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個子奮力架起罡風一擋,一面風墻憑空出現,將那顆流星錘穩穩接住,只聽一聲巨大的爆鳴,風墻仿佛玻璃一樣碎開,而流星錘也被風墻彈開一個角度。瘦高個子故技重施,向后猛然一退,又擺出了燕返的起手式,櫻釋玄冷哼一聲,手指銀塵分發下來的空間戒指突然一亮,一把長柄戰斧就出現在他的手中,原本按照胎息秘術運轉的神功同時改換方向,瞬間爆發出合道三重的可怕氣勢。
天魔解體**!
櫻釋玄這幾個月之中連連受了重傷,靠著投奔鬼厲名才撿回了一條命,實際的境界反而已經跌落到了分神十二重的地步,只不過如今受了銀塵的法術治療,又研習了不損傷經脈的天魔解體**改進版,經脈內部的損傷都被光屬性的元氣修補得差不多了,因此可以短時間里全力爆發罡風,瞬間就回到了合道境界。那一瞬間之后,櫻釋玄將罡風收縮,境界壓制,又回到了先前分神一重的虛假境界中去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櫻釋玄以分神二重罡風攻擊那瘦高個,那么什么俘虜也別想得到,直接就是瞬殺的局面。
罡風境界的不同,代表著罡風本身質地的不同,不是罡風能量大小的區別,高一重的罡風,對低一重的罡風來說,簡直就是鋼刀對付豆腐。任憑低級罡風怎么防御,都會被突破的,而沒了罡風防護,血肉之軀就相當脆弱了。
櫻釋玄原本打算嚇他一下,同時爆發出來的合道罡風可以變成護體罡罩,如同鎧甲一樣的形狀,這部分罡風是合道級別的,對那瘦高個來說就是絕望此時的櫻釋玄是無敵狀態的分神一重高手。
這也是江湖的老規矩或者說常態了,境界高深的武士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全力維持著罡風,運轉神功也特別消耗體力,因此只能將最強大的罡風用在最需要的地方,也就是好鋼用在刀刃,對于不如自己的對手,一般都是使出和對手一樣境界的罡風,或者高一重的罡風,力求最經濟節約地瞬殺,除了要俘虜的時候之外,絕無拖泥帶水的鏖戰,這是最節約體力和元氣的法子,也是這世武士比法師體力高出無數倍的根本原因,武士動手的時候,只要不是催動到極限的罡風,其實都算作休息狀態,而法師,只要動用任何法術,哪怕是做實驗或者制造什么東西,都算作是工作狀態,持續地消耗著體力和精神力。
只可惜那瘦高個子似乎并沒有被嚇到,或者說,他后退準備使出燕返的動作,不過為了自己爭取一點時間,加他先前射出飛針,等待天則降臨的那點時間,已經超過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了。
瘦高個子站在櫻釋玄兩張外的地方,卻沒有真的發動燕返,反而從袖子里丟出一只黑漆漆的瓷瓶子。
“就知道你會這樣。”櫻釋玄看到瓷瓶子飛來的瞬間,趕緊收了戰斧,左手不知何時套了一只造型很簡陋的,帶著金屬邊條的皮質手套。
瓷瓶飛過一丈距離后直接炸裂開來,一道慘白色的冰流朝櫻釋玄席卷過去。“冰雪風暴!”血脈秘術的紅光在那瘦高個子的身綻放開來,似乎讓他變得更瘦了。而天則和周圍五丈以內的所有罡風,都在這一刻完全消失!
