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一次出劍，孫飛亮都會感覺到自己手中的劍似乎哪里有些問題，縱然劍法早已爛熟于胸，可每一招每一式出手，都會讓孫飛亮感覺自己這一劍還有提升的余地。

    這是一道門檻，若能明悟，劍法必能大進。

    孫飛亮以為自己要等很久才會觸摸到這一刀門檻的奧秘，但是當他此刻出劍的瞬間，哪怕心中早已沒有半分念頭，可出劍之時的感覺卻讓他內心不由得火熱起來。

    那一絲更進一步的念頭，徹底消失了！

    雖是隨意出手的一劍，但是可以確定，這一劍早已成為孫飛亮自己的劍法。

    劍道一途，劍意雖為上，然生劍意者，終為劍心。心道明，劍道通，縱使不懂劍意，不黯劍招，劍勢出手仍可延綿不絕。正如水無常形，劍隨心，心若無破綻，則劍勢必無破綻。

    傾城指點別人從來不會太多，所以傾城指點自己的每一句話孫飛亮都記得。方才劍一出手，孫飛亮腦海中便緩緩回響著傾城曾經的話，曾經他并不明白傾城的指點到底需要如何努力才能做到，但現在，他徹底明白了。

    腳下的步伐隱隱失去蹤跡，蝶弄足身法之下，孫飛亮的身影亦如化作天地間一只粉蝶，飄忽，軌跡，明明就在眼前，可不論劍意還是殺機都無法將其鎖定。

    明悟的興奮還未消散，孫飛亮自然趁著此刻的性子搶先出手。縱身化為影，一劍提出，帶起的便是一抹血花。然而不等劍勢散盡，便見孫飛亮反身左手帶出，鸞歌鳳舞之寒霜彌漫，而后攜刺骨的寒意轉帶為削。

    這一次出手總共兩招，而孫飛亮卻不準備繼續進攻，反身退開，驛站門口的空地上，竟是只剩青衣幽魂魑魅不甘心的身影。

    “這是……什么武功！”

    孫飛亮收劍負于身后，眾人這才看清他身后的長劍之上，竟是連一次血跡都沒有。

    “殺人不見血，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神兵！”青衣幽魂之中那為首之人驚呼。

    “武功自然是師父教的武功，神兵自然也是師父送的神兵。”孫飛亮低頭輕道。

    而在驛站的客房之中，一直趴在窗口看孫飛亮出手的曲蕓終于忍不住捂住嘴，一臉難以置信看向傾城道：“阿娘，飛亮變得好厲害，而且剛才的劍法好漂亮！”

    傾城微笑，右手食指點在曲蕓眉間：“蕓兒以后可不能隨便叫阿娘。”

    “我知道我知道，只有跟阿娘在一起的時候才可以叫嘛……”曲蕓咯咯笑著道，順便抱著傾城的手臂道：“可是我就是想叫阿娘，但是又不想叫月出阿爹……”

    “蕓兒還是可以叫月出。”傾城將曲蕓攬入懷中為她解惑，隨即又想起曲蕓方才的話，問道：“蕓兒喜歡漂亮的劍法？”

    曲蕓連連點頭：“嗯嗯！”

    “等蕓兒實力夠了，我便讓你看江湖中最漂亮的劍法，可好？”

    “阿娘最好了！”

    傾城攬著曲蕓，不知不覺竟是發出一聲輕笑，聆月搖頭，目光卻是投向了孫飛亮。雖然她早已想到月出云的徒弟不可能是平庸之輩，可如今出手不過片刻，便已重傷一位半步道境的高手，卻也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

    同樣，傾城的話也讓聆月忍不住升起幾分對曲蕓的羨慕，天下江湖高手眾多，可真正能有幾個能親眼目睹江湖最美的劍法皓月芳華訣？

    “真是令人忍不住羨慕的兩個家伙。”聆月如今對于江湖中的事也了解了不少，再也不是剛剛被月出云救出來的江湖菜鳥，自然明白皓月芳華訣五個字到底意味著什么。

    清風帶起幾分塵土，從驛站前的兩個人面前吹過。

    孫飛亮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他并不擔心對面的人會出手偷襲，剛剛那一劍，他有絕對的信心可以讓對面之人沒有出手的力氣。

    “你是好人嗎？”

    風沙過后，孫飛亮睜開雙眼將目光投向對面的青衣幽魂魑魅的身上。魑魅想想要話，可當他張開嘴的瞬間隨著眼前一陣昏暗，他只得苦笑一身，然后在向后倒去的同時搖了搖頭。

    月出云點了點頭，自家徒弟不止對于劍法明悟了許多，就連對江湖……似乎也有了新的認識。

    “方才只是試探，而且對手并不熟悉你的武功，飛亮，接下來切不可大意。”

    孫飛亮點了點頭，背對著月出云的身影沒有絲毫的動容，半晌，孫飛亮的聲音終于傳來。

    “抬走，下一位……”

    月出云一口氣差點嗆到自己，自家徒弟什么時候點了段子手天賦？

    不待月出云吐槽，對面人群之中隨著一抹微弱氣息傳來，月出云身氣機頓時無形鎖定一道更快的身影。

    青衣，長劍，劍長一尺三寸，是把斷劍。

    月出云輕哼一聲，然而身影卻依舊佁然不動。這一次，孫飛亮也不托大，不等斷劍近身，整個人便化作虛影迎了上去。

    月出云眼中閃過驚芒，便是客房中的傾城與聆月亦是如此。普天之下只有一門劍法乃是最適合近身為戰的劍法，也只有一門劍意是最適合近身為戰的劍意。劍法名叫皓月芳華訣，劍意名叫瞬劍流劍意，孫飛亮沒見過皓月芳華訣，可瞬劍流卻是真正感受過的。

    “果然，是瞬劍流！”

    月出云心中點頭，而后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當年瞬劍流其實也是脫胎于皓月芳華訣。但是月出云如今并沒有將瞬劍流發揮到極致，因為瞬劍流需要極快的身法作為配合。月出云雖然有疏影橫斜身法，但是疏影橫斜的詭異更多在于速度，無法提供更快的出手宿主，所以想要配合瞬劍流達到皓月芳華訣的威力，自是少了許多變招的靈動。

    但是孫飛亮不一樣，縱然沒有皓月芳華訣，他亦可通過蝶弄足身法強行擁有施展瞬劍流劍意的速度。

    更有甚者，孫飛亮的劍法出自七秀坊，便是施展瞬劍流也不會是月出云融合清絕影歌與皓月芳華訣的瞬劍流，而是融合七秀劍法獨屬于他自己的瞬劍流。或者，整個江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個如此適合瞬劍流的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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