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塵操作著小吊車，將那一立方米的s箱放入墻壁上的凹槽中，很順利地將整個箱子推入凹槽，并沒有因為凹槽里多出六個小金字塔形狀的接觸點就給頂住了。當箱子完全插入凹槽的一瞬間，銀塵面前的墻壁周圍亮起一圈綠色的冷光，同時的聲音再次傳來：“銀塵王爵，請將s箱上的吊扣卸下！”

    銀塵照做，只見墻壁周圍的綠色冷光閃了一閃，原先滑動到左側的擋板無聲無息地向右滑動合攏，凹槽關閉，嚴絲合縫，整面墻上根本看不出來里面藏了一立方米的凹槽。

    控制臺上的大大小小的屏幕依次點亮，銀塵這個時候終于知道為什么這里的燈光如此昏暗，原來這些小屏幕出的光都很暗，若是用太強的光照射，那么屏幕上的字就看不清了。

    銀塵一塊屏幕一塊屏幕地看過去，登時有些頭大。這些小屏幕上顯示的程序，都是真正的機械邏輯，沒有任何深度學習和智能輔助可以用，一切全憑手動調試，而這大大小小36快屏幕，上百個安靜和數十個旋鈕，構成了一整套特別復雜的調試系統，銀塵要通過這些完全沒有智能邏輯的機器設備，將s箱格式化，分配陣列中每一塊磁盤的功能和任務，協調轉，讀寫率，維護和修改柱面，甚至需要分析塊，將已經有些不太靈敏的扇區隔離在冗余區內，這些，都必須在完全沒有教程參考的情況下獨自完成。若果只是一塊普通的硬盤，甚至一塊普通的系統盤，銀塵能輕松搞定，可他現在要操作的，是世界上最復雜，加密程度最高的s箱系統存儲陣列。

    銀塵沒把握，甚至有點不知所措，但是他此時沒有任何退路。

    “銀塵王爵，你現在只剩三小時進行s箱調試。”1r的聲音無情地傳來，沒有感情的語調此時更顯殘酷：“紅后救援程序進入最后也是最危險的階段，此時你所在的空間將完全封閉，因為某些原因，氧氣供應也將斷開，你只有三小時時間，三小時之內無法讓1bs識別到s箱參數，你就有可能死在這里。”

    “知道了。”法師的聲音反而平靜下來，平靜的語氣之下滿是黑暗的勇武。他閉上眼，似乎在默默祈禱什么，等待了差不多三秒鐘，他重新睜開了眼睛。

    睜開眼睛的瞬間，白銀色的瞳孔中大雪彌漫，斗室之中，昏暗的光線忽地劇烈扭曲，接著黑暗降臨，一屋子的昏黃光線，匯聚在手心，變成一顆金色的水擊球。

    水晶球里，閃過無盡幻象，最終定格為紛繁的虛空。那紛繁的虛空如同群星璀璨的液晶，在水晶球里旋轉著，旋轉著慢慢散逸出來，變成一條閃閃光的星空的匹練，從水晶球里射出來，掃過整個操控臺。

    操控臺上，浮現出一串串金色的代碼，那些代碼在空中懸浮著，波動了三秒，忽然朝著銀塵的雙眼匯聚過去。

    銀塵的視野中，系統再次開啟，只不過是強行開啟，體內的光芒符文，也在飛消耗，而手中的水晶球，就在這一刻無聲碎裂。

    秩序魔法大預言術。

    視野中的金色系統界面是臨時開啟的，只能存在一刻鐘的時間，銀塵撲倒操作臺上，以最快度按照系統界面的指示操作，他的所有操作都是篤定而唯一的，完全沒有調試設備的意思，他將操作臺上的上百個按鈕都按了一變，每個旋鈕都轉到了指定的位置，之后，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后退了幾步，仿佛欣賞畫作一樣欣賞著36快屏幕里顯示出來的，枯燥乏味的內容。

    “1bs，檢查s箱鏈接。”

    “斷路。”的答復無異于給了銀塵當頭一棒：“鏈接s箱的部分線纜老化，不返回任何數值，按照s箱設計標準，即便是完全不經過調試，s箱接入正確之后，也會放回一個完整的回路，但是此時，有些端口檢測不到任何信號。1bs將進入紅后救援額外程序，額外通入一次氧氣，注意，線纜修復之后要重新調試，你剛剛所做的一切都將重來，你，確定嗎？”

