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說出心里話,無雙很有勇氣呢!
月朗星稀,風清氣正,于樂和姜晚在月色里漫步下山。
身邊蟲鳴嘰啾,遠處一兩聲犬吠。
牛犇見師父師母有話說,拉著尤光先行跑遠了,有些事情摻乎不得。
尤光倒是挺遺憾的。原本準備連夜趕回去來著,所以不能喝酒。小姜總還給他端了杯果汁,喝得渾身熱乎乎的,但果汁畢竟不是酒,我都很久沒喝酒了啊。
五道口燒雞何青柏,終于得以跟秦歡擠一擠。
秦歡老不樂意了,卻是扛不住于樂的淫威,只好嘟嘟囔囔地應了。
說起來何青柏只是四方區(qū)的呢,出身于市南區(qū)的秦歡,深切鄙視之。小時候他們那片兒還是菜園子呢,怎么就變成新都心了?
鑲著金邊的破抹布,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她還是個孩子,嗯,孩子氣!”于樂心虛地氣鼓鼓的。
“嗯,還差倆月呢!”姜晚表示由衷的贊同。
可笑容為啥陰森森的呢?
“我看這何青柏就不錯!”于樂說得篤定,“等去了五道口,好多帥哥迷了她的眼,那都人杰!”
“何青柏也只是個孩子。”姜晚似笑非笑。
如今登山如履平地,且知道山上有山,天外有天的姜晚,視野其實也不是凡人了。
古今中外,何人能比得了我的樂哥呢?
一旦仙人神跡傳揚出去,全世界美女不得嗷嗷叫喚啊。
無雙畢竟不同。
小女娃立大志時,于樂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山里娃。
姜晚有點兒心虛,偷了人家東西的心虛,還不是現(xiàn)在才有的……
于樂使勁地撓頭時,姜晚突然笑道,“其實,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于樂喊得很急很大聲,同時瞪圓了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看向姜晚的眼底。
這可是道送命題。
兼有釣魚執(zhí)法的嫌疑……
“你明明是得意!”姜晚法眼無差。
“我是無奈好不好?”于樂當真無奈。
一直把無雙當親妹妹帶的啊,誰知道她小小人兒有那么多小心思呢?
無奈有一絲絲,得意當然談不上,小小的感動還是有的。
打小立志給哥當老婆呢,這是多么高明的眼光,這是多么高尚的情操,這是多么高潔的目標!
在于樂只是一個黑不溜秋的窮小子的前提下。
你說這孩子哈,都不知道怎么說她!
感動之余,還有一絲愧疚,負心漢的那種愧疚。
你說哥招誰惹誰了啊……
“我們不是普通人對不對?”姜晚一聲嘆息,眼里淡然微笑,“喜怒哀樂,生老病死,都與普通人不同了。”
“那當然!”于樂相當篤定。
更重要的是,這個話題還是及早結束比較好,老燒腦了!
“呀——”
下一刻,姜晚捂著嘴驚叫出聲,只覺腰間一沉,腳下一輕,身體早已騰空而起!
三十五平方公里藏馬山,盡收眼底。
蒼翠似碧玉,蜿蜒如長龍,鳥瞰的感覺畢竟不同。
一只鴨子大小的麻雀在忽上忽下地飛翔,有如護航一般。
這就是共效于飛么。
姜晚雙手環(huán)在于樂脖子上,耳朵緊貼著于樂胸口,聽著那鏗鏘有力的心跳聲。
“娘哎,黃大仙!快看,黃大仙在天上飛!”
下面突然傳來一聲兒童的驚叫,他娘倒是迷迷瞪瞪的,“啥,啥飛?”
“睡你的覺!熊孩子凈胡咧咧!”他爹劈手一個脖溜子。
“嗚嗚嗚……真的,黃大仙在天上飛!”熊孩子無辜被打,登時就原地爆炸了,一邊扯著嗓子嚎喪,一邊手指著窗戶外面。
他娘到底相信兒子些,揉著眼睛往外看,然后嘴巴就張大了,“他爹!真的,他老人家在天上飛!”
“蠢娘們兒!好好的日子不知道好好地過!”他爹使勁捂住了兒子的嘴巴,將信將疑地往窗外看,回頭恨恨地盯著婆娘。
婆娘再扭頭,眼皮都要揉腫了,黃大仙呢,我黃大仙呢?
剛才就在云彩邊上啊,啊不對!剛才那兒沒云彩……
黃大仙已經(jīng)躺在了云彩上。
云彩柔軟如棉絮,形狀溫度可調節(jié)。
于樂舒適地仰躺著,還翹起了二郎腿。雙臂墊在后腦勺下,下面的云彩鼓了鼓,撐住了手臂。
姜晚陷在細密的白云間,揪起一朵,絲絲縷縷地散了。再揪起一朵,又絲絲縷縷地散了。
騰云駕霧,活死人肉白骨,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神仙手段嗎?
“這叫召喚祥云,假以時日,你也可以的!庇跇沸Φ。本來還以為姜晚會大呼小叫呢,結果人家只是微微一笑。
“其實,現(xiàn)在就挺好的!苯韴F身側躺下來,腦袋枕在于樂的肚皮上。
莫名其妙的,小臉一紅,兩腿發(fā)緊,渾身熱乎乎。
太荒唐了吖……
“我是說,我并不想修煉到多高的程度!苯愍q疑著措詞,借機打散心底的旖旎,“你莫要強出頭的好!
