然提醒他們,“看,要‘下貨’了!

    倆警察面色一緊,馬上就往人堆兒那兒緊著瞅?勺屗麄儧]想到的是,要“下貨”的居然不是寸頭,倒是那仨崽兒。

    大概是被尤三逼急了,仨崽兒個個目露賊光,有橫了心似的,在人群里來回狠命硬擠著。一看姿勢就知道他們每個人都手都沒閑著,只是人太多,把他們的手遮擋住了,一看不見。這時要想準確知道仨崽兒誰在偷什么,偷到什么程度,得手沒有,就得純憑經驗了。

    可這種經驗不能言傳,更多的只能意會。洪衍武尚能從盜竊時的動作幅度做為依據推斷,但這卻是邢正義和趙振民兩個新手還遠遠達不到的。

    也就一兩分鐘,仨下崽兒先后從人群里退出來?此麄冃ξ臉幼,像是成功了。

    邢正義無法確定,只有問洪衍武。“真下貨了?”

    洪衍武頭!皼]跑兒。不過他們只掏了倆郊區農民,沒多少‘干葉子’!

    趙振民夸張地直撇嘴。“這你都看得清?是不是飛過一個蒼蠅你也知道能公母。俊

    邢正義聽了,忍不住用復雜的眼神瞟了洪衍武一眼,簡直有些嫉妒了。

    也是,身為警察,最想要的當然就是練成一雙銳利的眼睛,可以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看清賊的舉動。只可惜,這雙孫大圣一樣的“火眼金睛”卻偏偏長在了別人腦袋上,而且還是個兩勞人員,這也就難怪邢正義心里別扭了。

    其實,在邢正義心里,這種類似的矛盾從一開始就一直存在。雖然他今天從洪衍武身上確實學到了許多經驗技巧,可當他一想到,這些東西竟然不是從公安學;蚴乔厮L那里學到的,而是一個解教人員教給他們的,他心里就堵得慌。甚至為此,他竟有些埋怨起公安學校和秦所長來了。

    老師們和秦所長也真是的,怎么就不教教這些實用的東西呢?

    實際上,這可純屬是瞎埋怨。因為公校的許多老師自身都缺乏實際經驗。而且更有很多東西是抽象復雜的,并不能付諸筆墨,一些經驗性的東西又非得親身去體會才能確實掌握。白了,抓賊就是講究師傅帶徒弟,如果沒有一個有豐富經驗的師傅言傳身教,單靠自己去琢磨可費老鼻子勁了。

    那秦所長呢?

    秦所長倒是一直強調在實際工作中學習實用技巧的重要性,可惜東莊派出所里有經驗的老人兒實在太少,秦所長又分身乏術,即要布置工作,又得當技術指導,而且還不能對手下的同志厚此薄彼。這種情況下,邢正義和趙振民能獲得的指也就自然不夠。

    總之,今天邢正義和趙振民算是機緣巧合,才跟洪衍武這兒白白蹭了堂實戰的“專家課”。這不僅使他們對賊的認識大為豐富,抓賊水平長進迅速。就連以前很多秦所長也講不太清楚的東西,經過洪衍武從“佛爺”的角度出發一講解一分析,哥兒倆也都明白多了。

    也正因為這個,雖然邢正義心里不舒服,可另一方面,他也隱隱洪衍武感到了由衷的可惜。他真心覺得洪衍武比他們倆還像個警察,是個抓賊好手。只可惜有了兩勞人員的身份,這輩子都沒戲當警察了。不過話又回來,這子要沒走錯路,這套兒門路又哪兒學去?

    洪衍武可一都不知道邢正義的這些胡思亂想,他還在神貫注盯著目標。不大一會,他剛才的話就應驗了。仨人看到,仨崽兒很快退出人群,把偷來的錢都悄悄塞給了尤三。過手時很清楚,錢真是沒多少,加起來也就十來塊。

    邢正義一拍大腿,“蹭”地一下就要站起來。

    好在洪衍武反應敏捷,發覺后一拽邢正義胳膊。就在邢正義剛支起上半身之際,硬把這子又給拉住了。

    “別急,沒到時候呢!

