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車子飛馳在京都的街道上，高遠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十四個月，他看到的都是浩瀚無際的宇宙，寸草不生的蠻荒星球，恐怖丑陋的兇殘異獸，密密麻麻的星際隕石，幾乎沒有一天不是在神經緊繃的危機中度過的。
和那些日子相比，此刻的京都熱鬧而安，處處繁華，文明富足，簡直就像是一個溫柔鄉，令人不忍離開。
但是，高遠偏偏懷念那些緊張的日子，正是在外部巨大的壓力下，他和十二位實驗對象才能瘋狂而飛快的成長。他們就像是被餓狼追趕的羚羊，必須快，再快，更快，否則就要淪入狼口！
思緒回到眼前，高遠又回想起他的提議。
雖然眾人都要考慮一下，但那只是一個過場。高遠知道，自己的提議一定能通過。
這個提議充分考慮到了華夏的利益，而華夏的利益足夠大，也足夠在內部進行二次平均分配。
這樣一來，可以確定的是，華夏在面對其他國家的時候，能夠擰成一團的維護國利益。而在內部發生矛盾的時候，又有足夠多的力量可以彼此平衡牽制，最終達到一個微妙的多贏。
沒有人利益受損，所有人都有好處，這樣的提議，自然不可能被否決。剩下的就是分蛋糕的問題了，誰分的多一些，誰分的少一些，那就看他們彼此之間的博弈，反正高遠一定拿到屬于他的一份。
兩個常委名額，七個委員名額，這是高遠的自留地，誰也拿不走。至于他人，還另外有一個安排，那就是未來的高武發展改革委員會的主席。
可以預見的是，他的位置將是這個星球上最炙手可熱的，擁有充分的權力和資金，可以去做他想要做的任何事。
車子來到高武園區，和一年多前離開的時候相比，沒什么區別，只是天氣更涼了一些。
彼岸花實驗室的大廈外面熱鬧喧天，外圈是數不清的市民，有人高舉橫幅“謝謝高遠”，也有人大聲呼喚著高遠的名字。
內圈則是各種長槍短炮，并不是真正的槍炮，而是記者們手中的話筒和攝像機，他們聞幾個大廈保安，連珠炮似的問出各種問題。
“請問高遠先生在不在？”
“請問你們知不知道過去兩年這座大廈里進行了什么研究？”
“能不能給我們透露一些高武實驗的動向？”
保安們焦頭爛額，雖然他們都是煉氣巔峰的武生，可面對一群熱情洋溢的記者，還真使不出任何功夫來。
只是，他們哪里能回答出這種問題，只能緊閉嘴巴，組成人墻，封鎖住大廈的出入口，不讓任何人進入。
高遠看的有趣，讓車子遠遠停下，剛要下車偷偷溜進去，手機響了。
看了看來電信息，是個陌生號碼，高遠也沒多想，接通了電話。
“你還好嗎？”一個悠遠的聲音如同從世界痙傳來，帶來久遠的思念和剪不斷的深情。
高遠渾身一震，只覺得身上下的汗毛一根根的倒豎起來，又驚又喜的道：“曼殊！”
這聲音，他永遠不會忘記。
不會忘記兩個人在一起過的纏綿和低吟，不會忘記每一個親吻和擁抱，不會忘記那一剪刀下去的寸寸青絲，也不會忘記天涯遙遠的每一個夜晚。
掐指算一算，他們已經分別快兩年的時間了。在高遠的心里，從來不曾忘記黎曼殊，無論和其他女人發生多少的感情，永遠都給她留著一片精神家園。
“好久不見了，今天終于又看到你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十分平靜，可平靜之中，高遠似乎能聽得到一種壓抑下的顫抖。
“我也想見你。”高遠道：“你在什么地方，回來了嗎？”
“嗯，上個月剛回來的。”黎曼殊道：“還找過你，但沒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
“我一直都在宇宙里游蕩，昨天剛剛回來。”高遠道：“你現在在哪里，我去見你。”
“好啊。”黎曼殊的回答十分痛快，可話鋒卻是一轉：“我爸爸也想見你。”
“你爸爸……”高遠腦海中冒出黎潤白那深沉冷峻的形象，心頭一跳，立刻明白黎曼殊這個電話的來意。
而且，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若是兩年前那個剪掉滿頭青絲的黎曼殊，寧可不見面，也不會打來這個電話吧？
那個倔強的女孩，走在紅塵中的背影，宛若一朵迎著雪花舞動的紅梅，又像是懸崖峭壁上堅強生長的青松，從來不會屈服于任何人任何事。
但人都是會變的，就連大山也會變滄海，就連滄海也會變桑田，就連桑田也會變沙漠，人又怎么可能不變呢。
“你想見我嗎？”感覺到了高遠的猶豫，黎曼殊又問。
高遠輕聲的道：“好啊，在哪里見面？你個地方吧……”
半個斜之后，京都一間咖啡廳里。
高遠很熟悉這個咖啡廳，去年過年的時候，他和秦柒在這里見過面。
不知是巧合還是某種暗示，當高遠走進咖啡廳的時候，就看見黎曼殊優雅的坐在當初秦柒坐過的椅子上，正擺弄著手中的咖啡杯。
高遠進門的瞬間，她似乎有心靈感應一般的抬頭，四目相對，沒有想象中的激動相擁，也沒有電視劇里那種悠揚的背景音樂，居然如同兩個陌生人般，目光交匯，微微躲閃。
有那么一瞬間，高遠的心微微一沉。
走近，高遠看的發清楚。
兩年不見，她不再是那個倔強任性，隨心所欲的富家女。她變得成熟，沉穩，大氣，高雅，渾身上下由內向外透著一股高貴的氣息。唯一不變的，或許就是她的美貌，依然是那樣的驚心動魄，令高遠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初在游戲里初見的模樣。
人生若只如初見？
“你來了。”黎曼殊淡淡笑著，笑容似乎帶著某種公式化。
“我來了。”高遠的心只是最初震顫了一下，隨即心靈中一片清凈空明。
十四個月前的高遠或許還會為黎曼殊的變化而心境動蕩，但今日的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他。
即便是武林豪俠傳里那個縱橫睥睨的高遠，也不曾擁有他如今的心境。
侵略如火，行動如風，徐徐如林，不動如山。
這正是今日的高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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