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絢塵是老太君的心頭肉,自己?在老太君眼里估計和丫鬟仆婦一個等級吧?李夫人很清楚,她在老太君眼里就是個管理王府的仆人,那種隨時能夠換掉扔了的仆人。
水馬山送來了,林絢塵喝了些水,感覺不那么渴了,她最后舔舔嘴唇,張口就說出了一句讓老太君掩面哭泣的話來:
“老太太,絢兒從來沒有怨恨您,只是,只是看在我那苦命的娘親的份兒,別在怪罪我和師父了!絢兒天生就是個苦命的,一出生就得了重病,娘親好不容易請了個師父,學了一門傳承隱秘,難度也是極高的神功,總算沒在三歲之前死掉。那師父,對我倒是有些恩情的呢!只是,只是,這次秘境兇險,大出所料,那恩師也是給皇宮里的某人,坑害了去的!自己都保不住自己,還……”
“別說了別說了!你能醒了來,讓奶奶再抱一抱,就是頂頂好了的!你那師父,背叛了咱們是真,將你這個可人兒的小寶貝也仍在這里,只怕也是真了!她自己無情無義,那是咱們有眼無珠,看錯了人,怎么能讓你這個小心肝兒替那人承受一切呢!那人,在王府離,也是高傲自滿生人勿進的,比那妙音兒更有過之而無不及!”老太太見林絢塵醒了過來,雖然還發(fā)著燒,可是能說會動了,一雙黑眼睛也亮亮的,氣脈平穩(wěn),口齒清晰,竟然一時激動得口不擇言,當著妙音的面就將妙音拿來和一位王府叛徒相比,狠狠落了妙音的面子,而此時,妙音還在那高聲念著“佛祖保佑”,發(fā)下宏愿要給林絢塵抄寫經(jīng)文九九八十一遍呢,哪里有工夫理睬甄老太君說了什么話?換做平時,她只怕誰的臉色都不看的,直接張口就頂撞起來,這次確實一旁“佛祖保佑”著沒頂撞一句,也算是相當罕見了。
此時李夫人瞧見林絢塵氣色潮紅,也不像是病情好轉(zhuǎn)的樣子,原本失望沉寂的心又悄悄提起來,心里暗道:“剛剛病的快死,這會兒又活過來了?只怕又是回光返照……不知幾時又咕咚一聲倒下來,再也起不來了。”心里轉(zhuǎn)著這樣的惡毒念頭,嘴是不敢說出來的,只能在門外繼續(xù)站著,仆人一樣聽候老太太發(fā)落老太太還沒允許她進門呢。
李夫人不可能知道,就在幾分鐘前,就在老太太慌慌張張,顫顫巍巍趕來的這點時間離,林絢塵,已經(jīng)和她的恩師楊紫依進行了一場精神交流。
南方帝國腹地,冷凝山,斷情山谷
楊紫依終于又長長松了一口氣,將手里的一件圣器慢慢放下。
那是一件品圣器,代表這天下運勢的鎮(zhèn)派至寶,九天玄女曾經(jīng)擁有的三件圣器中,最后剩下的一件,如果有皇宮里的人此時看到這件圣器,估計非得嚇得跳起來不可。
那不是別的什么東西,那就是一件和凌華皇后手里的那件圣器完全一樣的千里回轉(zhuǎn)骨。
千里回轉(zhuǎn)骨,其實并不是一件,而是一套,或者說是一批圣器,只不過千年時光崢嶸而過,留下來的,只有這么兩件,一件成為南國定國圣物,一件就隨著九天玄女的最后寶藏,在某些地方輾轉(zhuǎn)隱藏了許多年,其實當時的九天玄女,也從來沒有將所有的千里回轉(zhuǎn)骨收集完全,也沒必要,她們又不是無界萬華樓的那些財寶獵人。
圣器都是一樣的,可是隨著圣器流傳下來的使用方法大相徑庭。凌華皇后和靈皇手里,千里回轉(zhuǎn)骨只能用于逃命,而楊紫依手里,它可以讓相隔千里的人,精神相連,前提是兩個人都修煉過九天。
“真是個傻寶寶喲,九天作為宗門最強神功,其實反而比玄陽好修煉多了!為師既然要離開你,事前怎可能不考量到方方面面?”遠程通訊結(jié)束之后的楊紫依,心有余悸地突出這句話,幾分鐘前,要不是她在整理這滿滿一山洞的寶物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圣器傳來一陣陣震動,還發(fā)著紅色的報警光芒,只怕她甚至趕不營救自己的愛徒了。