    邢正義瞬間清醒過來,一屁股又蹲了回去,臉卻紅了。

    洪衍武倒是理解,見到賊扒竊成功而興奮,是新警察免不了的毛病。

    “別緊張,看你手腳都不知道怎么著好了。這樣也特別不自然,就是要抓人,你動作這么大,弄不好賊也‘醒’了!

    眼見邢正義窘得不行,洪衍武了兩句就住了口。他把目光又轉回人群,可馬上又沉聲叫起來,“快看寸頭!

    這一聲兒,又讓倆警察把目光集中到了寸頭身上。

    只見人群里,寸頭正擠在一個干部模樣的中年人身后。這子的位置正好在朝向洪衍武和倆警察的這一面,角度也恰巧很好,能很清楚地看見他的胳膊正在動作,似乎目標是要偷中年人的手提包

    有戲!

    洪衍武一見寸頭的姿勢,就知道這子基快拿下了。

    為什么?

    因為“佛爺”只要下手練活兒,就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伸出去的只手上,那么整個身子就會向前傾斜。而且由于需要手指上的巧勁兒,勁大了勁了都不行,所以身也會特別較勁。洪衍武一看就知道,寸頭已經進行到拉開拉鎖,把手伸進包里的那一步了。

    果然,沒過多會兒,寸頭就從這個干部的提包里夾出了一個厚信封,而事主這時候完不知,還伸著脖子看熱鬧呢。

    就這樣,洪衍武、邢正義和趙振民一起,親眼見證了寸頭“下貨”的過程。

    與洪衍武胸有成竹的淡然不同,同樣作為見證者的倆警察根無法平靜。

    趙振民是第一次這么清楚看到賊偷東西,把他緊張得夠嗆。寸頭行竊的整個過程里,他的心就一直這么懸著。寸頭使勁兒,他在心里也跟著使勁兒。一看寸頭手伸進包了,他這心就提到嗓子眼兒了。眼瞅著寸頭拖著東西拖不出來,他的心也隨著上下起伏,就跟蹦高似的。一般人哪受得了這個?沒多會兒他都感覺心口疼了。要不是寸頭終于“下”了“貨”,再繃一會兒非得上心臟病不可。

    邢正義則與趙振民正相反,他雖然也是第一次這么清楚的看到扒竊過程,可他非常喜歡那精彩幾秒所帶來的強烈刺激。在寸頭下貨的瞬間,一種莫名的興奮直接沖到大腦。而看到寸頭得手之后,他更是如釋重負,簡直比寸頭還高興。為什么?因為他知道寸頭美不了多會兒,馬上就可以動手抓人了。

    事實也正如邢正義所愿,洪衍武眼里精光一閃,這就招呼上了。“差不多要‘過托’了,準備動手!

    倆警察立刻摩拳擦掌,幾乎都要坐不住了。

    洪衍武怕他們太沖動,又用鄭重的口氣提醒!按龝蹅兏^去的時候,都別緊張,也別著急。動作兒,千萬別太大了。他們剛偷完東西,現在身的神經都處于高度戒備狀態,整個一驚弓之鳥!

    邢正義認真頭,“按你的,自然兒!

    趙振民也深吸一口氣,“你放心,我們這警察不是白當的!

    按照下面的計劃,仨人就要分散開,慢慢貼近各自的目標了。等就位之后,單等尤三和寸頭“過托”。而行動的時機要看邢正義,只要他一動手,其他人就跟著動,爭取最短時間把所有賊部拿下。

    趙振民主動打前站,先站了起來,可他還沒邁出一步,就“哎呀”了一聲,急著叫洪衍武。

    “兄弟,你看尤三哪兒去了?”