    “甭廢話了，趕緊開始吧！”法師不耐煩地說，他知道自己按照大預言術調試出來的s箱狀態，就是線路接通之后的最終的狀態，根本不需要二次調試。大預言術看到的是未來，而調試工作是基于經驗的。

    操作臺的墻面又裂開了，這次是一塊金屬般翻轉著落下來，在銀塵腳邊彎曲成三級臺階，接著，那一直開啟著的洞口中，噴出花花綠綠的線條。

    銀塵認命地拿起電工箱，剪光纖，安裝接線頭，像個可憐的絡技工一樣，兢兢業業地修著那密匝匝地一千六百多根線，很多時候，他整個身子都深入到墻壁里，只有兩只腳露在外面。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活計，甚至不是一個腦力活。他一邊清理著線纜，一邊清理著積攢了十萬年的灰塵。雖然智腦的硬件部署在號稱真空全封閉的金屬空間之內，理論上不可能累積灰塵，更不會生銹，但十萬年過去了，這里依然積攢了一層厚厚的灰。

    銀塵清理灰塵，將那些壞了的光纖換掉，這么一個聽起來很簡單的工作，足足持續了兩個小時，當銀塵于不知不覺間感覺到胸口微痛，氣上不來的時候，他也終于靠著法師的毅力和大預言術提供的運氣，接上了最后一根光纖。

    他退出來，彎曲成階梯的金屬板立刻伸直，迅朝上翻起，蓋住那長方形的滿是接線的空間，隨著一陣抽氣和液壓排氣的聲音，金屬般徹底融合進墻壁之中，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了。

    銀塵面前，所有的屏幕都出綠色的熒光，他身后傳來液壓氣動聲。

    “恭喜你，銀塵王爵，s箱正確安裝，檢測回路無問題，你現在還有五秒鐘的時間離開這里，注意！請不要逗留，你現在只有五秒鐘”

    銀塵轉頭看了一眼停在空地上的小吊車，準確地說他狠狠瞪了一眼小吊車的電瓶，搖搖頭，身上紫光一閃，就沖出了小角門。

    “呼，總算搞定了。”銀塵拍拍手，聽著身后小角門緩緩關閉的聲音，走到了大屏幕之前，此時，大屏幕上沒有張牙舞爪滾動著的代碼，只有一個1，三行進度條。顯然，紅后這樣要命的艦隊主控人工智能，依然出自企業之手，資本這種東西一旦明出來，必然無孔不入，比艾滋病毒還難對付。

    他抬頭看著大屏幕，更像是給大屏幕后面的圓柱體的展示一個誠實合作又頗有能力的魔法師的形象：“怎么樣？我最終還是幫你這個家伙辦到了，想來你在這個基地里養活的這些原住民們，這許多萬年來從來沒有誰能幫你做到這點吧？他們可能連怎么接線都不會”

    “銀塵王爵，1bs能問您一個問題嗎？”突兀的問題打斷了他的話，銀塵有點不適應地左右看看，看到那些被他暫時制服的紅色涂裝的傀儡都消失在中樞控制室里，黑色的，陌生而冰冷的傀儡取而代之，這些傀儡站立的方位都非常有深意，甚至中樞內部的燈光都變得富有深意，遠不像銀塵剛剛突進到這里的時候那樣齊刷刷地亮著，反而間歇性的有亮有滅。中樞之內出現了許多斑塊狀的陰影，這些陰影藏不進人，卻可以藏得住一臺臺黑色的，疑似帶有隱身涂裝的傀儡，這些傀儡手部的炮口朝前，也不一定都指向銀塵，更令銀塵在意的是它們扁平的頭顱上沒有亮起任何燈光，也沒有任何一道紅色的瞄準光線射出來。傀儡站立的方位，非常符合兵法，都是一些常人容易忽略了的角落。魔法師看到這里，不動聲色地伸手在空中一握，中樞大廳里的光芒一陣扭曲，他的手中出現了一面光芒組成的大號塔盾。。