血脈秘術,對抗天則,爆發之處,五丈內罡風靜止,神功消散,甚至神兵的力量也暫時消散。
天則被打斷,瘦高個便不需要發動燕返了,何況血脈秘術只能攻擊周身兩張以內,一丈以外的敵人,他也就沒有必要靠過去送死。趁著冰霜爆發的喘息之機,瘦高個子趕緊掏出一塊人皮出來,嘔出一點自己的血,發動了治愈用的秘術,將自己對穿的腹部彌合了,雖然這么一來損失了好長一段腸子,不過在神功和血脈秘術的雙重恢復下,要不了三年就能重生長回來的。
瘦高個子收起了靈器神兵,打算先用血脈秘術轟擊櫻釋玄,不行了再神兵,他神兵秘術兩樣法寶在手,還真就不怎么在意櫻釋玄的合道修為。
那一團蒼白色的冰霜旋轉著,眼看著就要演化成一方小小的冰雪世界,將櫻釋玄徹底包圍,覆蓋,凍結至死。櫻釋玄臨危不亂,在風雪散開的瞬間就伸直了左手,五指尖罡風一吐,那皮手套的金屬邊條仿佛活物一樣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瞬間就變成了五條閃著寒光的鎖鏈。
鎖鏈閃電般地穿透的旋轉著展開來的冰霜的中心,空氣中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老鼠死亡時候的慘叫聲,接著寒冰碎裂的巨大轟鳴就掩蓋住了一切。櫻釋玄沒有吭聲,因為他不知道這種以熟鐵代替手骨發射出來的血脈秘術,究竟應該叫個什么名字。他倒著知道血脈秘術中使用手骨變成鎖鏈的那招叫什么,可是發動原理和這個比起來也差太遠了。
原本自信滿滿的瘦高個子聽到那一聲鼠叫和寒冰破碎的聲響之時,一切自信瞬間隨著冰霜碎裂開來了。“怎么可能!這種秘術你們居然……”他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身一緊,一緊被那五條鎖鏈束縛住了。
此時,什么樣的神功,什么樣的神兵都完全沒用了。
“這秘術又不是你家老子發明的,就只管你能用啊?”櫻釋玄的聲音透過逐漸散去的冰霧,悠悠傳來:“其實從一開始我就防著你這一手了,畢竟你這么高,骨架這么大這么結實,想來曾經也是個壯實的家伙,如今卻是很瘦了,這種情況么,要么你大病未愈,要么你吸食雅庫扎,要么你就是個修煉血脈秘術的混賬。大病未愈你會呆在你那狗窩里好生靜養,不會出來走動,吸食雅庫扎瘦到你這份,估計一身神功境界早就沒有了,因此啊,只有第三種才可能的,只不過,真不知道你家主子打算賞給你什么驚天動地的禁術,有的沒的讓你跑這閻王殿來送死!”櫻釋玄說著,手里的罡風變換,那瘦高個子就被鎖鏈拖死狗一樣拖到了櫻釋玄跟前,此時他身體被束縛住,不能自殺也不能說話,只能這么直愣愣地瞪著櫻釋玄的血紅色眼睛。
他心里此時沒什么后悔的,只有徹底的不甘心和絕望,他原本隨眾突襲神武侯府邸,就想靠著血脈秘術,將那個給八旗子弟帶來滅頂之災的銀發人殺掉,他原本以為那銀發人根本不明白什么是血脈秘術,被刺殺的機會很大的,只要他能躲在一個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發動秘術就好,卻沒有想到,進了神武侯的府邸,連正主都沒有見到,就敗在了一個疑似高級嘍啰的手里了。
他倒是知道有一招王者之劍可以解除鎖鏈的束縛,可是那招的咒語秘傳不宣,他到現在也不會……
此時,雨還在下,似乎有變得猛烈的趨勢,然而神武侯府邸里的戰斗,已經結束了,再也沒有一聲吃痛的悶哼,臨死前的慘叫或者尸體倒地的聲音了。
二百鐵衛,二百曉之成員,加櫻釋玄,這樣一股力量,就將闖入進來的神秘黑衣人們全滅了,被抓了三個,余者皆死。
除了一個人。
一個被銀塵故意放進來的人。
一個老熟人。
一個隨時有可能被鬼厲名直接剝皮的,已經全無翻盤希望的人。
同一時間,崇王府