    一聽這話,洪衍武腦子都炸了,他趕緊回頭去找?勺箢櫽遗瘟艘蝗海銢]看見尤三的蹤跡。要是平時,他憑借經驗或是推理,或許還能找出些尤三去向的蛛絲馬跡?涩F在看熱鬧的人圍成了團兒,過來過去哪都是人,根毫無線索可察。

    洪衍武急得滿腦子直打轉。他是真沒想到腦子才剛一溜號,尤三就能不見了。

    怎么回事?尤三“醒”了?不應該呀?

    這下可壞了!

    邢正義和趙振民相互對視。他們在彼此的眼神里,都感到對方的心也在七上八下。沒辦法,他們確實嫩,心里沒底。

    趙振民先忍不住詢問。“兄弟,尤三沒跑吧?”

    邢正義也直直注視著洪衍武,雖然一言不發,可從神情上就能看出他的擔憂。

    “我正在找……可沒有呀?哪去了?”洪衍武比他們更急,不過他再急也只是眼睛使勁兒,身子動也沒動。因為他知道,“抓佛爺”最忌四處亂踅摸。

    邢正義和趙振民可不懂這個,一聽差沒跳起來,馬上就想分頭去找人。

    可洪衍武卻死死拉住他們,嘴里吐出仨字,“不能去。”

    “不能去?為什么?”邢正義大惑不解。

    “不找?那尤三就跑了!壁w振民也不明白。

    洪衍武一邊揉著眉頭一邊給他們解釋,“放心。我剛才也急,可現在不急了。你們注意剩下那幾個賊,寸頭他們也在急著找尤三呢!

    倆警察聽了馬上看去,這才發現,剩下那幾個賊果然在東張西望呢。尤其是寸頭顯得最著急。這子一個勁地往四下看,還繞著人堆兒直轉,看那勁頭如果再找不著尤三,他簡直就想撒丫子跑了。

    洪衍武怕他們不明白,詳細解釋。“寸頭剛‘下’的那信封鼓囊囊的,那里邊的錢一定不少,這么厚的‘貨’,尤三不可能置之不理。我想得要沒錯,這子一會兒準自己出來!

    “可萬一……”趙振民還在疑慮。

    “千萬別瞎踅摸,咱們現在要動,他們可就真‘醒’了。放心,聽我的沒錯。”洪衍武又補充一句,很堅定。

    邢正義和趙振民互相看了看,再沒話。他們不知是受了洪衍武自信的感染,還是覺得他的話有道理,反正倆人都暫時都硬壓下了心頭火,陪著洪衍武等上了。

    可尤三究竟在哪兒呢?他真跑了嗎?

    不,尤三絕對沒跑。他現在就在人堆兒旁十來米的地方,那幾個抱孩子的農村婦女身后邊,安安靜靜地蹲著呢。可別看他人是一動不動,倆眼珠子卻在緊忙活著。他盯著廣場的前后左右,都已經轉了一百八十個圈兒了。

    沒辦法,自從他看見寸頭下了份“大炮”(黑話,指所偷到的財物數量龐大),他就沒來由的心底發寒。他很清楚,這么厚的貨接著,平安無事當然美了。可要是有個萬一,還不知要蹲多久呢。干這個可不是著玩兒的,一眼照顧不到就得折。所以他臨時起意,又玩了這么一手。

    要這招兒,尤三還是跟寸頭學的呢。以前寸頭曾跟尤三過,當感覺特別不好的時候,為了防備有沒掃出來的“雷子”盯著他,他往往在最后下手前,會突然找個地方一瞇,先消失一會兒。如果要真有“雷子”,一見目標消失,自然就會著急。只要“雷子”忍不住出來踅摸他的去向,自然也就暴露了。

    而今天正好應景兒,尤三不僅用上了這招,而且還用得極其孫子。如果現在真有“雷子”,可就把寸頭給擱里頭了,這等于是拿寸頭的命換尤三自己的安。

    有一種心情誰都不喜歡,那就是擔心出現最壞的結果,卻還什么都不能做。

    邢正義和趙振民現在就經歷著這種煎熬,等待的時間過得很漫長,揭曉答案的時刻卻無限延長。人要到了這時候,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恐怕都會冒出來。他們漸漸都堅持不下去了。

    邢正義沉著臉看手表。“快十分鐘了……”

    這話就像是發令槍響,趙振民馬上就蹲不住了,自作主張要起身。“不行,我得看看去!

