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的才是婊子呢!”就在冷泉破口大罵,指著仙泉鼻子怒吼的同時,魔威閣的首座領隊馮烈山心里冒出這么一句話。rg冷泉的想法就是完不顧一切,不顧這條船(他現在才知道是條船,而不是他想象中的嵌入地下的宮殿)所有要活命的人的想法,直接用最極端最絕對的方法和解語宗的人同歸于盡,完就是一條瘋狗一樣的狂咬過去,罔論生死,不擇手段地達到目的。
這樣的人,是高效的,也是危險的。
也就在這個時候,馮烈山的瞇鳳眼里射出黑色的光芒,一條條“不經意間”就將冷泉殺死,然后拋尸熔巖的毒計,在馮烈山的心里生長,盤旋,連接,最后編織成一張陰謀的大。
“那翰林院是皇上欽點的人,奴家怕——”仙泉唯唯諾諾地著,她慌亂地朝其他熾白芍藥的人掃了一眼,希望有誰能夠勸勸已經發了瘋病的冷泉,然而她看到的,只有另外四個和冷泉一樣發瘋病的女人。
“那他更該死!”冷泉還沒有來得及喘勻了氣再次發聲,另外一位名叫烈泉的熾白芍藥就搶先道:“患上欽點的人?若不是閹黨,那就是——”
“就是皇上自己的人,也就是我輩后黨最大的仇敵,皇黨!绷鶄女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都點點頭,仙泉點頭是為了迎合周圍的五個人。
“那我們現在就行動吧!瘪T烈山有點看不下去這些被皇后洗腦子洗得變態了的所謂“公主”,打算趕緊辦完事情,還要留心對付銀塵,以及對付掉這個可惡的女人呢。此時他的魔威閣和這些后黨的死忠打手們都是一條繩上螞蚱,誰也別想跑了,殺死解語宗,殺死崇王世子,殺死銀塵,殺死正道和真王父子,這些,是他們在這個深陷地底的黑暗所在中要一口氣完成的任務。這任務聽起來就有夠艱巨的。
然而這些魔道并不知道,此時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處在銀塵的絕對監控之下!吧狭朔◣煹拇,沒向你們要船票就已經很可以了!”
銀塵恨恨地想著,目光在桌上的觸摸屏中的兩個選項中左右游移,一個選項是通入麻醉氣體,這樣他就可以不用顧忌真王他們的感受,用最黑暗,最瘋狂,最有效也是最能減少傷亡損失的方式解決掉眼下除了巨龍以外的一切問題。作為一個“心狠手辣”的“黑暗法師”他完可以直接引爆救生船,將張萌萌的仇恨,云無月的仇恨,萬劍心的仇恨和他的仇恨一起埋葬在這深暗又滾燙的湖底,事后,他完可以用一句“遭遇不測,僥幸逃了出來”來解釋掉所有,無論魔威閣解語宗,無論熾白芍藥還是帝國皇室,甚至加上這個世界的冥王閻羅,都不會來找他的任何麻煩,也不會知道任何真相。
另外一個選項,就是打開門鎖,讓真王他們可以在這條潛艇上有限度地隨意活動,他們將知道真相,知道經過,知道自己為什么活,別人為什么死,他們還會學習到現代戰爭中的海戰技術,知道魚雷和潛艇,甚至知道導彈與核爆。
這兩個觸控屏上的虛擬按鈕,一個代表荒野,一個代表真相,一個代表黑暗法師的冷酷無情,一個代表圣光法師的直言不諱,一個代表孤獨與埋葬真相的黑暗之路,一個代表堂正與堅守自我的魔法大道。
銀塵猶豫了一下,最多一秒半鐘,然后將手毫不猶豫地按在了開門的選項上。
“諸位!可以在潛艇里隨便溜達了,現在我們絕對安!便y塵在做出選擇的同時,就對著體廣播如是。
他并沒有選擇黑暗法師或者時光法師的道路,他選擇的,是與朋友們在一起的將來。
他知道,萬劍心,拜獄,趙凌云,甚至尹凰舞,尹山巒這些人,要想和他在一起,日后必然會接觸到傀儡,坦克,導彈,轟炸機,潛艇甚至核動力航母,無論這些人曾經受過什么教育,秉持什么信仰,他們都被迫接受著遠比這個時代更發達的文明,他們是文明圣殿的第一批信徒,他們是這個世界上的盜火者。
因此,他們必須接受現代文明和現代戰爭理論,他們,因為命運的選擇而成為先驅。
所有能夠開放的區域都開放了,金屬門上顯示著綠色的標識,那些紅色標識的,不是“核動力室”就是“魚雷裝填室”“管線室”“損管區”之類的較為危險的區域,要么就是“水下人員整備區”之類更為危險的地方。閑不住的拜獄從房間里溜出來,一間一間地打開房門看,看到了掃帚和機槍,看到了魚雷和水杯,也看到了航海圖和《聲紋辨識手冊》,總之各種的興起,萬劍心卻是真正放松下來,隨便找了一處干凈又空曠的地方躺下來,攤開四肢,看起來就像一只特大號的海星,而一玄子,卻緊張兮兮,甚至賊頭賊腦地在各種各樣的走道里風一般地錛行著。