“地球上,我是無敵的,無所畏懼。仙界中,我也有很強的自保手段。放心吧,我理會得!”于樂探出手來,撫摸著姜晚的秀發(fā),繼而她的臉頰和脖頸。
在仙界中摸黑探索,于樂心底有大恐懼存焉。
一切都是未知的,完全不知道棋手的布置,就是任人宰割,這種感覺當然很不好。
你比如,夜空中,會不會有猥瑣的神仙在盯著?
漫天星斗眨啊眨。
于樂把仙界葡萄汁液大面積地散發(fā)出去,一則是造福桑梓,一則是成就有緣人。
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身邊親近人,給他們打下些根基,留下些福緣,留下些后路。
萬一哪一天,去得了仙界,回不了凡間呢?
總覺得這好日子,不會無限期地過下去……
于樂盡量自然地收回了咸豬手,再次墊到腦袋下面去。
畢竟彼此間已經(jīng)那么熟悉了,只差了深入淺出。
剛才一不小心,姜晚明顯地發(fā)熱了啊,咬著牙不出聲。
于樂當然也特么的熱,這厚實的祥云,多像一床大被子吖!
兩人還幾乎同時想到,無雙就在下面……
祥云飄飄忽忽,就在藏馬山上空,無目的地飛來飛去。
一眨眼工夫,旭日東升,天地間霞光萬丈。
看左近無人,于樂悄然按下云頭。
落腳處是池塘邊。
姜晚使勁地踩了踩地面,很踏實呢。
于樂曾經(jīng)想把牙膏牙刷帶上仙界,結果卻是沒有市場,連香皂也沒什么用處。
神仙無垢,口氣自然清新。
那就不要浪費了啊。
于樂搬過姜晚的腦袋,姜晚熱切回應。
就是有些部位硌得慌……
“咳咳!”
一聲咳嗽傳來,姜晚急忙用力去推于樂。
于樂卻是不肯放姜晚離開,嘿嘿傻笑著,“爹,這么早啊!
“嗯,怕耽誤了喂鴨子!崩系粗约耗_尖,依著慣性走近窩棚,臨了卻又沒進去。
里面不會還沒來得及打掃戰(zhàn)場吧,再看見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伯伯,我們來喂鴨子!”姜晚也趕緊問候老爹。
“嗯嗯,我知道你們是來喂鴨子的!崩系是看著自己腳尖,“下回不用來這么早的,年輕人得多睡一會兒。”
“知道了伯伯!”姜晚面紅耳赤,其實我是說我們來喂鴨子,不是說我們來喂鴨子……
“那,那你們喂吧,爹……我先回去了!崩系持,邁著四方步,沉穩(wěn)地走了。
轉過山腳時,老爹突然腿一軟,繼而撒丫子往山上跑去,跑得虎虎生風。
他娘哎,了不得了,樂樂和小晚昨夜黑睡在窩棚里!
鬧不好咱孫子就在窩棚里種下了啊,得趕緊準備新房了啊,可不敢再耽擱了啊……
“嘿嘿,其實你不用給咱爹解釋的。別看他繃著臉,他心里美著呢!這會兒恐怕已經(jīng)跑回家了,正跟咱娘商量著準備新房呢!庇跇翻h(huán)著姜晚的腰,滿臉的壞笑。
姜晚很努力地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湊到了一起,然后使勁地掐著于樂的腰肉。
這才想起來,從伯伯到這兒至今,一直被于樂緊抱著。
唉,那就喂鴨子吧。
于樂從窩棚里取出玉米面,姜晚弄了些菜葉剁碎,熟練地攪拌成糊糊,于樂拎著大桶走近池塘。
手機鈴聲響了。
“老王啊,你跟我還見什么外,啥時候不能打?”于樂把手機夾在脖子上,一邊喂鴨子一邊接聽,“你奶奶?行的,我很行,太行了我!包治百病,無病強身!那就來山野小店吧,奶奶恐怕也爬不了山了!
王啟安的奶奶,萬通集團老王的母親,被滄醫(yī)附院診斷為吃點兒好的。
老王焦躁地湊在兒子腦袋邊上偷聽,背后是一輛由大轎車改裝成的大型房車。
要說是救護車也行,車載醫(yī)療設備都是尖端產(chǎn)品。車上醫(yī)生護士俱全,醫(yī)生是專家,護士帶長。
昨晚連夜趕到藏馬山,停在了兒子的工地上。清晨的工地上到處冒著白汽,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象,已經(jīng)建好了一棟樣板房。
老王卻是沒有心情多看一眼。本來可以給兒子挑出來無數(shù)毛病的。
“樂哥說行,那就是真行!”王啟安也是在咬牙。
“他都不用請示下寧神醫(yī)?”老王一臉的擰巴,聽著怎么那么不靠譜呢,有病治病,無病強身?
“寧校長我也很熟的,一起吃過不少飯。那個秦歡我也見過,有沒有病倒是不清楚。”王啟安急赤白臉的,“我親同學啊,他聽我說得急,就直接答應了唄,然后再去請寧校長出診!人家本來只在山上瞧病的,我說你怎么不相信人呢!”
“那就去……山野小店?”老王也沒有在意兒子的惡劣態(tài)度,畢竟年輕人還是吃虧少了。
唉,連夜趕過來,也只是死馬,啊呸呸,最后盡盡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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