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早餐會完了就是晨間演武,因此長老都會去吃早餐,沒人敢不去的,我告訴你呀,在大營里,連掌門都會出席早餐會的,運氣好的甚至能和他上幾乎話。”張萌萌一邊著一邊松開了拉著銀塵的手,一蹦一跳地向著女弟子們專門的食堂走去,然后銀塵就看到那些女弟子們紛紛閃到兩邊,自動讓開一條起碼能讓三個人通過的道路來,恭敬地等候張萌萌先行通過。
銀塵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這個便宜姐姐在魔威閣低輩弟子中的威望居然這么高。
“姐姐好拽呀。”銀塵感慨了一句,心里無來由地涌起一絲幸福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陌生——最后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是在四年前,他那時在加布羅依爾。
銀塵就這樣看著張萌萌離去的方向發愣。他的眼前立著一幢扁平寬闊的有兩扇門的大屋,大屋只有一層,高達一丈半,外表樸實低調,梁棟之間的雕花彩繪都顯得素雅又寧靜,毫不奢靡,毫不浮夸,安安穩穩,竟有一股遠避塵囂的恬淡味道,然而大屋之下,仨仨兩兩的魔威閣弟子們一邊笑著一邊晃蕩著,放浪形骸,滿嘴胡跑,吵吵嚷嚷地溜達進這座在漸漸亮起的晨光之中更顯得恬靜肅穆的大屋,仿佛那里就是賣菜的集市一樣,生生將那一股寧靜的氣息給破壞了,變成了一處有些混亂和烏煙瘴氣的所在。大屋背后的遠處,是一座山,一座依稀和雁蕩山脈有些相似的山,山上草木枯萎,怪石嶙峋不,還有一大片亂葬崗,花白的的亂墳頭看上去就像山脈上長出了大片的膿瘡,被滿山的怪石一襯托,更顯出蕭瑟與荒涼。銀塵直到此時此刻,才大概判斷出,魔威閣的這一處據點,是在一個頗為荒涼僻靜的原野之中,遠離人煙,毗鄰墳地,當真陰邪詭異。這股陰邪的詭異的氛圍,被門人弟子身上浮躁市儈的氣息一沖,居然也變得凌亂污濁起來,仿佛一個巨大的垃圾場,充滿了令人煩躁的無序感。
“銀塵少爺。”身后一丈遠處傳來了女仆的恭敬的聲音。銀塵慢慢轉過身來,每轉過一度,他身上的氣勢就改變一分等他完面對那名中年女仆的時候,他給人的感覺,早已不是那個心思純良的十一歲男孩子,而是一名高深莫測的異界魔法師。
“何事?”銀塵面無表情地道,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在問話,倒像是在發布什么命令。
“銀塵少爺,恭喜您榮升為‘門徒’,按照宗門里的規矩,您需要將原來的令牌交還,以便換上新的令牌,您還要從兵器譜中選擇一件新的兵器才行。”女仆的聲音里滿是卑微,但是她話的聲音很響亮,讓周圍的人都聽到了,于是,銀塵周圍三丈外的地方很快聚集起了一圈人——一圈臨時弟子。
“門徒?那不是入體境界才能擔任的么?這家伙有入體境界?”
“扯吧!你沒有感覺到他身上的氣,連培元一重都沒到嗎?”
“喂!那個下賤貨,你不會是搞錯了吧!那家伙還沒斷奶呢?怎么就成門徒了?”
“噓!聲點,你想死呀!那妞(指銀塵)不定是哪個供奉家的千金呢?供奉你惹得起嗎?!”
“供奉我惹不起,掌門他惹得起!魔威閣什么時候流行起走后門了?這種事情,鬧大了到了掌門那邊,鬧到尊者堂那邊去,讓大伙兒評評理,還怕他呀?咱魔威閣,啥時候都是實力話!”
“就是!”
“****的,她能當門徒,老子還能當長老呢!”