    洪衍武仍是一把抓住!澳愕眯盼遥f別去!

    “可萬一……”

    “抓佛爺其實就跟釣魚一樣,要坐不住一戲都沒有。有時候魚不是走了,它是躲在一邊看你的鉤,如果你沉不住氣,鉤子動來動去的,那就徹底完了!

    這話不能沒道理,趙振民拿不準了,看向邢正義。

    邢正義也很躊躇,沉吟了下又問洪衍武!澳阏娉缘臏剩咳f一人要跑了呢?”

    洪衍武回答十分肯定,“相信我,人絕對在。”

    邢正義沉默了,隨即沖趙振民了頭,趙振民終于又蹲下了。

    倆警察暫時安分了,可他們哪兒知道,洪衍武的心卻是在飄著呢,他剛才表現出的自信是裝的。

    洪衍武這么做也是沒辦法,因為他對尤三的判斷是基于舊日經驗,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再加上又過了很長時間,他更沒底了?梢呀浀攘诉@么久,哪怕尤三真跑了,也找不回來了。如果他現在同意倆警察過去找人,那才真是兩頭不沾,前功盡棄。所以,他唯一的選擇也只能硬撐下去。

    和洪衍武一樣,這時候不敢在明面上著急,只能在心里推磨的,還有一個人。

    誰呀?

    寸頭。

    要急,現在絕對沒人能急過寸頭去。就這么會兒功夫,他舌頭和嘴上急出泡了。

    怎么?

    他害怕呀。

    寸頭可知道自己下的這份“大炮”的份量。老話兒講,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憑感覺,他就知道這份“貨”至少也得上百塊,這年頭,恐怕也只有跑外出差的人才會帶著這么多錢。

    可這種好運氣,反過來也意味著大風險。他是“老河底子”(黑話,指慣犯),清楚被抓住會是個什么下場。公安局規定,二十五塊夠立案標準。就這活兒,怎么也夠他在“里面”待兩年的了。所以,他一得手就著急找尤三“過托”。只要離了“臟”,那就安多了?伤f沒想到,在他最需要尤三的時候,尤三卻連個影兒都沒了。

    寸頭也不傻,沒多久就明白了,尤三這是拿他“趟雷”呢。這一發現,讓他五官幾乎挪了位,都快氣炸肺了。

    拼死拼活“練活兒”,結果換來的卻是這個?

    寸頭找氣,臉都憋紅了。忽然,一股被出賣的怨憤沖上心頭。

    真孫子!他當初怎么就瞎了眼,認尤三當了大哥呢。不把老子當人,老子還不干了呢!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寸頭當即恨不得馬上帶錢離開,他猛然停下了腳步,就開始張望,尋找離開的去路。

    可就這時候,他卻又意外發現,尤三竟從人群中冒出來了,而且直奔他而來。

    原來,尤三也早覺著這么等下去不是事兒了。一寸光陰一寸金,耽誤功夫就等于耽誤他自己發財。既然沒“雷子”,當然是趁那些失主沒“炸”之前,讓底下人多“下”幾輪“貨”合算。

    接著,他又看見仨崽兒和大個兒都變得有沒頭沒腦,四下里亂竄,他就更沉不住氣了。

    再然后,寸頭怎么找他,怎么停下了腳,一切的反應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知道寸頭生氣了。這種情況,只要寸頭賭氣一走,其他人心里絕對發慌,那這攤兒非散了不可。所以他再不敢耗下去了。