一玄子這個人,比較善于換位思考。他雖然修為不高,卻是個很喜歡研究戰略的人。他縮在自己的房間里時,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如果我是敵人,我此時應該怎么辦”,因此他大體上能夠體會出來敵人,也就是魔威閣和解語宗的人此刻大致的想法,“聽天由命,等待機會,但凡銀塵露出一個微的破綻,便會發出致命一擊”。他也和魔道之人打過很多交道,知道魔道之中,很多人都有著毒蛇一樣隱忍不發的性格,因此他在聽到那句“絕對安”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些敵人可能被鎖起來,在房間里大吵大鬧。
他走下樓梯,在解語宗應該呆著的地方徘徊,挨個打開房門,只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
他閃身上樓沖向魔威閣的樓層,打開所有房間,依然空無一人。
在真王趙凌云和他的朋友們終于可以在船艙里面來回走動,喘口氣,伸伸腿,活動一下久坐的筋骨之時,一玄子面色慘白地發現,解語宗和魔威閣的人,都不見了。
“他們會在哪里?像被綁票一樣一個摞一個地塞在某個紅色的大門后面?或者——?”一玄子惶恐地想著,一副銀塵拿著菜刀將馮烈山剁成餃子餡兒的恐怖畫面閃過心頭,讓他打了一個寒噤。
一玄子風風火火地朝萬劍心所在的地方跑去,卻看到萬劍心的眼睛慢慢閉上,顯然又要睡著了,不禁加重了些腳步,萬劍心懶洋洋地支起一顆腦袋,用教訓的口氣道:“穩重點!在這種地方也敢邁開步子瞎跑么!”
“師叔!大事不好了!”
“咋啦?著火啦?”萬劍心看到一玄子的神色不太對勁,趕緊從地上爬起來。
“魔威閣和解語宗的人,都消失了!”
“消失了?”萬劍心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足足發了三四秒鐘的呆,才轉動了一下眼珠。他最初的反應和一玄子一樣,一片慘白色的惶恐,但是很快,他的神色就放松下來,在一玄子眼中合成出一個凝重又穩重的表情。
“銀塵絕對安,自然就是安,如果他將那些人放跑了,那也無妨!比f劍心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語氣很輕松地道。
“師叔我不是這些人躲到什么地放棄了……我是銀塵師叔會不會直接將他們給——”
“給怎么樣?殺了?”萬劍心冷哼一聲:“那些人多半死有余辜。正道之人,難道還能憐憫魔道武士不成?你見過魔道之人憐憫過我等嗎?!”
“不是!”一玄子趕緊擺手:“我是,銀塵師叔殺人時是不是會乘人之危之類的……”
“原來你現在還惦記著我等堅持的道啊——”萬劍心的神色徹底緩和下來:“先不銀塵他絕對是個正道,能和人近戰決斗都不會用他那遠程的傷人技巧,就算他迫不得已,用陰謀害死那些人,那他也是迫不得已,那些人也是罪有應得……一玄子,你,那些人在殘害我等家人,朋友,兄弟,以及那些無辜者的時候,可講過公平二字?”
“話是怎么,可我們不是魔道呀!”
“好吧,那我們就去問問他!比f劍心被一玄子服了,一想到銀塵可能會因為這一次占了便宜,而朝著一個魔道的方向發展,專門研究奇技淫巧,各種詭異難防卻也十分上不得臺面的神功手段,他自己也覺得心里一陣倉皇。萬劍心對正道的意義還停留在“手段和目的皆為正確”的狹隘層面,沒有想過去接受那些正道,也就是假正道的所謂“目的正確,手段可以邪惡”的信條。
結伴穿過主控室的金屬門,看到銀塵正在欣賞什么宮斗劇之類的東西,對于銀塵的那些能顯示動態畫面甚至出現聲音的“板子”,和他在一起久了的人都多少有些習慣了。
“銀塵!比f劍心在銀塵面前,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我想問問……”
“問我是不是直接將那些人給扔到了巖漿里泡著去了,對吧?”
