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樂，你在這個……地方開了間飯館？”
劉藝博饒有興致地四處打量著，這間路邊店實在是沒有什么出彩之處。rg
如果不是鎮(zhèn)政府接待的話，劉藝博都不想在這兒吃飯。
貌似是廢棄學校改造的？
屋后有兩個破損的籃球架子，那邊的水泥臺子堆滿了雜物，早先是乒乓球臺來著？
唉，還是入鄉(xiāng)隨俗吧。
“不過也好，怎么也是自己的事業(yè)呢！”劉藝博點點頭，嘴角帶了笑，盡量撿好聽的，“上客量好像還不錯？堅持一段時間，肯定會有轉機的，我覺得能發(fā)財！”
“哦，藝博啊。這間飯館不是我開的，我在這兒幫工呢。”于樂笑了笑，把十多個黑泥球分別裝在不銹鋼盆中。
“哦哦，打工也好，誰還不是從打工開始的呢？”劉藝博臉色一僵，笑得有點勉強。
開這么一間飯館就夠落魄的了，給這么一間飯館打工呢？
大學時，于樂的存在感極低，如果不是劉藝博一直擔任班長，甚至都不一定能一口喊出他的名字來。
隱約記得，于樂是來自偏遠山區(qū)的吧，其它情況就不甚了了，畢業(yè)后更是杳無音信。
沒承想今天跟著老板外出做項目，居然在這兒遇見了于樂。
貌似……混得挺慘？
“是啊，慢慢來吧。”于樂回頭朝著劉藝博笑笑，班長的人品還不錯。
劉藝博一時間卻是不知道點什么好。
兩個服務員過來，一個是大胖子，一個是瘦長條，端走了黑泥球，分頭送進了各個客房。
二十多位客人一哄而散，似乎這個黑泥球是一道了不得的大菜……
“老板，我同學于樂！”劉藝博回頭喊導師陳方行。
“哦？”陳方行遠遠地打量著這個灰頭土臉的山里青年。
于樂則迎上前去，恭敬地鞠了一躬，“陳老師，我聽過您的課。”
“哦，好好！”陳方行微笑著伸手，雖然于樂手上滿是泥巴，“于樂同學！”
為提高教學質量，農業(yè)大學所有的教授，都要擔任一定課時量的基礎教學。像陳方行這樣的著名教授，都是開大課的，同時面對數(shù)百名科生授課，作業(yè)和試卷也都是由助教或者研究生批改的，對學生確實是沒什么印象。
但老師對學生嘛，總是親切的。除學習成績外，并不會分為三六九等。
握著于樂的泥手，陳教授還是有些感慨的。
這些年來，除了少量學生進入教學科研單位，少量學生考上農口的機關公務員，大部分農大畢業(yè)生，其實是找不到對口工作的。然后就荒廢了專業(yè)，進入打工大軍，拿自己的弱勢去拼別人的優(yōu)勢。
貌似這位同學，混得就更慘？
“陳教授，這位是來自夯亢的意向投資者牛先生。”高米順勢做了介紹，“牛先生，陳教授是滄海農業(yè)大學的著名專家，今天特意來為藍莓項目進行實地考察，并將在項目實施過程中提供技術支持。”
兩位大人物握手久仰，聽上去還挺靠譜的。
高米還想介紹洛楓來著，洛楓卻若有所思地望著天空，她也就沒有打擾。
來是接待農大陳教授的工作餐，主角就臨時變成了夯亢牛先生和首都洛先生。
提供真金白銀的投資者，怎么也要比提供技術支持的專家重要些。
做一線具體工作嘛，總是要因地制宜，隨機應變。
這一個多月以來，高米進步很快，很多場合已經得心應手。
陳教授倒是不在意什么，與牛先生握手畢，反而鄭重地向高米介紹了一下，“高鎮(zhèn)長，這位于樂同學也是我的學生，很有能力的。還請高鎮(zhèn)長在方便的時候，給予一些照顧。”
“于樂也是我的朋友！”高米多會辦事，“這次實地考察，就是在于樂家的山村里呢。待會兒于樂會帶我們過去！于樂，一起來陪著老師吃飯嗎？”