    不過尤三這一出來,最高興的倒是洪衍武和倆警察,仨人的困擾此時都一掃而空。

    倆警察更別提多佩服洪衍武了。賊是干嗎的?肚子里這些彎彎繞兒還真多。像洪衍武這樣,能將另類群體的思想行動都掌控于手中,實非常人所能。也多虧聽了他的沒出去,否則多半會讓賊給玩兒了。

    而賊那邊,反應卻恰恰相反。

    寸頭一見尤三,第一次沒了笑模樣,而且還滿目“幽怨”橫了他一眼。

    尤三也是頭一次沒敢瞪眼,他自知理虧,心里也明白寸頭看他的眼神里包含著什么意思。不過他雖覺得有落面兒,可心里倒挺美。這不僅因為身邊沒發現“雷子”,還因為寸頭的收獲也異常豐厚。

    他眼里現在只有寸頭身上的“貨”了,完放松了戒備。

    “過托”的過程其實很簡單。尤三和寸頭都裝作陌生人,在不經意間交錯而過。而在擦身而過之際,倆人手底下卻一接一送,就跟特務傳遞秘密情報似的,暗地就把贓物換了手。這一過程最形象的叫法,就叫“二仙傳道”。

    “得道”之后,尤三幾乎要樂出鼻涕泡來了。他手里一捏“臟”,自然就知道了信封里的份量。

    他趕快回頭沖“寸頭”親熱地頭,訕笑中又眨了眨眼,看意思既像是道歉,也像是夸獎。

    寸頭則無奈似的嘆了口氣,然后頭,這事就算揭過去了。

    另外仨個崽兒和“大個兒”,自從見到尤三后早放下了心,此時又都按尤三的眼色各歸各位,重新忙活起來。

    再沒什么可等的了,這六個賊,現在在洪衍武和倆警察的眼里,就像一鍋白米飯里趴著幾只蒼蠅,格外刺眼。

    趙振民趕在動手前急著叮囑邢正義!按龝䞍撼鍪忠欢ㄒ麛唷V鞣干砩吓缓谜嬗械叮瑒e等賊醒過悶兒來!

    邢正義回應,“你也是。注意安。”

    可趙振民仍不放心似的,還在強調。“你的性子我知道,可俗話狗急了還跳墻呢。咱們都是個肉人,萬一有家伙,這一刀進去吃什么都不香了!

    邢正義來還有嫌老同學婆媽,可聽到這里卻不禁一陣感動,緊緊握了下趙振民的手。

    就這時候,洪衍武已經眼瞅著尤三已經把信封揣進了褲兜,他回身沖著倆警察就一歪頭,“走!辦他們!”

    就這一句,一瞬間,讓倆警察身的血都燒起來了。

    時間緊迫,趙振民再沒話,他沖洪衍武和邢正義一頭,先轉悠著奔人堆兒里的仨崽兒去了。

    又過了片刻,邢正義也給洪衍武一個眼色,裝成要看熱鬧的人,沖著人堆兒外的尤三背影溜達過去。

    洪衍武負責殿后,可看著前面這倆十三不靠的年輕警察,他心里卻實在沒法踏實。

    趙振民還好,要對付的是那仨鬼兒,一拍唬就老實,不會有什么危險。可這個尤三卻不一樣,決不是什么善茬,他只怕邢正義斗不過這子。

    一會兒邢正義對尤三動手,極有可能是一聲大喊“警察,不許動”,然后就是“咔嚓咔嚓”的上銬子的聲音。也有可能是尤三一發現有警察掉頭就跑。不過,還有一種最壞的可能。那就是他們被尤三提前察覺,上來就開打。要真是再掏了家伙,絕對有可能血濺當場……

    唉,愁也無用,見招拆招吧。

    洪衍武把所有可能發生的變化,在心里跟走馬燈似的最后過了一遍。然后強自振奮精神,尾隨邢正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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