“是的!
“想過!便y塵很坦然地將聲吶顯示屏指給他們看:“我曾經想瞞著你們所有人,一炮將魔威閣和解語宗所在的救生船轟成碎片,任由他們在巖漿里漂流!
“你是,我們和他們不在一條船山?”
“正道和魔道,永遠不是行在一條道上的人,道既然不同,何必同行,既然不同行,又何必同船呢?”銀塵得萬劍心啞口無言。
“不這些了,你,我應該將這些人怎么處理?”銀塵道:“他們之中有些人已經直接威脅過我了?”
“還有人這樣?!”萬劍心和一玄子同時驚呼道:“他們怎么能如此?魔道之人不是也講究些救命之恩之類的的嗎?”
“我過,熾白芍藥是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捅出大簍子!便y塵的眼里閃過一道亮光,那光線極冷。
兩個人都沉默了,過了很一會兒,萬劍心才心翼翼地問道:“那熾白芍藥不會是邪道吧?”他希求地看著銀塵,等待著銀塵搖頭。
“很不幸,她們就是官府喂養出來的邪道。”銀塵的聲音和他目光一樣寒冷了:“一個對外不能為民族尋尊嚴,對內不能為百姓謀幸福的政府,若是能夠勉強運轉下去,那么它其中的糜爛腐臭,絕不是你們這些在戰斗的時候都要秉承著正道理念的人能夠理解的……”
“倘若她們是邪道,那么我等也只能如此,銀塵,下命令吧,我雖然不清楚原理,但我知道你能直接弄沉那條船,就讓這滾滾熔巖,埋葬一切了。”萬劍心打斷了銀塵即將開始的長篇大論。銀塵聽得出來,他那斬鋼般的語氣中,似乎又什么更深層次的東西被突然折斷了。銀塵感覺他似乎正在和過去的自己作著最后的訣別,整個人正在從一種無形的桎梏之中解脫出來。
“你不想找解語宗復仇了嗎?”銀塵沉默了一下,才道,他趁著萬劍心被問得身子一搖晃的瞬間,伸手按動了一個開關,“手刃仇人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吧。”
“聲吶已鎖定目標。”冰冷的人工智能語音響起,似乎在匯報一條無關緊要的八卦新聞。
“大仇得報的方式有很多種,銀塵!比f劍心忽然笑了,他的笑容很美,和銀塵那種安靜而冰冷的美不同,他的笑容就像明媚的午后時光,燦爛耀眼,卻又慵懶放松,一點也沒有他平日里那種冷峻的感覺:“在這次東海秘境之前,我有很多個晚上都夢見自己將方天航的頭切下來,將他的身子砍成破麻袋……血紅色的夢里,有著扭曲的快感,卻沒有真正的快樂。直到我和方天航比了一場劍,我才終于明白什么是復仇。復仇,就是不僅要給仇人眼前的茍且,還要給他前任的喜帖……總之從仇恨之中走出來,不是你將仇人切成三五段或者三五百段就能解決的,沒那么簡單!
“復仇,真正要殺死的是自己心中的怨氣與委屈,千年來,這江湖上多少英雄豪杰,手刃了仇人,自己卻放不下對往事的懷念,跳崖的跳崖,歸隱的歸隱,堂堂為百姓謀福祉請命運的正道偉業,卻沒有多少真正的高手大能愿意為其奉獻始終,終于還是讓魔道占了大頭,扭曲了正義,摒棄了公里,將世道弄成現在這個黑漆漆的樣子……銀塵,你我萬劍心一個的仇恨和悲傷,與這世間千千萬萬個被官府逼得家破人亡的平頭百姓的仇恨和悲傷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輩正道,窮盡生涯對抗邪魔尚且力不從心,又哪有精力,哪有時間去計較個人的血仇呢?今日我萬劍心家破人亡,明日只怕千千萬萬的人都要被那解語宗,熾白芍藥之類的禍害的家破人亡,我一個人為了所謂大仇得報的欣慰,放棄如此好的機會,去將她們從絕境之中拯救出來,放到公平的擂臺上一決雌雄,卻不知道她們根不會遵守所謂的公皮,毒針,耍賴,暗算,圍攻,一切不堪的手段都用上,而我可能因為寡不敵眾而死,反而讓仇人撿到了勝利,你,這是正道?還是宮廷之中那些屁事不干的犬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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