楊紫依輕輕放下手中的圣器,將它鄭重地封存在一只木匣子里,仿佛藏起一個門派曾經(jīng)的所有輝煌。她看著洞穴之中滿滿當當?shù)墓糯伲`器兵刃,神功典籍,藥學典籍還有各種神鬼傳記,地圖游記,江湖舊聞的記錄等等,不禁又深深嘆息。她的嘆息是僥幸的嘆息,而不是對曾經(jīng)輝煌的緬懷。她此時心里想著的,是自從被圣水派滅門以來,各代宗主將這些寶物轉(zhuǎn)移隱藏的倉皇與艱辛,以及始終如一的隱忍和忠貞,而不是別的什么其他。她知道自己這輩子,和她的師父一樣,都要抱著名為“九天玄女”秘密孤獨一生,而她的弟子,林絢塵,很可能也和她一樣。
這是宿命,也是使命。
“不,這些,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九天玄女不能打破的宿命,就讓男人來打破吧……”楊紫依的眼前,又浮現(xiàn)出那一道白銀色的身影,驚艷,冷冽,時時刻刻散發(fā)著不近人情的果決,那個被自己的義妹稱為“宗主”的銀發(fā)少年,身似乎永遠凝聚著一股打破宿命枷鎖的詭異氣場。那氣場,不是道,不是將決,不是王者,而是天
“大姐,著洗東西就留在這里嗎?”楊紫依身后傳來林彩衣有點疲憊的聲音,四個暗衛(wèi)守住洞口,兩個女人在這里被困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才將這滿屋子價值無算的“零碎”清點完畢,總算和楊紫依手中的單子對得一個也不差了。既然寶物已經(jīng)確認沒事,那么她們也該離開了。
“是啊,將洞口封住重新做下記號,這里的東西,暫時還沒有辦法運走。”楊紫依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出去的時候我們走另外一條路。”
“還有第二條路?”林彩衣驚訝道。
“是啊,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將我們來的路堵死了……這些年來,我每次巡查這里的時候,都換一條路徑,將來路堵死,這樣才能保證萬無一失……別嫌麻煩,多少年都這么過來的。”楊紫依說著,語氣中沉淀了太多驚心動魄,坎坷浮沉的過往。
林彩衣只是點頭,沒有說話。兩人將所有打開來的東西都重新放進盒子里,然后合力布下了許許多多復雜的聚元式,將洞口封閉,之后退出來,叫捍衛(wèi)去封堵來路了。
她們走后,徹底黑暗下來的洞穴里,亮起一道深紅色的光束,那是機械傀儡特有的紅外探照光束。
黑暗與火,就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里聚合,那里,曾經(jīng)是楊紫依坐下休息的地方。
黑暗的光門慢慢展開,一列四十具纖細冷冽的機械傀儡從黑暗大門中走出來,分散開,將整個洞穴占領(lǐng)。
的聲音,冷無情地響起來:
“啟動敵我識別系統(tǒng)。”
“啟動最高等級警戒。”
“啟動綜合戰(zhàn)場判斷系統(tǒng)。”
“連接到作戰(zhàn)指揮中心。”
“設(shè)定防御類型,所有未識別標記的移動目標,不經(jīng)警告,立即擊斃。”
咔嚓,機槍膛的聲音,成為這洞穴里最后的聲響。
……
被稱為天下雨之極的冷凝山地區(qū),一年三百六十天,三百天都在下雨,晴不過三日,就在遠方的潘興城崇王府瀟湘館里,一片哀云慘霧剛剛退卻了,煥發(fā)出一絲絲新生的歡樂之時,的同時,這座山谷之中的某處山洞里,楊紫依和林彩衣各自穿著血滴子女營的黑紅色勁裝,繞了許多復雜的道路,才慢慢從山谷中出來,到了解語宗的山門之下。
那山,那谷,那洞,都是斷情山谷離數(shù)不盡的山峰山谷中,最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的縮在,斷情山谷前半段是個葫蘆口一樣的山谷,后面就是峰峰谷谷的復雜地貌,這里常年陰雨連綿,霧氣升騰,蟲蛇扎堆,甚至傳言有毒瘴漂浮,在沒有衛(wèi)星定位系統(tǒng)的農(nóng)耕時代,這里就是天造的迷宮,別若外人,就是常駐在這里的解語宗,每年都能在這“后山禁地”中走失三五個弟子,而對于那些沖進來劫掠解語宗山門底蘊的兵痞,貪官,以及各種各樣落井下石的人來說,后山禁地就是亂葬崗,這里面能有什么收獲?