“不了高鎮(zhèn)長，我這邊還有事要做。陳老師，藝博同學，你們吃好喝好。”于樂謙虛謹慎地拒絕了。
“于兄弟，你還是大學生？”牛犇有詫異地恭維。
其實高米也有此一問。
“慚愧。”于樂笑著撓了撓后腦勺。
劉藝博也有些意外，這位極有派頭的牛先生，對于樂倒是挺親切的？
牛犇來還期待與于樂共進午餐呢，沒等他出口，于樂就先拒絕了，“牛先生，吃好喝好，叫花鴨的味道很不錯呢！”
“哦，也好！”牛犇也不敢勉強，跟著高米進了客房。
“于樂，一起吃個飯嘛！多認識些人有好處的！”劉藝博落在最后面，聲地提醒于樂。
“藝博同學，我不太習慣這些場合，你們吃吧。”于樂還是笑笑。
“你呀！”劉藝博搖搖頭，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樣的機會怎么不抓住呢？
陳教授已經幫你搭好了臺子，我也會在旁邊遞個話什么的，跟鎮(zhèn)長搞好關系，跟投資商增進感情，干點什么不比你燒鴨子強？
同學畢竟只是同學，劉藝博一聲嘆息，跟著眾人進了簡陋的客房。
確實很簡陋。
碩大的房間內還是泥巴地面，抬頭可見水泥的房梁。有絲絲縷縷的灰塵吊在上面，讓人擔心會不會落進飯菜里。
粗苯的圓桌和木椅，筷子頭沖上裝在竹筒里。
鄉(xiāng)野風采沒見著，鄉(xiāng)野氣味倒是很足。
遠處墻面上還有一方水泥抹成的大黑板，卻也沒增加些文化氣息。
實在不像是接待……夯亢投資商的調調啊。
唉，還是入鄉(xiāng)隨俗吧。
也奇怪，夯亢投資商牛先生，居然拎了一個錘子，對著那個黑泥球敲敲打打的。
就是于樂鼓搗出來的叫花鴨？
隨后，牛先生親自動手，片片撕下硬泥殼，鮮嫩微紅的鴨肉就整個地呈現(xiàn)在盤子里。
隨即，一股誘人的清新肉香彌漫了整間屋子。
劉藝博咽了咽口水，我了個去！
居然這么好聞的，啊不，居然這么好吃的？！
“陳教授，各位尊客，不介意我上手吧？”牛先生滿面紅光，兩只胖乎乎的大手戴上了透明塑料手套。
“牛先生很在行呢！”高米贊道。
“有勞牛先生，好像很好吃呢！”陳教授也瞪大了眼睛，這是我學生做出來的？到底是農大畢業(yè)呢！
現(xiàn)場沒有劉藝博話的份兒，他就暗自疑惑，這么一只鴨子，夠六個人吃嗎？
“不瞞各位，在下走遍了祖國的大好河山，也去過世界各地，港真，在下還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呢！”牛先生果然上手撕片，鴨肉連骨頭似乎應聲分離，香味也更加濃郁了。
眾人都眼睜睜地盯著，好像是擔心牛先生假公濟私。
“可惜山野店規(guī)矩大，每桌僅提供一只！”牛先生無限惋惜。
話音未落，就見大胖子服務員端了一個黑泥球進來，大聲地嚷嚷道，“樂哥的老師來了，樂哥做主，特意多送一只！”
“好！”
眾人齊刷刷叫好，哪怕一貫斯文矜持的陳教授。
劉藝博年輕位卑，是坐在門口處的。轉身向門外看去時，剛好看到了燒鴨子的火炕，于樂正蹲在那里清理。
一個嬌柔恬美的漂亮女孩，穿著服務員的圍裙，正笑嘻嘻地跟于樂低聲話。
真的很漂亮！
劉藝博在校讀研，各色師妹見得多，戀愛也談過了幾次。
恍然間就感覺，從未見過這么漂亮的女孩子！
可惜她是個服務員，想必家境很一般吧。
更重要的是，文化層次肯定有限……
真是可惜了。
Ps：感謝“l(fā)laihuaan”同學慷慨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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