“姐姐,你好好告訴我,究竟是誰差遣你來的?能想到這一層,想來很厲害了,而你自己萬萬不可能直接來的,給下人知道,像什么話了。”林絢塵湊到王雨柔耳邊,輕聲問道。
“柳夢儀差遣我來的。”王雨柔道:“那姑娘是玉衡在東海秘境中認識的,解語宗的人,出身很不好的,不過還算有本事,做起事情來,比玉衡房里的家生子們好多了,又賭咒發誓許多次,這一生都要獻給玉衡了,老太太看她可憐,又是心里堅持著,只怕打發出去了就鬧出人命來,只好留下了,雖說是一等丫鬟,可絕對不敢管錢的,現在粉黛依然是首席大丫鬟,掌著用度,她就是收著玉衡手里的零碎玩意兒,像個管家婆。這次玉衡魔怔,她最著急,趕緊找我來商量,最后就出了個這樣主意……”
“柳夢儀呀,她不是從來都不用情太深么?這次怎么……”林絢塵說了一半趕緊住口,心想自己又多說話了,自己出身解語宗的事情,應該很多人都能查訪出來,但是……名義只有老太太一個人能夠知道的,姑姑在明面不能算知道,雖然她其實最清楚不過。
“你們見過?”王雨柔敏感地把握住了林絢塵話中的不同,似乎她和柳夢儀很熟的樣子。
“五年前去給爹爹墳,路遇到的。”林絢塵隨口編了個謊話,知道就算柳夢儀自己也不敢聲張,解語宗的前任首席弟子就是郡主這種事情,只怕朝廷也不敢太拿捏出來,否則惹怒了“器中圣手”可不得了呢。柳夢儀應該不是白癡,不會瞎嚷嚷的,這么個編排,對她有沒有什么壞處,只怕柳夢儀也未必愿意計較什么真相。
王雨柔卻是完全不知道這些,五年前赤血秘境什么的,要是能和林絢塵扯關系,只怕王雨柔第一個就笑死了,便也不疑有他,只是道:“原來如此,唉,總想找個人問問那丫頭的出身啊,性子啊什么的,將來也好相處,可是如今,知道她身世的人都進了大獄了吧?”
“這你就不懂了吧?銀塵哥哥的一等丫鬟李夢詩,可是柳夢儀的師姐妹,去問她不就是了?”林絢塵促狹道。
“好妹妹,你別編排姐姐了,姐姐去過東海秘境,知道那是什么情況,李夢詩,只怕恨不得生撕了柳夢儀呢,這段公案,你我都要明哲保身,別牽扯進去了,估計妹夫都不會為李夢詩出頭。”
“我才不擔心的,李夢詩姐姐是個明白人,不敢和銀塵哥哥提出這樣的要求,否則直接趕出去了,姐姐以為銀塵哥哥讓李夢詩姐姐當大丫鬟,是看她啦?呵呵,可笑死了,那天定親宴,你是見了的,銀塵哥哥自己斟酒,將李夢詩姐姐支到丫鬟那一桌去了,橫豎連酒杯都沒讓她碰過,這樣也算是看人了么?”林絢塵說到這兒,停了一下,才道:“今天紫鵑去了侯府那里,給我說了,銀塵哥哥身邊都聚集著一群很有能力的人,那李夢詩姐姐,也是爽利決斷,心思忠誠,做事十分條理,百分嚴明,才當了大丫鬟的。你可知道,我雖然不太了解柳夢儀和李夢詩姐姐,可是我了解銀塵哥哥呀?他那個人,若說和二哥哥最大不同,那就真的是他太獨立了,太能干了,一個人可以當著幾百人使喚呢,他若不是看李夢詩姐姐爽利明快,能當個幫手,只怕身邊一個丫鬟也不會有,最是個不養閑人的主兒,這點,和二哥哥剛好相反了。”
“你這么一說,如今姐姐反而有點羨慕你了。”王雨柔輕聲說著,聲音里居然帶了哭腔:“好妹妹,今天你既然肯幫了姐姐,解開玉衡的心結,姐姐也就口不擇言,說點體己話吧?其實芒種節哪天,姐姐陪著真王家的小妹妹,在百花園里見過妹夫一面,只是遠遠看了一眼背影,然后就聽著那小妹妹給姐姐講了許多妹夫,當時還是真王爺的太保師傅,的話來,說妹夫十分的能干,是個能扛住大事的人了,姐姐聽了,其實也動了心,可是那個時候起,姐姐就沒有辦法回頭了,這些,不過是心里的一個念想,怎么可能真的實現出來的。”王雨柔說著,聲音啞啞的,林絢塵聽出來她正在埋葬自己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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