因此,當楊紫依循著險些被兵痞們破壞了的某些暗號,從解語宗宗主大堂后面的一間儲物間里的一條極為隱秘的地道中出來,在這迷霧重重又危機四伏的山谷中轉(zhuǎn)了幾圈,靠著某些外人根本看不出來的記號找到了這座幾乎和狗熊洞子的外觀沒有兩樣的山洞時,真的狠狠地松了一口氣,而跟著她的林彩衣和另外兩位真王的心腹,已經(jīng)差不多給繞暈了,而當她們一行人沿著另外一條路走出來的時候,就連林彩衣都忘了先前的路是什么樣了。
而當她們走進葫蘆口形狀的山谷,也就是解語宗山門的時候,看到的只有滿目瘡痍。
沒有人聲,只有雨聲,除了雨點子,再也沒有任何會動的東西,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們,圍著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婆子,呈現(xiàn)出一圈圓圓的軍勢,集體倒下了,鵝黃和鮮紅被灰色的雨水沖刷著,顯出分外的陰冷。
她們才是解語宗的最終。
“該抵抗的也抵抗了,該蹂躪的也蹂躪了,該劫掠的也劫掠了,現(xiàn)在,一切也都可以結(jié)束了吧?”楊紫依哀怨地嘆了口氣,好不容易忍住了哭腔。人都是有感情的,她在解語宗躲藏了十年,縱然從未效忠,卻也有幾分感情了,她伸出手,顫巍巍地指著那一圈倒下的弟子,那是解語宗中實力最低微的臨時弟子們啊!
那一點點人,絕對不是守衛(wèi)山門的弟子的數(shù)量,更多的解語宗弟子,早已被蜂擁來的各方勢力擄掠得不知去向,那些弟子的命運,可能比這些倒在血泊中,早已涼透了的嬌美身軀更好一些嗎?但愿吧。
“將她們埋了吧!這樣就不會給山谷里的禿鷲吃掉了。”六個人前來,準備動手挖坑。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背后傳來。
六人趕忙回身戒備,這個陰雨連連的時候,這個解語宗被誅滅,留下一地殘尸和瓦礫的時局中,能冒雨前來的人,身份難明,也許是山匪,也許是蘭波斯菊,也許是血滴子粘桿處的人,也許是衛(wèi)所的人,也許是地方的官員甚至兵痞,總之是友?是敵?是路人?在這霧雨蒙蒙的環(huán)境里也分不清楚。
那騎兵到了五丈之內(nèi)才能勉強看出個輪廓,從衣著的配色看是血滴子的裝束,六個人悄悄靠攏了一些,組成了一個小小的六道劫軍勢,卻都沒有抽出武器,很明顯的防守的意思了。血滴子的人,可能是真王的人,也可能是其他什么王什么勢力的人,魚龍混雜,六人此時也不能就放松了警惕。
直到那人騎馬到了差不多三丈遠的地方,才勒住馬翻身下來,直接就跪在了泥水地里,雙手抱拳說出了一串切口,這個時候,楊紫依才知道他是自己人。
軍勢松懈的同時,一封信被呈遞了來,是給林彩衣的,林彩衣用入體二重的罡風屏蔽了雨水,就著灰蒙蒙的天光看了看,臉色倒也未變,只是很鄭重地點了點頭。她收起了信件,對著楊紫依一炮拳道:
“大姐,妹妹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楊紫依看了一眼那血滴子的信使,有點不太放心,若果是個真王府里的暗衛(wèi)出來,只怕就真的沒問題了,血滴子,被別的勢力假冒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妹妹所為何事?”
“真王吩咐下來的事情。”林彩衣沒有直說,是顧及到在場的四位暗衛(wèi)和那位血滴子信使,那位信使給她信件的時候,真王府的火漆完好無損,說明那位信使根本不知道信件的內(nèi)容。
楊紫依盯著林彩衣的眼睛看了一兩秒,才點點頭:“你去把!日后姐姐在血陽城里等你。”她說完就轉(zhuǎn)過身去,顯然要叫其他人幫助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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