一時間,食堂門口聚集起了很多憤憤不平的臨時弟子和那么幾個幸災樂禍的正式弟子,都吵嚷一起,有抱怨的,有發牢騷的,有罵娘的,有起哄的,就是沒有出來平息事態解決問題的,魔道修士中的大多數走哪都是一個樣子,愛起哄,愛喝倒彩,滿嘴抱怨,欺軟怕硬,怨天尤人,這種做派一開始讓銀塵覺得很驚訝,但是當他浪費了兩次呼吸的時間冷靜下來強迫自己習慣了這些的時候,首先感覺到的,不是憤怒,不是不爽,不是心寒,不是抱怨,不是想要狠揍幾個人發泄一下立個威什么的,而是一股深深的失望。
對這些魔門弟子的失望,對天下魔道的失望,以及對魔威閣的失望。
銀塵的導師曾經過:“衡量一個社會的是否進步,聽聽那些憤世嫉俗的**絲們都在抱怨什么就差不多清楚了。”
銀塵以前對這句話的理解僅限于“不會開高達的薛帕德不是一個好的蘭博”,通俗點就是完不明所以,不過現在他聽著耳邊的臟言臟語(那已經不是風言風語的程度了),似乎感覺自己好像大概幾乎差不多開始理解那么一丁點了,嗯,應該可以理解一丁丁了吧?
所謂人比人,真能氣死人。銀塵只要將眼前的魔道和家鄉的死靈法師們稍微一比,馬上就會對眼前這幫垃圾徹底失望。加布羅依爾的死靈法師們,殘暴無情,嗜殺成性,真正是每天不看見幾具自己親手“加工”出來的尸體根睡不著覺,可是他們從來不會抱怨上天的不公平,不會抱怨父母沒有遺傳給自己一個好的天賦,不會抱怨“為什么別人都是高富帥的火焰法師寒冰法師,我就是一個沒前途沒攻擊力的死靈法師?”。哪怕遇到不公正的待遇,他們在沒有能力改變的時候也會默默走開,躲到一邊悶頭努力,提升自己,追求更強大的力量,而一旦他們自認為實力足夠影響世界的時候,他們就會跳出來,和一切不公平不公正斗爭到底,直到勝利。可以,加布羅依爾魔法世界的死靈法師們依然備受歧視,可是他們一邊嘲諷著自己是“社會棟梁的邊角料”一邊奮進在自己的事業中,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牢騷滿腹,然不會像這些魔道修士一樣圍觀起哄,好像憑著人多聲音大就可以改變什么一樣。銀塵原以為,這個更加殘酷更加現實的修士世界中,所謂的魔道中人應該更現實一些,更功利一點,也更懂得“忍一時海闊天空”的道理,至少,他們應該更崇拜強者與力量,更珍惜自己就不多的修煉時間,可是現在,現實再一次直挺挺地擺在他的面前。
深秋的清晨,旭日東升,初陽正好,這個時間,魔威閣的弟子應該兩耳不聞身邊事,一心只煉黑魔功,在匆匆忙忙地吃了早餐之后就直奔演武場,沒命地修煉以便早一日提升實力,得到更高的地位,指揮欺壓更多的下屬,這應該是魔道中人最想做也必須做的事情,可是現在,圍攏過來的這些臨時弟子,又有哪一個是珍惜時間的呢?大清早的,他們想的不是在演武中練習什么招式,請教什么問題,研究什么戰術,而是圍過來諷刺謾罵一個和他們沒什么關系的人,批評抱怨一件和他們沒什么關系的事情。
這些想法,在銀塵的腦海中輕輕一回旋,就讓他連最起碼的憤怒和尷尬都感覺不到了,周圍的議論聲貶低聲叫囂聲臟話聲,他都充耳不聞,仿佛那是另外一個世界里應該由另外一個物種去關心的雜音一樣。他慢慢走到女仆面前,掏出那塊臨時弟子的令牌,遞給女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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