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連剛才擔(dān)心“錯腿馮”犯糊涂,擔(dān)心陳力泉會受傷的人,也都沒話了。
沒話是因為陳力泉摔倒那個份兒上了,此時誰也不會再視他,反而大伙兒以更加崇敬的眼神看待玉爺。
這很自然,以徒看師嘛,能教出這種徒弟的師父,絕非凡人!
因此哪怕陳力泉第二關(guān)又遇到一個真正厲害的對手,大家雖然再次大吃一驚,卻均未再表示出過分的疑慮,反倒是更加好奇下一場跤賽,陳力泉會不會還能帶給他們驚喜。
陳力泉的第二個對手,是一位牛街的回族知名跤手。
此人名叫朵綸,年近四十,一米七八的個頭,也很高大威猛。
可是與“大蝸牛”不同,朵綸在跤場上從不以“份”壓人,他是屬于力量和技巧都擅長的跤手,每每對敵,不但主動發(fā)絆,且變力靈巧,所以很多人都愿與之競技。
打個比方,像朵綸這種身高體長的身體條件,往往對敵之際用腰腿絆術(shù)最為得意,而他竟有時用“掏”和“別”等絆子,也是同樣高超。
正因為其跤風(fēng)剛健猛勇,且兼具巧妙技術(shù),再加上他的頭發(fā)是自來卷,又姓朵,幾樣湊一起,跤壇上就給了他一個綽號“卷地云”,意為跤術(shù)變化莫測,剛?cè)岵?br />
而且更特別的一是,這個“卷地云”別看還在盛年,他卻是閃德寶兄弟閃嘎子的徒孫,論起來不但與“錯腿馮”是平輩,還曾拿過國運動會名次,玩意兒好,身份也好,是跤行里公認(rèn)的出彩的人物。
不過,如果實話,朵綸能作為陳力泉第二關(guān)的對手上場,其實才是真正的“超派”了,因為無論年齡、資歷,還是對戰(zhàn)經(jīng)驗,兩個人都相差太遠(yuǎn)了。
可這并不能怪“錯腿馮”,因為原“錯腿馮”安排第二關(guān)上陣者,只是朵綸的一個師侄,可就在人家剛要換褡褳出場時,朵綸因見陳力泉跤摔得漂亮,卻見獵心喜硬把人給攔下來,非要替這個師侄上場不可。
他的理由也夠直白的,非師侄不是人家的對手,怕陳力泉贏了第二關(guān),他就再無和陳力泉交手的機會了。
作為師侄,也自然知道這個師叔有“見跤心喜”的毛病,一見好手就按不住性子,正因為見怪不怪早習(xí)慣了,所以根沒法和他制氣,便只好翻了個白眼把機會相讓。
真正急眼的倒是“錯腿馮”,一見換了人,他立馬站在壇下,用兩只鐵棒一般的胳膊封了路,死活不放穿好褡褳的朵綸過去。
“老弟,怎么的?非要撅我的面兒?”
“哥哥,我可也是善撲營的傳人。沒別的,就像看看老玉家的玩意兒和我們閃爺傳下的官跤有多大區(qū)別……”朵綸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但語氣非常肯定。
“錯腿馮”手上又加了把子勁,繼續(xù)往外推搡朵綸,胳膊上的青筋都暴突了起來。
“還是換別人吧。您吶,要真想見識,改個日子。今兒中午哥哥謝你,咱們牛街北口‘兩益軒’(京城清真菜老字號,有‘教席之首’之稱,與‘同和軒’、‘同益軒’號稱‘三軒鼎立’。開業(yè)于民國二年,即191年。原址在李鐵拐斜街,公私合營后遷至牛街北口,后因牛街改造工程消亡,今已無存)了!”
“哥哥,您知道我的脾氣,哪兒等得了呢?還是我請您吧。放心,我留兒手不結(jié)了……”
朵綸還真不愧是“卷地云”,邊話邊發(fā)力,硬把“錯腿馮”推得一連往后退了好幾步,自己則安然地站在了跤壇之上。
得,瞧這暴脾氣,攔還攔出事兒了。
與“錯腿馮”向玉爺送上一個抱歉的眼神不同,得逞的朵綸興致頗高,顯得極為興奮。
當(dāng)他樂津津地看著陳力泉又向他作了一個揖,道了一聲“您拉著兒”后,瞬間就進(jìn)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只把身子往后一個退步,然后就猛地?fù)淞松先ィc陳力泉交上了手。
接下來,在搶把位時,陳力泉第一次吃了虧。
敢情盛名之下無虛士,這個“卷地云”搶手經(jīng)驗豐富,力氣也超出“大蝸牛”太多,絕非作為初戰(zhàn)跤手的陳力泉所能相匹敵。
所以被朵綸粗胳膊大手一把抓住之后,陳力泉使勁掙蹦了好幾下也沒掙開。
最后無奈,他甚至干脆就放棄了徒勞的抵抗,只能聽之任之。
而一招受挫,也無疑也讓他立刻意識到,這個對手可不是那么好應(yīng)付的,必須使出渾身的解數(shù)才行。
與之相反,把子固定后,朵綸馬步生根、腰板伸展,柔中帶剛,一眼看上去,功架極其舒展、大方。
他自己似乎也對搶了先手頗為自得,于是抖了抖肩,便氣沉丹田,先暴雷般給自己叫了一聲號。
“怎么著?這就有了!”