    “問吧。”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森然了，白銀色的瞳孔中大雪彌漫，他將塔盾立在地上，塔盾展開，變成透明的球狀結界，同時法師垂下雙手，袖管之中，冒出象征著萬毒皆殺的紫色榴彈槍管。

    “紅后啟動之后，您會將1bs卸載嗎？”

    銀塵聽到這個問題的第一秒種，是完全不能理解的驚愕，隨后他的心中升起荒謬可笑的感覺來。仿佛一個智者面對著一個撒嬌耍脾氣的小孩子。法師不是這里的原住民，更不是自以為是的龍傲田，法師先生明白這個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其規律和極限，天下大勢，順昌逆亡，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是絕對不可能做得成功的。就比如這個1bs，雖然直到現在都可能對他充滿敵意，雖然在主控智腦啟動之后，他將退居二線，不再主持整個基地的運轉，可是這個其實和紅后一樣重要，他是紅后的備份，是紅后的監測者和糾錯者，甚至干脆就是紅后的底層架構，同時也是紅后的安全系統，這樣一個重要的系統，就算得罪了銀塵，銀塵也不敢貿然將他卸載，尤其是在如今銀塵根本沒有能力去編造一個類似的的前提下！

    將1bs從傀儡宗的控制下拯救出來，按照1bs的指示拯救紅后，這些都是一個法師可以完成的工作，但是匯編紅后系統，重做1bs，這些，都不是單獨的法師或者法神能做到的事情，因為紅后和1bs這樣的高度系統化的，比建造庫茲涅佐夫上將號還要困難十倍，那是需要一個星際帝國，一個帝國級別的人工智能戰略規劃小組，9個最高中央委員會，3個中央科學院，6所大學，2萬個相關專業研究機構，5萬工程師，3萬個分布式代碼檢索合成才能完成的，人類文明史上最偉大的軟件工程，那是只有具備宙間航行與探索能力的級文明才能辦到的事情！

    銀塵法師，縱然成神，依舊勢單力孤，他甚至不能靠一己之力建造出一艘可以長期存在的航空母艦，何況去搞這么復雜的人工智能，沒有替代品，又談何卸載？

    于是他搖搖頭：“我把你卸載了，安全防衛找誰去？”他說的是大實話，紅后可以重置，但是值班不能卸載，或者說他根本沒有能力去卸載這么一個作為“安全備份”的東西，1bs的重要性其實不亞于紅后，它一邊監視著紅后，一邊還要維護整個基地的絡安全，在如今傀儡宗的家伙們可以通過秘術影響到基地的情況下，卸載絡安全管理系統，無異于將整個基地拱手讓人。

    “真的嗎？銀塵王爵，您確定不會卸載1bs？”雖然沒有語氣可言，可是它說話使用了敬稱，這一點足夠讓魔法師察覺到什么。魔法師無法判斷它是在惡意謀劃著什么，還是僅僅單純地害怕自己消失。如同人類一樣，有了自我意識，就害怕面對一個沒有了自己的空無的世界，如同人害怕死亡一樣。

    “是啊，因為我找不到替代品，也沒有可能對你所在的存儲區域進行讀寫話說你其實是不可以指令擦除的吧？”

    “是的。”

    “那你還擔心個什么勁！”

    “因為您現在是整個基地的最高指揮官了，1bs剛剛與分基地聯絡，現除了您以外，基地中再也沒有81編隊的成員了，您也是躲在冷凍倉中，沉睡了三百二十四萬兩千一百九十九年十個月零七天才醒過來的，實際上，早在三百二十四萬兩千一百九十九年十個月又十三天前，整個81艦隊已經返航了，紅后基地，月面基地，星日拉格朗日一號基地都已經完全廢棄了，在那之前，星月拉格朗日二號基地三號基地均已經失控墜毀。紅后運行了三十二年，忽然因為讀寫錯誤而崩潰，1bs接管防務，維持至今。1bs認為，您作為基地最高也是最后的指揮官，具備完全的權限更改基地中的任意設置，而根據地球聯邦法案的相關條款，您現在使用的這款n&p;p;pnnrs安全維持系統，壽命為一百年，此時1bs已經期服役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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