“好唉!”壇下立即有人迎合,氣勢洶洶地奉上了一聲碰頭兒彩。
實話,朵綸這既是抒發(fā)情緒,但更多的卻是想先聲奪人,占據(jù)氣勢上的優(yōu)勢,可他沒想到,陳力泉絲毫沒什么情緒波動,只平靜地了一下頭,一沒吭聲。
這讓朵綸不得不暗贊一聲,而跟著,他就兩膀子發(fā)力,故意往橫了去掄陳力泉。
正所謂“行家看門道”,由于剛才看陳力泉與“大蝸牛”角力時底盤兒走得相當(dāng)穩(wěn),朵綸便打算親自效仿,再晃蕩一下陳力泉腳底下的根基,非得探出實底兒來不可。
他的想法是一旦能知道了深淺,那便好辦了,深了深,淺了淺玩,對著岔子下斧子沒有大簍子。
但是,讓朵綸感到吃驚的是,陳力泉雖然吃不住他的力,被他拽扯得像根面條似的,只能腳尖著地,忽忽悠悠的,可腳底下也照樣沒亂。
他剛往左一擰一扯,陳力泉的身子立馬就輕飄飄地移了位,他再往右發(fā)力,這子又緊跟著倒步復(fù)了位,怎么扯怎么跟著走。
白了,陳力泉就沒根兒,整個人都是飄著的!
朵綸謹(jǐn)防有詐,又試了一把。
陳力泉照樣吃不住他巨大的力道,還是靠細(xì)腿碎步地一通緊倒騰,才沒被甩出去。
但是,當(dāng)朵綸一個抖甩動作剛停,力道還沒完卸下來的瞬間,陳力泉的兩條腿可就像兩根鋼釬子一樣,牢牢地戳在了地面上。
朵綸一看這景兒,當(dāng)時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臉都白了。
這子腿功是怎么練得?就這么刮風(fēng)似的搡得他,身子都成了隨風(fēng)飄的破風(fēng)箏了,嘿,平衡愣是沒丟!
這他媽簡直是個石碌碡,滿地能滾,還穩(wěn)如泰山!
朵綸不由回頭沖“錯腿馮”和玉爺?shù)姆较蚩戳艘谎邸?br />
卻沒想到,雖然“錯腿馮”因為對場中的緊張和關(guān)心,臉色顯得有些擰巴,可玉爺瞅著卻十分淡然,似乎對徒弟一不擔(dān)心。
這讓他隱隱地意識到,這一跤,可有些不妙了。
終于,在第三次劇烈地大幅度扯動之后,朵綸徹底耐不住性子了,他暴脾氣一發(fā)作,便決定要速戰(zhàn)速決,結(jié)束這種僵持。
于是,他用盡身力氣就是一個“大別子”,只見他上步送胯,擰腰低頭,雙臂向里猛掄猛帶,陳力泉的身子立刻就打著滾兒地橫飛起來。
但是,就在陳力泉的身子即將側(cè)翻落地前的一瞬間,這子的雙腳一地,然后上身順勢加力一擰,竟然利用慣力又往前多沖了半圈。
好家伙!
這下子反倒讓朵綸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把他自已給掄了出去!
連掙扎踉蹌的機會都沒有,脆脆地一個肩背著地,就翻拍在地上!
得,“卷地云”鬧了個“滿頭土”!
沒人叫好,這可是第一跤,所有人的的確確沒想到這么一出,都看得目瞪口呆。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漢子才大張著嘴巴,傻傻地冒了一句。
“嘿,這是什么招兒啊,還能這么玩兒呢!”
“什么招兒?善撲營的招兒!”一個歲數(shù)大的,頭也沒回地給了一句。
“怎么個法?”那漢子還不明所以。
“我老弟,怎么啦?這還不懂!要擱你,努著勁兒掄對手一圈,掄完了,該強弩之末了!嘿,對手不完!他借勢再多趟上你半圈。你還能怎么著?什么抓撓都沒有,你自己就得給自己帶趴下!”
“我去!那這么,底盤子真硬呀!”
“可不是呢,這就不是咱們民跤能練出來的東西,必有非常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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